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同样的四个字,从青玄的口中说出就温和了不少,他抬起那双古水无波的眸子,静静地看了秦承焘半晌,才开口道:”景宁公主三年前入我道门,虽已是以俗家子的身份,可道修未满,近年恐怕不宜成亲。若是执意破戒,恐有变故。”
秦承焘眼睛微眯,定定地盯着青玄,强硬道:“本宫不忌讳这些。”
“可黎国忌讳,入乡随俗的礼节凉国皇室应是教导过殿下的,太子殿下可以不信神鬼道佛,可太子殿下可别忘了,黎国初时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秦承焘目光微动,隐隐有松动的迹象,青玄还欲出言再说上几句,让他死了这条心,秦承焘却突然轻声笑了,目光中的强硬缓缓褪.去,放松了身子,重新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国师都这样说了,本宫岂敢不入乡随俗?”
他把最后四个字咬得极清晰,青玄却恍若未闻,只是不闪不避地回视着他,眸中一片平和。
秦承焘率先移开了目光,视线重新凝聚在赵景宁身上,举杯朝她遥遥一敬,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景宁小公主,我们来日方长啊。”
他轻佻地饮尽杯中酒,丝毫不在意上头君主忍耐的目光。
被秦承焘这么一搅和,原本气氛还算轻快的晚宴凝重起来,没有再待多久,赵祯就以身子劳累为由,散了这场宴席。
帝王一走,堂下百官也三三两两地散开,由小太监引着,往出宫的方向去。
白秉臣走在半道上,正和吏部尚书曹柏闲言了几句年前的时兴年货,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在唤他。
听着油滑的音调,白秉臣不由皱了眉,装作没有听见,往前又走了几步。
曹柏倒是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大步走过来的秦承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退下了。
见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白秉臣只好强忍住不适,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来。
“白相走得可真快,本宫不过稍稍在门口醒了会酒,愣神之间,白相竟然就不见了。”秦承焘与他并肩而走,不自主地靠近了一些。
白秉臣今夜本就饮了些酒,此时被他身上浓烈的脂粉香气一熏,险些不能呼吸,他不动声色地拉开一点距离,客气道:“府中还有事情要处理,故而走得快了些。”
秦承焘闻言挑了挑眉,理解道:“黎国政事大半要从白相手中过,白相自然辛劳非常,只是白相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有些东西握在手上,不嫌烫手吗?”
白秉臣听出他言外有意,微微眯了眼睛,“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宫来平都不过几日,对此地风土人情不甚熟悉,白相在平都已久,不知是否有闲暇引本宫逛逛街市,领略一番中原风情?”秦承焘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官道上的官员频频回首探看。
白秉臣深觉他别有用心,冷哼一声,抬步就要走,却被秦承焘一下子挡在了身前。
“白相这性子,可没有张相那么好客,方才本宫醒酒时,张相可是主动邀约本宫去他府上坐坐,白相在这点上就差了张相不少。”
白秉臣眼中凝聚着危险的微光,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想必早有相看好的去处。”
秦承焘浅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明日黄昏后,折竹轩内,本宫恭候白相大驾。”
折竹轩?平都中有名的清倌之处。想起他方才在席间威逼利诱要迎娶赵景宁,如今又约见在这种声色犬马之所,白秉臣感知传闻中这位凉国太子骄奢淫逸的名头不虚,心中不由涌上阵阵嫌恶。
“既是密见,太子殿下如此大张旗鼓在官道上约见白某,居心可见不纯。”
闻言,秦承焘确实哈哈大笑几声,道:“我只是请白大人带我逛逛这平都的别样风情,这官道上的人也只会知道白大人尽得是主人之谊,何来居心之说?”
第129章 折竹轩
次日黄昏,眼看着要到和秦承焘约见的时辰,白秉臣却被拖着,连房门都出不了。
“别闹了。”白秉臣推了推抵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无奈道:“我是去谈事情,又不是在折竹轩过夜。”
“真的不能带我去吗?”梅韶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嘟囔道:“那个凉国太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谁会约在那种地方谈事情。他要是塞人给你怎么办,不行,我得去看着。”
白秉臣侧过头,指尖抵住他的额头,把他沉沉的脑袋从自己肩上移开,笑道:“你以为之前没人给我塞人?我要是全收了,这整个白府全是环肥燕瘦,你随便从哪个墙翻进来都能撞上两个,信不信?”
“信。”梅韶没好气地闷声道:“我家小郎君位高权重的,长得又招人,上赶着巴结的多了去了……”
梅韶闷闷地磨了半晌,看着时辰实在是拖不得了,才不情不愿地放了白秉臣出门。
元宵刚过不久,街道上堵得很,白秉臣在路上又耽搁了些时候,等到了折竹轩,天都黑了。
未等他询问,折竹轩的老板亲自引了白秉臣往二楼的雅间走。
白秉臣瞥见楼道间穿着寻常百姓服饰,可行走神情没有半分来玩耍找乐的彪形大汉,又见廊间的数十个屋子都寂寂无声,只有西头最靠里的一处屋子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便知秦承焘定是包了整个二楼。
“白大人来了?随意坐吧。”秦承焘懒洋洋地开口。
屋内很暖,混杂着脂粉浓郁的香味,熏得人头热。
白秉臣脱了外头的大氅,立刻有识眼色的小倌笑着接了,替他理顺上头的毛,挂在一旁的木架子上。
屋子里没有什么占地方的家具,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秦承焘就坐在美人堆里,怀里还抱着的一个长得清秀可人的清倌,见白秉臣瞧他,含羞带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楚楚可怜地低了头去,那一眼的羞涩情意,饶是情场上的老手,也得心动一瞬。
地上的酒坛凌乱地散着,空了好几个,看来秦承焘已经在这待了一会儿。
白秉臣捡了一处稍微干净些地地方坐了,秦承焘略微一招手,就有两个知情识趣的小倌往他身上靠。
“不用了。”白秉臣阻了跪着的小倌喂过来的一盏酒,朝秦承焘道:“太子殿下是个谨慎的人,这么多人在谈事,不太好吧?”
秦承焘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不可置信道:“久闻白大人不近美色,只爱钱财,因此送上门的礼物也多半是金银俗物,本宫一直不信,想不到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
他笑着挑了怀中小倌的下巴,那人立刻懂了秦承焘之意,含了一口酒哺了过去。
秦承焘没有半分怜惜之意,手上明显下了力道,唇齿之间也没有温存的情意,近乎掠夺地啃噬着小倌的唇,可自始至终,小倌都只是颤着身子回应,没有半分的抗拒和退缩。
秦承焘终于放开因为窒息而薄红满脸的小倌,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面对着白秉臣,道:“比死士的嘴还要严的,便是这风月场所里的美人了,这张嘴不仅伺候得好,说话也知道分寸,最会讨人欢心。”
秦承焘松了手,任凭他烂泥一般倒在地上,没再多看一言,拿了一方帕子,细细地擦拭着自己指缝间的水渍,笑着对白秉臣道:“白大人没有尝过,自然是不知道的,青荷,你也歇够了吧。”
“是。”帘子后头微动,传来一个微哑的男声,随即一只手拨开帘子,自里头探了出来。
白秉臣呼吸一滞,微微皱了眉头。
伸出的一截臂膀上只覆着一层薄薄的青纱,腕骨纤细,指头圆润,只是上头布满了青紫痕迹,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肤色。
难怪屋中点了那么重的香。白秉臣几乎能猜到在自己没来之前,这个叫青荷的小倌在里间受到了秦承焘怎样的摧残。
青荷掀开帘子的手微微抖着,明显连步子也不稳的样子,几乎是凭意志撑着身子走了出来。他生得隽秀,脸上没有任何伤,只有嘴唇唇角破皮,微微肿着,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稍稍垂了眸子,乖顺地伏在秦承焘的面前,身上的薄纱根本盖不住被人肆虐玩弄过的痕迹,就连脚背都是青肿的。
秦承焘瞥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青荷,抬脚抵住他的腹部,把他往白秉臣的方向推了一推,”跪在本宫这里做什么,去把白大人服侍好了,才算你的本事。”
青荷轻轻抖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往白秉臣的方向爬过去,白秉臣眉头一紧,收拢了一旁的折扇,抵在青荷靠过来的身子上,话中已经带了些愠怒,“太子殿下请在下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
“你们中原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本宫在这儿玩得起劲,白大人却一尘不染地坐着,怎么看都和本宫不是同心同德,本宫怎么敢推心置腹地和白大人说上几句心里话呢?”
白秉臣冷哼一声,不善道:“那太子殿下也应当听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可诛。我们不饮一国之水,怎么能谈得上同心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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