可惜道理他都懂,气是依然气,便也因为心下气闷,手上的动作自然也谈不上温柔,只是这中间出了个奇怪的事。
燕汐清本已做好了这人重伤濒死的心理准备,谁知当他摸了这人的腕脉之后,却发现玄霄的情况好得有点匪夷所思。他不信邪,遂又大致查看了一下这人的伤势,结果竟让他感到更加奇怪。
他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神情渐渐若有所思。
看这人的样子,浑身衣服冰冷透湿不说,水迹更是从进门的地方一路拖到他脚底,显然是掉进过冰河一类的地方,而在如此凶险的情况下,居然只得几处皮外伤,应该不只是一句福大命大就能说得过去的。
但就脉象而言,玄霄身上又确实没有内伤,只不过那脉息看似平稳,却不知为何总让燕汐清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可若细说,又说不出是哪里古怪。
他心下生疑,俯身正欲细观,正在此时,魏端背着他的药箱匆匆回来了。
“他怎么样,情况还好吗?”魏神偷一进门就看见燕汐清面色凝重,于是顺嘴问道。
“没事,只是脱力晕过去了而已,其他的外伤不妨事。”
考虑到还是李惜花这旁的事更加紧急,燕汐清只得暂且按下心底的疑惑,起身接过这人手里的药箱,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瓷瓶丢给神偷。
“这药是给剑圣的,一会儿人就交给你了,把他的血随便止止就行,死不了的。”
魏端听完嘶了一声,总感觉玄霄是哪里得罪了他家超级小心眼的汐清,不由一脸同情。
“这……不太好吧……”
然而燕毒医乜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还愣什么,过来帮把手,跟我一起把床上那人抬隔壁去。”
这……
魏端小小地犹豫了一下,转头愈发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玄霄,默默地在心里给这位仁兄点了根蜡烛,以示默哀。
唉,算了,汐清既然说没事,那应该就是真没事,李小花命在旦夕,不容耽搁,地上挺凉快的,就委屈玄剑圣再躺会儿吧。
他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然后顿时没了心理负担,身子一转,干脆利落地去给他家汐清当壮劳力去了。
凤玉楼这边来得稍晚,应该是在伙房烧水花了些时间,而等他和魏端按照毒医的指示将李惜花与萧子楚安置妥当之后,他两人便被燕汐清双双赶了出来。
眼下虽说取得了蛇血,情况却依然危急。
雪域火蟒本身剧毒,因所生长之地极端冰寒,其血天然与寒毒相克,又因其蟒身赤红如火,故而名之为火蟒。可这蛇的血终究是毒不是药,原本按照稳妥的方法,燕汐清应该先以蛇血制成药丹,奈何时间实在太短,他别无他法,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这其中过程凶险万分,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就算凤玉楼再焦虑,也只能乖乖守在门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扰了里面的人。而魏端同样也很担心,只是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又想着燕汐清之前交代他的事情,便先去看了看剑圣的情况。
谁知……
只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这人居然就已经醒了。
魏神偷咋舌,像看猴儿一样打量着玄霄,心里直呼好家伙,不愧是曾经的江湖榜第一,武功都没了,身子骨还这么硬朗!同时,他还挺同理心地偷偷比了比自己的胳膊,又瞎胡乱地琢磨着这人到底疼还是不疼,只可惜玄剑圣的那张脸板得跟棺材一样,愣是教他什么都没看得出来。
而就在他偷瞄剑圣的时候,这人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中透着冷漠,不似平日里锋芒锐利,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还好吧?”魏端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迟疑道。
玄霄不言,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在经过魏端身旁的时候,魏神偷还心虚了一瞬,以为这人会问他,比如自己为什么躺在地上,再不然至少也会问一句李惜花怎么样了。
可是这人什么都没问,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一个人往外走。
魏端:“……”
这种沉闷的气氛向来与他跳脱的性子不对付,他不解地挠了挠头,看着这人默默离去的背影,心下一阵纳罕。
这是怎么了?
李小花不是都有救了,可怎么感觉这人好像并不开心?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屋门,回头一看,那只花孔雀正紧张兮兮地守在隔壁门口,于是魏端脸上故作不屑,嘴里还轻轻啧了一声。
自从上次那事之后,他就决定没事儿离这魔头远点,又想着自己左右也没其他事情可做,闲着也是闲着,再转头看了看就快要拐出院子的玄剑圣,心里一时好奇,便偷偷跟了上去。
☆、301章 三愿如同梁上燕
可惜魏端偷偷摸摸地尾随了这人一路,他期待中诸如冷面杀神黯然神伤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这人只是回了趟他自己的房间,然后换了身干衣服,顺带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而已。一切的一切看上去如此寻常,偏又怎么看都好像很不正常。
也是……
这怎么可能正常呢?
试问正常人会在这种时候一脸平静地干这干那,正常人会对自己心上人的安危不闻不问吗?
同样是萧子楚出了事,看看人家凤大魔头那反应才叫真的正常,而这个人的反应……
正常个鬼啊!!!
魏端蹲在房梁上,被眼前这一幕惊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生怕这是又疯了一个,连戏也顾不上看了,直接施展轻功,从梁上一跃而下。
“玄……”
不料他才刚开口,骤然间只觉一道寒意刺骨,等回神时,颈间已然抵上冰冷的剑锋,直把魏端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连忙举起双手,做出放弃抵抗的姿态,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而玄霄发现来人是他,微微地眯了一下眼,淡淡道:“是你。”
“呃……”
魏端僵硬地转过头去,尴尬地笑了笑,眼睛往下瞟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拈住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刃。
“这……咱放下说话,能成不?”
玄霄面无表情地看了神偷一眼,手上长剑不紧不慢地收了回来,左手剑鞘微斜,归剑入鞘。
“有事?”他问道。
然而魏端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剑所带来的的冲击中,整个人惊魂未定,等那要命的剑一离开他的脖子,顿时狠狠抽了一口气,抬手按着胸口怦怦直跳的小心脏,暗暗在心里把各种脏话骂了一遍。
到底是谁他妈说这个人武功尽失了的?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那个人眼瞎了!
虽然刚刚的确没见内力外展,但就那一剑,从拔剑到出招,他连看都没看清,说这样的一个人叫武功尽失,那他这“三脚猫”似的梁上君子岂不是要羞愧到自尽了?
因为过于震惊,他没能听清剑圣的话,加之满脑子里转的都是这个念头,以至于牛头不对马嘴地接道:“好剑……好快的剑……”
正兀自感叹之时,他一抬头就见玄霄抬腿欲走,这才一拍脑门,想起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赶紧追道:“不是,不是,我是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一边说,一边把方才燕汐清给他的小瓷瓶拿出来:“瞧我这记性,这是伤药,汐清让我给你的,刚刚被我一不小心给弄忘了。”
玄霄闻言脚步一顿,盯着他递过来的小瓶子,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魏端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立马很是自来熟地凑了上去,直接把小瓷瓶塞进这人手里。
“你想问什么就问,不用憋着,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本想好哥们儿一样地拍拍这人的肩膀,结果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刚刚那一剑来,于是又默不作声地缩回手,改成嘿嘿一笑。
然而玄霄并没有立即接话,垂下眼来捏着手中的小瓷瓶沉默了片刻,才语带迟疑地问道:“他……怎么样?”
“李小花吗?”魏端说道。
对于这人的明知故问,玄霄只目光虚落在一旁的地上,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直看得魏端叹了老大一口气。
“唉……你这人真是的,怎么这么别扭?担心就担心呗,承认一下又不会死,害我以为又疯了一个,心里想着这可咋整。因为担心你,所以急急忙忙跳下来吧,还被你当贼一样,我可真是冤死了,窦娥都没我冤!”
话匣子一打开,魏端立马就忘了刚刚那一茬儿,开始嘀嘀咕咕个不停。平日里自诩贼祖宗的魏神偷,这会儿居然说自己被人当做贼,比窦娥还冤,玄霄神色古怪地瞥了这人一眼,没发表意见。
不过当事人对此毫无自觉,甚至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了半天就是说不到玄霄想听的重点,搞得他最后耐心告罄,只能冷冷地看着这人。
起初魏端讲得十分投入,倒还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到后来才渐渐发现有道冷冰冰的目光盯着自己,让他犹如芒刺在背,于是语速逐渐慢了下来,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更是定格似的一点一点抬起头来。
“呃……”
四下里忽而一片寂静,静得魏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咕嘟一声,吞了口唾沫,终于十分乖觉地说出了玄霄想要的答案:“既然拿到了蛇血,有汐清在,李小花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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