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听到消息,他可是把手中的事一撂,带了帮吏刑司的兄弟一路火急火燎地“杀”到城门口,结果这什么情况?
李惜花望向青麟卫离开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已经走了。”
“走了?”
丹弈风愣了愣,忽然注意到杨宇铭没在这儿,心里咯噔一下:“我师兄呢?”
想起这事,李惜花愁眉不展道:“留在开封了,圣上下旨命他七日后的子时,手捧金碗跪在城中等雨。”
一听不是被青麟卫抓走了,丹弈风先松了一口气,但等回过神来却又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脸不可思议:“等雨?等什么雨?”
李惜花道:“说是用作炼制神丹的无根水。”
怎么又是神丹!
丹弈风现在一听见这两个字就觉得头大如斗,整个朝堂简直是被这东西搞得乌烟瘴气。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笃定地说道:“绝对是张司如捣的鬼。”接着话音一转,又问道:“既然不是为了我师兄,那白眼儿精一清早领着人来干什么?”
敢因为别人眼白多眼仁儿小,就嘲笑夜丞局的千卫大人为白眼儿精的,恐怕放眼天下也就他丹弈风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不过此事闹到现在,反正大家都撕破了脸,给别人长脸皮就是膈应他自己,丹总捕对此从不留嘴德。
佛珠咯得手指生疼,可白衣的僧者却恍若未觉,他叹了口气,垂下眼来,神色中透出几分无奈与黯然:“先前张镇府的义子被玄剑圣杀了,这次想是冲着千重阁来的,看他们走的方向,应是把人带去红狱了。”
丹弈风:“……”
红狱那地方儿,进去后能连鬼都害怕。
他脸色一沉,眉毛打成一个死结:“这下麻烦了,他们要是真把人给屈打成招,我们就被动了,看来一定得赶在他们前头把这案子翻过来才行。”
总感觉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李惜花拽着手中的缰绳,理了理思路,忽而没头没尾地问道:“丹大哥,你可知道这位镇府大人现在何处?”
“张司如?”丹弈风不解:“你小子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忘尘也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无意识地搓了搓拇指与食指,李惜花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忘尘,你之前也听到了,那青麟卫对玄阁主说的是‘张大人有请’。可就在刚刚,阁主却凝音成束对我一再强调,让我要拖住张镇府,如此一来,岂不是互相矛盾了吗?”
“他让你拖住张司如?”忘尘惊讶之后,顿悟过来:“怪不得你和我讲,说他有所打算。不过……”
李惜花明白这人的意思,这也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阁主的武功并未被废去,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忘尘点了点头,但见丹弈风似乎还在云里雾里,便解释道:“这人让我们牵制住张司如,而他那边,夜丞局所有人都以为他武功被废,又被困于红狱,自然就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我们明修栈道,他们暗渡陈仓,要查清楚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然而他说着说着,却又摇了一下头,自我否定道:“但这不可能,且不论红狱戒备森严,光是那一脚……”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那人倒地抽搐的模样,忘尘顿了片刻,质疑道:“姬鸿的武功若按江湖中人的水平来算,绝对可以排到一流,气海穴上受其全力一击,一般人哪有武功不被废的道理?”
看看忘尘,又望望李惜花,丹弈风挠了挠后脑勺:“你们说的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但还是有很多不明白,所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青麟卫带人来……”
正当李惜花想把事情解释清楚时,丹大总捕却又打断道:“算了。”
忘尘:“……”
丹弈风摆了摆手,示意这事无关紧要:“时间紧迫,圣上还在等着呢,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反正有一点我很清楚。”
李惜花道:“什么?”
“你问的那位张大人还真就不在红狱。”摸了摸下巴,丹弈风啧了一声:“那死太监这会儿正在圣上跟前摇尾巴呢。”
忘尘面色一变:“当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的心思也未免深得太可怕了,难不成方才的一切其实全在那位阁主的意料之中?这也太……
但如果这是真的,无法想象,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李惜花眼神微暗,心念电转,又问道:“那神丹又是什么?”
“这个……”丹弈风叹了口气:“走吧,等你面见了圣颜,就清楚了。”
☆、138章 老皇帝
虽说已经算是早春了,可一切似乎还没有从冬日的阴影里走出来,天依旧冷得厉害。然而偏有丛花不畏严寒,于这满目萧索中开出一抹明艳的色彩来。
从张司如捧着的托盘中拿起一把在柄处裹了丝绢的剪子,老皇帝颤着手,格外小心地把一朵洁白的山茶花连着枝丫一起从树上剪了下来,立时便有内侍接过新折下的花枝,养在盛了清水的天青色柳叶瓶中。
这雨着实恼人,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虽然有内侍撑伞,但花树上全是水,可是折花之人却伸出手,即便被花叶上的雨水沾湿了衣袖,仍固执地轻轻抚着那些墨绿色的叶片。
张司如瞥了一眼不远处小跑进来通报的内侍,转手将托盘随便塞给身旁的人,清咳了一声,提醒道:“圣上。”
赵祎似乎没听见,一直专注于眼前的花树,直到张司如又唤了一声“圣上”后,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他把剪子颤巍巍地放回托盘,疑惑道:“何事?”
那内侍抬眼朝皇帝身边看了看,直到得了张司如的同意,才敢躬身走近,缓缓回道:“圣上,太子殿下来了。”
赵祎不语,站在原地像是在努力回想太子是谁。
张司如见状,适时上前轻声道:“就是这次派刺客来行刺您的三皇子,赵珩。”
一听见刺客这两个字,老皇帝尤带病容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惧之色。这本该是不好的,但张司如却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道:“圣上若是不想见,奴才这就去回了他们。”
不过这一次,他等了许久都没能得到皇帝的回答。
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张司如站直了身子,对那名前来通报的内侍道:“去,就说圣上身体抱恙,择日再宣。”
可就在领了命的内侍正准备离开时,竟听见赵祎突然道:“见!”
如今老皇帝每日都离不得神丹,张司如在殿上时还收敛一些,到了宫里根本就是一手遮天。他本欲不理会,权当没有听见,谁知这个平日里糊里糊涂的老东西今日像是吃错了药,生怕别人听不懂他的意思似的,一个劲儿地重复着这个字。
自己的意见被当众驳回,张司如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吓得那名内侍抖了抖,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只磕头不敢说话,生怕做错了事惹来杀身之祸。
张司如阴恻恻地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内侍,微微眯了一下眼。他不发话,内侍也不敢动,可老皇帝却不依不饶,甚至一口气连贯道:“见!朕要见他!”
想起之前这老东西突然秘宣杨宇铭的事,张司如虽然心下起了疑,但又思及慕容鸩这次带来的据说能令人百依百顺的新神丹,脸色稍霁。
他顿了一会儿,示意那内侍:“宣。”
与此同时,受到传召的几人也已随内侍一路来到昭灵宫外。忘尘看着眼前熟悉的殿宇,那些他原本以为早就忘却了的回忆也随之忽而苏醒过来。
七年了……
自那件事后,整整七年,他身为大夏的太子,却再未踏入皇宫一步。原以为只要出了家,昔年的恩恩怨怨都会尘归尘土归土,和他再无瓜葛,但没想到的是他这辈子竟还有机会再踏入这里。
见这人慢下脚步,站在在昭灵宫门口迟迟没有进去的意思,丹弈风知他心情复杂,但还是不得不劝道:“殿下,别让圣上等得太久。”
将佛珠串绕在手上,忘尘低眉敛目,收起所有的思绪,又变回了那个出尘不染的僧者,温文尔雅地淡淡道:“抱歉。”
七年前天乾门大案发生那会儿,李惜花人还在关外,对这件事所知非常有限。他撑着把伞跟在他们两人身后,颇为新鲜地瞧着这些雕梁画栋、威严气派的宫殿楼阁,同时不禁对忘尘的这位父皇起了一丝好奇。
☆、139章 毒发
但是当他真见到皇帝时,眼前这个鹤发鸡皮的老人却和他想象中那种高高在上、气势威严的一国之主大相径庭。这人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枯树于寒风中摇摇欲坠,满头华发几乎承不住那顶金冠的重量。
尽管所有人都说赵祎是昏君,不仅听信谗言,还放任宦官掌权,然而此刻李惜花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大夏的国君原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而暗暗吃了一惊的不止是琴皇,就连忘尘也忍不住愣了愣。之前因为李将军为首的几位老臣一直想请他回朝,朝中格局他也算略有所耳闻,只是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始终放不下心中芥蒂,也不想再介入这场权力斗争,所以并未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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