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动澜看到宇文柘也看着他,忽然起了玩心,“没印象”三字在喉口徘徊几番又转了个弯,
“容貌尚可,也算清丽动人,举止文雅得体,倒是个不错的姑娘。”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称赞姑娘呢,莫不是动心了?”
叶动澜悄悄侧目看宇文柘的反应,宇文柘似是有些失落,咬着嘴唇,低垂着眸子,佯装一副认真看文书的样子,其实他骨碌碌乱动的眼珠早将他出卖了。
叶动澜笑了笑,答道,“你可莫要乱说。”
“我早已心有所属,不是他闻人家一个普通姑娘可以比拟的。”
“哦?是何人?我们相识多年,你竟不曾怼我透露分毫?”
“他是……”叶动澜故意卖关子,拖着长腔目光在一室三人之间流转,江述和沈瑜舟是好奇,而宇文柘眼里的东西,叫叶动澜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第174章 真相
“他……”
“我不能告诉你们。”叶动澜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只抬头看着宇文柘的眼睛,“他面皮薄,我也不敢声张,你们就莫要问了。”
沈瑜舟切了一声,十分不屑,“我看是根本没有吧。”
叶动澜笑而不语,也不反驳,就抬头看着宇文柘,宇文柘似是忽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抿着唇低下头去。
叶动澜又说回正事,“虽然我只是旁敲侧击,不过闻人肃民如今已是我们掌中之物了。”
“此话怎讲?”江述又搁下文书,发问。
“这事就要说到十数年前了。”
“你们可还记得当年为陛下选伴读的那场考试?”
三人纷纷点头,“自是记得,那场考试几乎是我们几人共同的命运转折。”
叶动澜与几人对视几眼,才缓缓讲述起来。
“当年,我考试考了末三,我十分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日日将自己关在院中反思。”
沈瑜舟忍不住打断,“我走后,竟还有这样一段曲折?以你的实力你怎会考了末三。”
叶动澜摆摆手,叫沈瑜舟先别急,“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
“有一日裴司学来找我,跟我说这确实不是我的成绩,而是有人顶替了我的成绩。”叶动澜提起这几日经历,还是有些怅然,“并且,他知道是谁。”
“其实看了成绩我也能猜到,只是裴司学说,我只能接受,因为那些公子还关乎着世家的面子。”
“裴司学为了开导我,就跟我讲了一段过去的故事。”
—
十二年前,大盛根基未稳,先帝广开科考以选人才,天下多少有志之士竞相进京赶考。
当年有一位乡里著名的才子,姓薛。
这个薛才子家境贫寒,可自幼便嗜书如命,靠抄书借书饱览图书,听闻科考可以入仕施展抱负,他怀揣满腔热血进京赶考。
历时数月,等科考终于放榜,薛才子找遍榜单,却未曾见自己的名字。
可是榜首,贴着的前三甲的文章里,位列首位的写着他人名字的,赫然是他的文章,一字字一句句,他再清楚不过。
他寻上衙门想要申冤,可衙门里那些粗人那管这事,只将他当疯子打出去,还恶狠狠的警告他,
“人家公子得了状元郎,以后的仕途定是平步青云,劝你谨言慎行,莫要惹祸上身!”
薛才子不敢反抗,但又属实不甘,日日蹲在那人家门前。
终于一日,让他等到那位公子出行,他当即冲上去拦下闻人肃民,
“公子,公子!”
那人站住脚步,有些嫌恶的看着眼前脏兮兮的薛才子,“你是何人?”
彼时他已花光盘缠,露宿街头,蓬头垢面,他流着泪揪着闻人肃民的袖子,
“公子,榜首那篇文章是我的,为何为何会写你的名字!”
那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本公子的文章,自然写本公子的名字,何时是你的文章了!”
“不,那就是我的文章!”
薛才子不依不挠,一会儿便将正年轻气盛的公子惹怒,一把将薛才子推翻在地,
“你这个疯子,本公子说了那是我的文章,你莫要到我跟前发疯。”
薛才子申冤不得,跪在京都街头,日日以泪洗面,显然是疯了。
后来,不知哪日便不见了踪影。
据说是那家人害怕东窗事发,派人暗地里将他处理掉了。
“裴司学也是那年的考生,因曾在街头与薛才子见过一面知晓此事,而后他励志做一名司学,公正治学,让科考也更加公平。”
叶动澜讲到这,心里酸涩不是滋味,却还是笑了笑道,“裴司学当年告诉我,既然科考都有人被顶了成绩还丢了性命,我的委屈算不得什么。”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叶动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后来我查证了历年科考的文献,发现那人,就是闻人肃民。”
第175章 心疼
听完此事,几人也十分唏嘘,“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番往事。”
叶动澜收起那几分怅然,笑道,“当时听完裴司学所讲,我也沉默了很久,我非要走上高位也有这一层原因罢。”
沈瑜舟叹了口气,才想起来问道,“那当年顶了你成绩的究竟是谁?我当年不在,竟不知还有这一番曲折。”
叶动澜弯唇,兴致还是不高,“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还是江述替他回答道,“是傅景,当年叶动澜本该是榜上第八位。”
“不是吧,这他都敢顶,他的课业如何,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沈瑜舟不可思议道。
“叶动澜当时初到,无人知晓他的课业如何,傅景又是一霸,他说自己用功了一段时日有了进步,谁又敢质疑他。”江述解释。
叶动澜笑着,没有应声,宇文柘看他这模样,有些心急,便道,“朕今日有些乏了,不想看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江述和沈瑜舟止住话,错愕的望着宇文柘,见宇文柘蹙着眉,脸色确实不好,也不便多说什么,见了礼便一齐退下了。
“你可还好?”宇文柘从高处走下台阶,坐在叶动澜身侧关切的问他。
“臣无碍。”
叶动澜挤出一个苍白难看的笑来,抬眸看着宇文柘,“陛下若是乏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宇文柘摇摇头,“朕不累,只是见你兴致不高,不愿叫他们再提起你的伤心事,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都是往事了,算不得什么。”
“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朕知道,你一直对这些世俗的不公十分厌恶,当初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也无能为力,怎能不伤心,你就不必瞒朕了。”宇文柘顿了顿,叹气道,
“其实你若不想说,一笔带过便是。”
“陛下想知道的,臣不会隐瞒丝毫。”
“可是......”宇文柘还想说什么,就被叶动澜捧住脸,叶动澜语调轻柔,“怎么,陛下心疼了?”
“朕只是......”宇文柘的耳根腾的红了,往后躲开叶动澜的手,“朕只是看你失落,于心不忍罢了,怎么能算作心疼。”
“这不还是心疼,”叶动澜不依不饶的靠过去,“陛下为何总是口是心非。”
“方才臣夸了两句闻人家的姑娘,陛下就那么失落,还说不在意臣?”
“你夸哪家姑娘与朕何干,朕何来的失落。”
叶动澜笑了笑,“是,陛下未曾失落,皆是臣的臆测,”他盯着宇文柘的眼睛,缓缓道,“不过有一句话倒是真的,陛下知道是哪句吗?”
宇文柘好奇的抬头,与叶动澜对上视线,小声道,“哪句?”
“闻人家的姑娘样貌还算可以,清丽动人......”
叶动澜话没说完,便被宇文柘捂住了嘴,等看到叶动澜眉眼间玩味的神色才反应过来,想要收回手,却被叶动澜抓住手腕,掌心触着叶动澜温软的唇瓣,他支支吾吾道,
“朕不喜欢闻人肃民,也不愿听到关于他女儿的一丝一毫,你若是感兴趣,自己慢慢品味去吧。”
叶动澜弯唇,轻轻在宇文柘掌心落下一吻,随后才松开他,“陛下还是不坦诚。”
“不过不必担心,臣说过已心有所属,自然不会对他人有兴趣,陛下可以宽心。”
宇文柘不敢看叶动澜的眼睛,只嘟囔道,“与我何干。”
第176章 不合
次日早朝,叶动澜又见到闻人肃民,他果然老实许多,全程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半躬着腰不敢言语,也不敢与叶动澜对上视线。
叶动澜心中冷笑,觉得闻人肃民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
众臣照惯例启奏要事,宇文柘耐心的听着,然后与众臣讨论出一个解决方案。
今日事格外多,零零散散说了差不多近一个时辰,群臣终于没什么可以启奏,堂上安静下来,“诸位爱卿,无事要奏了吧。”
众臣面面相觑,随后都摇了摇头,在他们以为要退朝之时,宇文柘开口了,“既然诸位爱卿无事要奏,那朕便说一件事。”
没有人知道宇文柘打了什么主意,甚至叶动澜都疑惑的蹙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