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堪堪行至傅北时卧房前, 竟是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响。
他脑中灵光乍现——傅北时……傅北时难不成正在抚.慰自己?
傅北时素来禁.欲, 不然,便不会年已二十又一尚未娶妻纳妾, 从不踏足烟花之地, 且没有一个红颜知己了。
所以傅北时为何突然转了性?
是因为被他勾起了兴致, 抑或是他表现不佳,教傅北时不得满足?
大抵是后者罢?
毕竟傅北时适才讽刺了他技艺不精。
傅北时这一回久得很,较第二回 久得多。
他欲要厚颜无耻地进去磨练技艺,又害怕再被傅北时嫌弃,且偷听并非君子所为。
一番挣扎过后,他抱着话本转身离开了。
便是此刻,正一面拥着傅南晰,一面批阅着奏折的闻人铮收到了傅北时遇刺的禀告。
早些年,闻人铮曾将傅北时视作自己的弟弟。
傅北时武功高强,满腹经纶,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非自己心悦于傅南晰,镇国侯这一爵位该当由傅北时继承。
四年前,由于他识得傅北时的笔迹,尽管殿试的卷子采用的是糊名法,他亦认出了傅北时的答卷。
不过他并未偏袒傅北时,所有被呈上来的答卷中,傅北时的答卷确实最合他的心意。
傅北时三元及第后,他将傅北时封作了翰林院修撰,短短四年,傅北时便从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升迁至正二品的京都府尹,升迁速度本朝绝无仅有。
一则,傅北时的确能担当大任;二则,傅北时刚正不阿,从不结交同僚,从不涉足党争,他亟需傅北时这样的官员一正朝堂风气。
故而,对于傅北时将王安之先斩后奏一事,他实际上是持赞成态度的。
他将傅北时下狱,只是为了引出傅南晰。
傅南晰如他所愿地自投罗网了,作为报答,他自然得护着傅北时。
傅北时被刺杀一事想必便是王家的手笔。
王家上下实在不聪明。
其中王大人稍稍聪明些,这一出刺杀十之八.九是王氏所为。
其实当年他之所以从傅南晰手中抢走王氏,不过是不愿坐视傅南晰成亲而已。
纵使不是王氏,换成李氏、萧氏……他亦会抢,不论美丑。
这些年来,他宠爱王氏,仅仅是为了惹傅南晰不悦。
至于王氏本身,于他而言,与后宫中其他妃嫔并没有任何差别。
十年来,这后宫惟有王氏生下了两位公主,不是由于他子息艰难,而王氏好生养,却是由于他并不允许其他妃嫔怀上他的骨肉。
他出于颜面,一直在暗暗地同傅南晰较劲。
与傅南晰决裂后,他以为傅南晰不日便会向他服软,从不打听傅南晰的消息。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不管他如何宠爱王氏,甚至为了王氏一连罢朝数日,傅南晰都未向他服软。
纵然用情再深,随着时间的推移,傅南晰的眉眼仍是变得模糊不堪了。
傅北时与傅南晰同父同母,有六七分相似,他只能透过傅北时,一再确认傅南晰的模样。
他还曾请画师为傅南晰画像,但上千幅画像无一让他觉得神似傅南晰,反而教他觉得傅南晰的神采被玷.污了。
是以,他将画像全数撕了,一幅都未留。
而今,活生生的傅南晰终是回到他左右了。
他低下首去,吻上了傅南晰的唇瓣,这唇瓣凉得很。
他辗转亲吻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傅南晰吻醒。
傅南晰双目朦胧:“峥儿,怎地了?”
闻人铮答道:“北时遇刺了。”
傅南晰登地直起身来:“北时遇刺了?”
“我骗梓童做甚么?北时当真遇刺了。”闻人铮有些嫉妒傅北时。
傅南晰紧张地道:“北时他……北时他可有性命之忧?”
闻人铮咬住了傅南晰的耳垂:“我倘若告诉梓童,梓童能给我甚么好处?”
傅南晰为难地道:“我现下所有的一切俱是峥儿赏赐的,我哪里有甚么好处能给峥儿?”
“我……”闻人铮面红耳赤地道,“我想要梓童抱我。”
“对不住,我并非不想抱你,而是力不能及。”傅南晰禁.欲十载,面对自己心悦之人,岂会全无绮念?
闻人铮朝傅南晰的耳孔吹着气:“给我手指好不好?”
傅南晰颔了颔首:“好。”
闻人铮扬声命人阖上门,且不许任何人进入,随即剥去下裳,将自己毫不保留地展露在了傅南晰眼前。
而后,他坐到了桌案上面,满不在乎地将奏折悉数扫落在地。
傅南晰本想教训一二,闻人铮身为九五之尊,理当励精图治,慎重地对待臣子禀报之事,但他又不想扫了闻人铮的兴致便甚么都没说。
闻人铮居高临下地看着傅南晰,情不自禁地啄吻傅南晰的发顶。
由于沉疴不愈之故,傅南晰的发丝已失去了光泽,教他心疼难当。
傅南晰探过了手去,一边观察着闻人铮的神态,一边小心翼翼地动作着。
久违的感受逼得闻人铮失态了,他凝视着傅南晰,慌忙以衣袂为傅南晰擦拭。
“无妨。”傅南晰回忆道,“我们初试云.雨那一夜,你亦这般快。”
“嗯。”闻人铮害羞地道,“因为对象是梓童,我忍耐不得。”
傅南晰叹息着道:“峥儿,我们倘使能一直停留在那一日该有多好?没有丝毫隔阂,眼中只有彼此。”
闻人铮追悔莫及:“俱是我的过错,是我害得我们虚度了十年光阴。”
“俱往矣,我们便过好今后的日子罢。”傅南晰送入了一段指节,发问道,“还好么?”
“我很好。”闻人铮含着鼻音道,“梓童,梓童,我未曾容许过梓童之外的人对我做这等事。”
但你却临幸了不计其数的女子,于我而言,这并没有甚么不同。
闻人铮这副为了自己守.贞的样子教傅南晰心生愠怒,下意识地多用了些气力。
闻人铮霎时红了双目,却抿紧了唇瓣,并未抱怨。
只消傅南晰不嫌弃他,即使活生生地疼死,他亦甘之如饴。
直到见到了一丝猩红,傅南晰方才寻回理智。
他当即抬首向闻人铮望去,只见闻人铮已双目盈泪,但闻人铮并未做出丁点儿挣扎的举动。
“很疼罢,峥儿,对不住。”他这话音未及落地,便听得闻人铮告白道:“梓童,我心悦于你。”
“你……”你当年倘使并未一次又一次地背叛我该有多好?
破镜终究难圆,我始终消除不了心里头的芥蒂。
傅南晰并不回应闻人铮,而是问道:“要继续么?”
闻人铮清楚傅南晰尚未原谅自己,并不气馁:“继续罢。”
傅南晰慎之又慎,却使得闻人铮出了更多的血。
闻人铮用一双手肘撑着桌面,痛苦与欣喜交错。
傅南晰心生不忍,收回了手。
闻人铮却要求道:“我想要梓童的手,整只手掌。”
傅南晰不肯:“峥儿莫要闹了。”
“我便要闹,便要闹。”闻人铮气呼呼地道,”梓童若不照做,我便不告诉梓童北时是否有性命之忧。”
傅南晰料定弟弟并无性命之忧,否则,闻人铮如今待他诚惶诚恐,岂敢以此来要挟他?
他并不戳破,只道:“峥儿不想受更重的伤了罢?峥儿明日还要上朝,万一被诸臣看出了端倪……”
闻人铮打断道:“我想受更重的伤,只要这伤是梓童赋予我的。至于明日上朝,我不在意是否会被诸臣看出端倪。”
曾经的他好面子,唯恐被别人挑出错处,现今的他只在乎傅南晰。
见傅南晰不肯给,他威胁道:“梓童是在邀请我自取么?”
眼前的闻人铮显然不可能掌握好力道,傅南晰只能答应了。
其后,闻人铮出了更多的血,却心满意足地抱着傅南晰,不住地亲吻着傅南晰的面孔。
傅南晰忧心忡忡地道:“要宣太医么?”
闻人铮矢口拒绝:“不要,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梓童便是我的天,我甘心情愿,才不要太医捣乱。”
傅南晰心疼地道:“我为你上药可好?”
“好。”闻人铮颤抖着双足,摇摇晃晃地拿了止血的药膏来。
傅南晰战战兢兢地为闻人铮上药。
上过药后,闻人铮穿妥下裳,羞涩地道:“那年的九月十五,我亦落.红了。”
傅南晰失笑道:“峥儿并非女子,哪里会有落.红?”
闻人铮辩驳道:“便是落.红,朕金口玉言。”
傅南晰妥协道:“好罢,今上坚持是落.红,便是落.红。”
“我又一次落.红了,与那年的九月十五一样,所以梓童……梓童我们能回到那时候的,对不对?”闻人铮含着哭腔,讨好地用额头蹭了蹭傅南晰的颈窝。
如何能回到那时候?
傅南晰终归心软,便颔了颔首。
闻人铮兴奋地道:“那时候,梓童的身子骨好得很,梓童定要快些好起来。”
那时候,我满心满眼俱是你,以为自己能与你执手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