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娶媳妇?
南风靖一下子傻了眼,可马上又反应过来,“媳妇而已,有我在,你还怕孤独终老?”
南风靖兴奋起来了,仿佛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拍着胸口滔滔不绝地保证,“原来你担忧的是这一点,你放一万个心,等案件结束了,我马上给你寻一个媳妇,高的矮的瘦的胖的美的丑的,环肥燕瘦,粉面白面,随便你挑,满翔国的女子,只要不是宫里的和我的娘,我保准为你寻到称心如意的媳妇。”
元小延拧眉,找媳妇是如此轻易的事吗?他都行单只影十七年了,怎不见着他寻着一个来?
眼看南风靖越说越偏,元小延连忙打断南风靖的话,“不,不是媳妇儿,与娶媳妇…无关,我必须要走。”
“为何又变卦了,我不是都依着你说的,答应给你找媳妇了吗?”
南风靖觉得自己最后的一丝耐心,都快被消耗完了,板着一张脸,就像在压抑即将降临的暴风雨。
元小延内心怯惧,只懂得摇头,“我不要,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雷霆钧想弄死自己,就像拧小鸡一样简单。那一晚,他还没进入敌军大本营,身份就被识穿,最后弄得一身是伤,加上第一次被拐走的事,他已平白无故地经历了两次毒打,如何敢再一次把自己的性命,赌在南风靖的身上?
南风靖瞧着元小延懦弱的态度,不由阴沉着脸,语气变得蛮野了起来。既然软话不行,就来硬的,“你以为,你真的有选择的余地?”
这是什么意思?元小延满目疑惑地抬起头。
南风靖背过身,不看元小延,“我没有告诉你,你的姨婆,现在就在我的别庄里。”
元小延定神看着南风靖的背影,一时没理解过来他说的话。
姨婆在南风靖的别庄?
南风靖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是施恩?还是威胁?
“你说你要走,可是你能走到哪里去?”
南风靖的语气带着冷漠,转过身,紧盯着元小延的眼睛,“你是要离开庞庄城,还是要离开翔国?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尽管雷霆钧入狱了,但他的势力仍遍布三国五城,手上的暗卫与死士无数,如今,他因你而入狱,他手下的人绝不会停止搜查你的下落。”
元小延大惊,雷霆钧因他入狱?还派人搜查他?为什么?
“如此境况之下,就算我把你的姨婆放了,你带着一位腿有旧患的老人家,能逃到哪里去?”
未等元小延应话,南风靖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说道,“更何况,我不会放人!”
元小延的心当即怦的一声巨响,蓦然睁圆了眼。
不放人?原来南风靖是在威胁他?
南风靖:“赐婚的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是不会放你走的。若你执意要离开,罪论逃婚,逃避皇家赐婚,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轻则入狱,重则发配边境为奴。孰轻孰重,相信你自己也会作出判断。”
听着这一番话,元小延要被南风靖气笑了,认真注视着南风靖满带怒意的脸,细想刚才,那番暗带威胁的话。
明明从一开始就说好,只要抓住雷霆钧,他就可以离开。
言而无信。
元小延的目光冷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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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烛燃烧着,被火苗点燃的腊,融化成烛泪慢慢滴落。二人长长的静默,让空气变得越发冷薄,不知过了多久,南风靖先开口说话。
“为了调查这个案子,我不得已走上这一步,赐婚的诏书已经下来了,盖圣谕玉印,就在府上。但我们的婚约是假的,你若是答应配合,事情完了以后,我向你保证,向皇上解除婚约,会让太医治好你姨婆的腿,还会给你们一套宅子,一千两银子,保证你们日后生活无忧。”
元小延静静地听着。
南风靖说的话,他一句都不相信。
但如今,他的确如南风靖所说的,哪里都去不了。
元小延心中黯然,仿佛身置于一个圈套里,至今仍想不明白,为何从一开始就听从南风靖的话,糊里糊涂地走上了这么不可回头的一步。
半响后,元小延哑声开口,“好。”
皇帝陛下赐婚,依照翔国礼制,需入宫答谢帝心盛恩,但不知道南风靖是如何做的,反正卧床养病的元小延一直是卧床,也没来个人跟他说赐婚后该不该进宫,该不该谢恩。一开始,元小延的心里很是忐忑,但忐忑了几天,日子还是照常这样过,便放宽了心,该吃吃该喝喝,样样不落。
身上的伤已大好,也能下床走动,大吉与娟子天天好汤好水好药材供着,元小延明显感觉到自己脸色好了不少,人好像还胖了一些。
照这样下去,他也不亏,起码长了一身肥膘。
这日,元小延坐在床上帮府上的小丫鬟修一把发梳子,而娟子如常坐在他的旁边啃瓜子。
初夏节分的阳光极好,照在房间里,不冷也不热,正是最舒爽的天气,娟子本想带元小延到府前的花园走走,晒晒太阳,但是大吉因为朱小娇的事吓得都出阴影了,死活不同意元小延走出院子,两人只好在房间里乖乖呆着。
“大吉哥也太大惊小怪了,难不成朱小姐还会爬墙回到南府来?”娟子百般无聊地啃着瓜子,抱怨道。
元小延也是闲得发闷,他捣鼓着手上的旧梳子,粘好了梳齿后,认认真真地刷上护油。
“修好了吗?”娟子探过头去看。
元小延‘嗯’了一声,把发梳子递给娟子,“拿着吧。”
“谢谢小延哥。”娟子笑眯眯地把发梳接过,“我替芊子谢过小延哥。”
只见娟子把发梳收好后,又整理干净自己方才吃的瓜子壳,随口问道:“小延哥,我现在去芊子那一趟,你去吗?”
元小延有些犹豫,“远吗?”
“能有多远?就我们这房间的后院处,转个弯就到了。”娟子笑,“反正我们也闲着没事,走两步出去溜个弯也好。只要不出这房院,大吉哥不会说什么的。”
元小延便说好。一连数天,每天都呆在房间里,着实是让人闷得发慌。
二人便出了房门,拐了个弯来到房院后的杂事房,今日芊子当值,无其他人在。元小延难得出来歇歇气,不愿意再呆在屋里,便在杂事房前的空地,寻了一块大石坐了下来。
娟子跟芊子唠嗑去了,小姑娘说的话无非就那些,元小延不好细听,偏了偏身,背着她们,望着眼前的大池塘发呆。
天青碧云,微风吹拂着池边的轻柳,扬起了温柔的潮意,流动的空气中,似乎夹带着芍药花的细香。这数日来,元小延都是苦药相伴,连身上也沾满了药味儿,哪怕猛嗅空气中的味道,一时已分不清是花香还是药香。
元小延打了个呵欠。
自从答应南风靖,配合他扮演好丞相世子所谓的未婚妻后,已过三天。这三天里,元小延再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可能伪装成功,先不说别的人,就在他住的这个房院里,谁不知道元小延是个男的?
大吉,娟子,芊子,就连帮他熬药煮饭的王大妈,都知道他的性别。
这要是其中有一个人嘴巴不严,泄露了出去,南风靖还怎么能瞒天过海?
想想都替他紧张。
也替自己紧张。
坐了一会儿,娟子走了过来,往元小延手心倒了一把瓜子,然后又转身走向芊子屋里。
这是要让他再坐一会儿的意思吗?
元小延笑,执起一颗瓜子磕了起来。
可是他脸有伤,用牙齿咬瓜子的时候,一龇开牙,就会牵动脸上的伤口,这一下,痛得他刹时眼冒泪花。
忍着痛意,刚吐出嘴里咬过的小半边缺口瓜子,忽听见有急促的跑步声传来,抬起头,竟见一道身影远远地冲着自己而来,未等他反应过来,南风靖已喘着粗气,飞快地跑到自己跟前,一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快!随我来!”
南风靖跑得急,神情带着慌乱,没有说明是何事,就直接拉起元小延的手,正要带着他拔腿就跑时,冷不丁对上元小延微红的眼,人一下子就定住了。
“你......”
南风靖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看着元小延带着泪光的眼睛,一时变得无措起来,回神发现是自己正捉住了元小延的手臂,急忙松开,“是弄痛你了吗?”
元小延有些茫然,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看着南风靖拧紧的眉,眨巴了一下眼睛,摇头应,“没有。”
南风靖刚想开口说话,屋里的娟子和芊子因听见了动静,已飞奔着跑了出来,“少爷。”
南风靖看了她们一眼,也想起自己因何事过来,急道:“别磨蹭了,夫人就要到了,快把元小延带回屋,该换衣的换衣,该装扮的装扮,快!”
“是!”
娟子和芊子一听命令,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扶着元小延就往房间里冲。而元小延被推着往前走,就连一句‘怎么回事’还未问出口,南风靖已不见了人影。
“小延哥,这可不是儿戏,是大架势!夫人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