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令 完结+番外 (一点三口言)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一点三口言
- 入库:04.09
他想着长策既然是御影司的左使,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懂得趋利避害,万事以大局为重,总不能左右使两个,都像李博衍一样我行我素,事事都让御影司总督善后吧?还好,长策不是李博衍,他赌对了。
既然人家肯配合,那自己就不能乱了方寸。
长策很赞同的点头:“也是,传言不可尽信,谢大人这么聪明的人,谢知义即为胞弟,想也是不遑多让的。”
谢知义脸色微变,但仍是一脸笑意:“左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长策很是苦恼的思索一番,突然向谢梦安求救说:“谢小姐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饶是谢梦安已经在心里告诫了自己千万次,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如何重要,如何关键,如何不能有半点迟疑。
可是当长策这句话说出口,把谢梦安推出来直面的时候,谢梦安还是控制不住的心颤。
她知道的!
要走这一步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呀!就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了呀!
谢梦安紧紧咬着后槽牙,下巴微微翕动,两只手紧握成拳,眼角红了一片,偏着头不愿看谢知义凌厉的眼神。
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得了长策的配合,在顾修谨的心里,接下来的事情只要谢梦安不出差错,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原本应该把心放在肚子里的顾修谨,这会儿却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儿,事情到了这一步,接下就全看谢梦安的了,哪怕是她生了半点私心,哪怕她有半点的迟疑,那就算完了。
长策看着顾修谨,左手食指在桌上轻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然,不是坏了计划,就是寒了底下人的心,方才还在夸你,现今这一抹紧张,出现的不合时宜了,少年人,还需多多历练啊。
可与长策想的不同,顾修谨的紧张不是因为不相信谢梦安,相反他很相信谢梦安,与其说是相信谢梦安,不如说他的相信谢知恩教出来的女儿,他的紧张,只是一种明知结局如何,却在在揭晓之前隐含的兴奋罢了,一种全局皆在掌握之中的兴奋。
众人此时都在看着谢梦安,谢梦安偏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事,对于谢梦安来说真的太残忍了,何不为看着谢梦安的样子,自己都替她觉得难受,可是这件事就算谢梦安再不愿做,她又不得不做,何不为知道整个真相,但他无能为力,他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他已经帮不了任何人了,他只能看着这个小姑娘,做出能够令她痛苦一生的事情。
谢梦安心里没有挣扎,也没有犹豫,她只是告诉自己,纵使再不舍,再难过,既然已经避无可避,那她就必须坚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能因为自己,让那么多人的努力都付之一炬,她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只有把事情做好了,才对得起他们,才对得起自己的父亲,她可是谢知恩的女儿啊。
她压下心头的千般思绪,咽下了梗在喉头的一股子酸涩,狠狠的咳了一口,清干净嗓子,红着眼角跪在了长策面前,重重的磕下头:“请左使大人!替小女子做主!”
她直起身子,跪在地上,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叠书信,高高举起双手呈给长策:“谢知义谋杀兄长!霸占家父永州知府之职!伙同回然欺上瞒下!一手遮天!居然想将永州粮食秘密运往回然!忤逆谋反!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人神共愤!这些都是小女子冒险得来的证据!还望左使大人还小女子一个公道!”
谢梦安开始时说的慷慨激昂,可说着说着,调子就变了,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一脸,眼前模糊看不清楚,嗓子眼还像是被人拿棍子顶着,就连喘气都一阵发疼,说话更是疼的厉害。
可谢梦安好似没有感觉,说的调子虽然变了,可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大,就像是她说的声音越大就越能让长策越发信服自己说的话,也更能让自己相信自己说的话。
谢梦安最后一句话被哭嗝噎了一下,没说利索,可谁管那些。
“你胡说!”谢知义突然暴起却被何不为拦住:“你这是诬陷!你在诬陷老夫!谢梦安你还是我的女儿吗?为人子女!你居然如此构陷我!”
谢梦安好似突然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哭出来,她眼睛鼻子涨的通红,用尽了力气对着谢知义吼:“我当然不是你的女儿!我的父亲是谢知恩!是永州知府!不是你谢知义!”谢梦安吼得声嘶力竭,喊出了无限的痛苦,还夹杂了委屈和指责:“真是事实!怎么可能是诬陷!”
长策拿着谢梦安呈上来的书信,一封封看着,谢梦安在一边说:“去年十月,家父得到谢知义来信,信里夹了一节断指,信中说,谢知义贪财好利,做生意手脚不干净,得罪了番邦人,让家父拿了银子去赎他,谢知义做的生意见不得光,父亲念及血肉亲情没办法,就拿了银子去了边关。”
谢梦安连吸气都不利索,一口气往回抖了几次,才进了肺里,就算她以泪流满面,说出来的话仍是掷地有声:“哪知谢知义狼心狗肺!竟然伙同回然人将父亲杀害,还利用马匪,将父亲伪装成谢知义,做成劫杀假象,谢知义则扮作父亲,做了永州知府。”
“谢知义扮作家父回来后,小女子惊觉不对,忆起何少侠师父与父亲是好友,家父去边境的时候,他亦是作为护卫一同前去,便请了何少侠请去查看,哪知何少侠的师父居然也丧命边疆。”
“我们小心查证,仔细搜寻,不止发现了谢知义的身份!居然还查到回然人居然一直暗通回然人想对大靖不利!这次居然还密谋想要将永州的粮食运往回然,充作军粮!”
军粮?长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皇上想要扩军都还因为愁不到军粮的事情发愁,回然倒好,居然已经把手伸到对家来了,难不成回然以为,他们有了这些粮草就真有了同大靖一战的实力?天真。
“你诬陷!你这是诬陷!”就算有何不为拦着,谢知义嘴上也是不停的:“左使大人!你莫要被她蒙蔽了!谢梦安!你如此作为,是大逆不道!是要被五|马|分|尸!遭天|谴的!”
谢梦安不理他,继续说:“谢知义用心险恶实在令人发指,还请左使大人替小女子做主,讨一个公道!为大靖百姓谋福,严惩恶人!”
长策随意瞟了几眼这些证据,就放在了桌子上,敢拿给他看的东西,怎么可能准备的不全面不仔细呢?他本以为顾修谨送的不过是个小利,没想到是份大礼:“顾公子怎么看?”
“在下一介布衣,哪懂这些。”顾修谨自嘲道:“还是请左使大人定夺吧。”
这是打算翻脸不认人,完全把自己撇干净了啊。
皇上要扩充兵马,就必先要囤积粮草,近几年皇上把粮食看的如何重要,这都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所以御影司开始查沈书行的时候,才从谢知恩下手,往粮食这里深挖,现在搞不了沈书行,皇上必会怪罪,能搞搞其他的,不求将功补过,能有所收获也是好的。
这份礼,长策收了:“谢大人,不,谢知义,你要如何解释呀?”
“老臣冤枉啊!”谢知义还在喊冤:“这都是谢梦安伙同他人诬告老夫啊!”谢知义说得声泪俱下:“我知你母亲早逝,你恨我事忙对你不够上心,可是我这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啊!你怎么只因一己之私,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事情发展的太快,谷城几乎都没跟上,看着眼前略显混乱的景象,他想说些什么,一转头又看到元满事不关己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可他还是没懂,谢梦安这么轻轻容易的就告发了谢知义,那他们先前的折腾算什么?她不救他的父亲了?她好像没有提到自己父亲在谢知义手里的事。
“左使大人。”一个侍卫看着里面的情形不敢进去,只是高声在大厅外喊了一句,长策越过眼前的人问他:“怎么了?”
“有一个自称叶疏林的人求见。”
谷城和元满对视一眼,叶疏林怎么来了?
元满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叶疏林这时候过来干什么?来告发的?现在真相大白,他来了也没用了呀?元满知道叶疏林来了没用,可是她还是心慌,心里像是悬在半空中,空落落的没上没下,触不到实地来。
“请进来吧。”多个人也好,今天这事,越多人看见越好,既然顾修谨是铁了心把这事推给他,那他就多找些见证,以后说起来也多张嘴。
“是。”那人领了命下去。
这时,谢知义和谢梦安都噤了声,谢知义神情怨恨,眼神还在恶狠狠的瞪着谢梦安,谢梦安偏过头不看他,泪珠还坠在眼角。
顾修谨叹了口气,还真是难为他们了,别人的生死,顾修谨不太看重,现在除了可惜,他真的生不出半点别的情绪来。
看着叶疏林被衙差带了进来,元满的心慌更甚,为了缓解这份莫名的心慌,元满干脆走过去问:“叶公子你不好好休息过来干什么?”
叶疏林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谢知义一脸的怒气的看着自己,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神色中多了些眼眉吐气的意味,是不是以为我死定了?哼,如意算盘打错了,他是来揭发你的,得意的看着谢知义,底气十足:“来做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