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大伙儿都愣住了,大夫更是惊呆住了。
的确,他昨日所见的那位小公子,相貌阴柔,容颜五官都比普通的女子更胜一筹。
而且,那位小公子穿的,似乎是女子衣裳。
大伙儿见大夫定神在原地,心里便默认了那女子的话,原来南二公子所谓的未婚妻子,是一名男子。
茶室顿时热闹起来了,而刚刚一直嚷嚷吵叫的男女,趁着众人在议论的时候,使了使眼色,悄悄地离开了茶室。
二人来到某个街口小角巷。
两名女子在角巷深处等候着,其中一名丫鬟扮相的女子眼尖,看到悄身前来的男女,轻呼,“小姐,他们来了!”
另一名扮相富贵的女子闻言转过身来,竟是朱小娇。
朱小娇紧紧地揪着手中的金丝手帕,眼中冒出一抹精光,“终于是来了。”
元小延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要落日之时,漫天的连绵彩霞,映得天空如画般美。
因元小延醒来时,南风靖刚好不在南府,所以南风靖不知,娟子喂元小延吃好药后,还把元小延被下了药,无故发病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元小延。
夜幕将临,当南风靖来到元小延的房间时,元小延就是躺在床上,头微侧过一边,眼睛盯着窗外微暗的天色,呆呆的,一动也不动。
南风靖坐到元小延的床边,挡住了他看窗外的视线。
眉睫轻颤,元小延视线被挡,抬起眼帘,看向南风靖。
短短两日,元小延彷如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脸容苍白无色,一双鹿眼带着深深的倦意,毫无生气,长长的睫毛,漫不经心的轻轻一抬,南风靖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子。
南风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急忙别过脸,轻咳了一声,似乎忘却了早两日自己是怎样凶元小延的,此刻满脸殷勤,“你好些了吗?”
元小延恹恹的,依旧没什么精神,刚喝完药,此时满口苦涩,敷衍地轻‘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床上人大病未愈,南大世子自然不会计较什么。其实他今日来,就是因为今早被自家母亲叫回了丞相府,说什么要把元小延带给她瞧瞧,好让她把把关。可瞧着元小延现在这般鬼模样,莫说是回丞相府了,能不能走出这个房间,恐怕都成问题。
南风靖呆坐了一阵,怎也开不了口说这件事,再三纠结,决定还是等元小延的病好了以后,再作打算。
“你好好养病吧。”
南风靖站起身,正要离开时,元小延忽然伸出手,捉住了南风靖的衣角。
“?”留意到元小延的动作,南风靖挑了挑眉,转过身,问:“怎么了?”
元小延吃力地抬起头看他,微哑着声,“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走?”
南风靖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声,问:“你想去哪里?”
“回家,家里...有姨婆在。”
元小延的声音越说越小,南风靖听得不太真切,但也猜到是什么内容,眉头不由高高蹙起,正要开口时,大吉忽然从外头敲门,语气带着紧迫,“少爷!请你来一下。”
要说的话被打断,南风靖有些烦躁,冲着大吉喊道:“何事?”
“少爷,你让小的去调查的事,查到了。”大吉在门外回应道,“需要你走一趟。”
南风靖无奈,看了元小延一眼,耐着性子道:“等我回来再说。”
言罢,快步离开了房间。
元小延看着南风靖的身影,失望地叹了叹气。
再转头望向窗外,漫天的彩霞不知道何时被黑暗遮挡住,渐渐褪了色。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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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靖随大吉来到后院时,院落中已有数十人围着一个小丫鬟在吵骂着什么,而小丫鬟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不停地叫嚷着‘无辜’。
南风靖懒得应付这种事,没有走过去,双手负背,转向大吉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吉:“少爷,就是她在小延的药里加了药粉,才导致小延高烧不退。”
“药粉?”南风靖脸色顿沉,“把话说清楚。”
大吉应了声‘是’,解释道,“少爷,这人是我们府上的芳子,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入府的,因为她入府不久后,朱小姐就搬进府里住,所以王管家就把芳子安排到朱小姐的院中办差。”
南风靖听得一头雾水,“谁是朱小姐?”
大吉愣了一下,震惊,“少爷,你忘记了吗?朱小姐就是你在城外救下的,那朱家大富贾的女儿。”
被大吉这么一提醒,南风靖想起了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继续问,“那姓朱的,是无家可归吗,为何要住在我的府中?”
大吉眼睛瞪得极大极度圆,“少爷,这当然是得到你的首肯才搬进来的啊。当初朱小姐坚决要搬进府上时,你也在场。记得那时王管家还劝你说,未出阁女子住进府上容易引起非议,可你毫不在意点头同意了,王管家没有办法,只好安排了一个院子给她住。”
南风靖脸容茫然,“居然有这回事?”
“有!”大吉一想到在朱家小姐处受到的欺骂,不禁激动得声量也拔高了两度。
这事追究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南风靖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点头答应的,想不起也懒得想,转望向地上的芳子,“那药粉是怎么回事?一个小丫鬟能干出这种事,可查出背后的指使人?”
“还没查出来,今日搜下人们的房间时,搜到芳子的床底下,藏了大半包可疑的药粉。”
大吉接着说道:“王管家把药粉拿到医馆,医馆的大夫说,这种药粉不是城里的东西,应该是外地货商带来的,能让人身上凝生寒气,引发高热高烧,虽不是致命的药,但多少会让食用者的身体有所损耗。可碰巧小延重伤在身,这药粉自然就成了致命的东西。”
南风靖微眯着眼睛。大吉留意到自家主子的表情,顿了顿,继续说道:“小的还查到,在前天晚上,负责值夜的庆生哥曾见到芳子,她趁着夜深无人时走进了厨房,模样据说是有点鬼祟,所以小的怀疑,小延的药,就是被芳子做了手脚,就把她抓起来了。”
南风靖冷着脸,眼睛瞄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方向,看到树上的肖峥朝自己点了点头,便知肖峥暗中调查到的,也与大吉同样结果,才缓缓问道:“她认不认?”
大吉点头,“一开始是不认的,打了几下就全部招认了,坚决说下药粉的事是她一个人做的,但听着那语气,感觉就像是在包庇什么人。”
“不管她要包庇谁,既然招认了,就把这个芳子赶出府去,还有那个什么,那朱小姐,也把她赶走。”南风靖双手交叉,叠在身后,“王管家是怎么做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府上带。”
大吉:“......”
大吉:“少爷,你说把朱家小姐赶出府的事,当真?”
南风靖:“自然是真,我还能说假话不成?”
大吉壮着胆子,又问:“那,那位周念笙公子呢?”
南风靖闻言,瞥了大吉一眼,没有做声,转身走了。
大吉缩了缩脖子,刚那一下子被南风靖的眼神震慑住,仍心有余悸,悄悄地望了一眼南风靖的背影,好一会儿后,大吉才向芳子走去。
南风靖一句‘赶出府’有多轻松,大吉与王管家处理朱小娇的事时,就有多艰辛。
朱家大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滚威挟要告状,什么招都使了,仍不管用,南风靖不在府中,仅留下一个肖峥盯梢着,大吉和王管家因有人撑腰,可谓利落风行,三两下就把朱小娇的细软全收拾干净,麻溜地搬上马车。
平日里受尽了这位姑奶奶的差使吆喝,今日终于能送走这位瘟神,大吉觉得别提的吐气扬眉。
简直不要太爽了!
“狗奴才!你们居然敢动我朱小娇的东西!”
朱小娇眼看着自己的行李被一件一件丟上马车,气得咬牙切齿,她被南府的数位丫鬟禁锢住,几乎动弹不得,拼命挣扎着,怒得连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你们等着,只要南公子回来了,我就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狠话放在这,可谁不会嚷嚷?现在府上有肖峥盯着,大吉才不信这朱小娇能玩出什么把戏来,便摆手让丫鬟们把人松开,“朱小姐,咱们南府的人,事多活忙,东西就帮你搬到这里,你请便吧。”
大吉把‘南府的人’说得格外突出,赤裸裸的就是在讽刺朱小娇非南府人。朱小娇一听,更是气,怒目瞪着大吉,却是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带着浓浓的愤恨与戾气。
朱小娇的贴身丫鬟见状,心中莫名不安,朱小娇未出阁便住在南府,已是违背世俗道伦,现在被南风靖无情赶走,更是丢尽颜脸,若自家小姐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只怕会更加丢人现眼。
正打算要走过去劝一劝时,朱小娇突然‘啊’的一声大吼,猛地转过身,朝着府内拔腿就跑了起来。
众人皆是一惊,一时之间,谁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年纪最大的王管家最先嚷起来,“别让她在府里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