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不满,“诶我说李家媳妇,你可想好了,我们可是不会多匀给你一份饭的,到时候你们俩都得饿着。”
“就是啊,你的儿子被你男人卖了就是想保命,你倒好还要养别人的儿子。”
那女人恼了,吼了声,“闭嘴,我既然养他就不会让他饿着,我要让那个男人看看,我养的了一个孩子。”
她抖着手从沈瑜舟怀里把孩子接过,抱孩子的动作熟练自然,她将孩子搁在膝头,勾着头看孩子的脸,“娃儿乖,没事了,没事了。”
她用破洞的袖子给孩子擦着脸上的污渍,慈爱如母,旁边的人都不屑于理她,只当她是发疯。
只有沈瑜舟感慨万千,“常到皇家代表天家,可是这天灾,遭殃的却是百姓。”
第134章 悲苦
连续赶了三天路,他们却来不及休整,将孩子交到那妇人手上,沈瑜舟略微驻足了一会儿,看着在妇人的爱抚下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的孩子,只跟难民所负责放饭的人交代了两句,就转身离开。
丛璟和叶动澜早就亲身投入赈灾,丛璟用缚膊扎起袖子,亲力亲为的给难民盛粥,叶动澜这些年沾了股矜贵傲气,下手做苦力是不可能的,他略懂医术,像模像样的坐在医馆门口,给人诊脉。
他跟破败不堪的城市,苦难呻 吟的人们不同,浑身干净气派,连衣角都未湿半分,他上半张脸被银白的面具遮住,另一只手举着折扇挡住下半张脸,倒是平添了些神秘,好像天外的谪仙到这人间福泽大地。
一天下来,丛璟和沈瑜舟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早就都累的浑身酸痛,进了宇文柘给他们安排的屋子就瘫倒在榻上,连烛火都只点了两盏,叶动澜悠哉悠哉的摇着扇子踱步进来,看了看昏暗的屋子,笑道,“这就受不了了?”
“你说的倒轻巧。”沈瑜舟还没来得及张嘴,丛璟就先反驳了回去,他勺了一天粥,右手手臂酸痛的几乎抬不起来,“你今日找了个清静的活。”
叶动澜挑挑眉,把手中的折扇合了,双手背后,“诊脉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的手指也都僵了。”
“手指而已。“沈瑜舟和丛璟统一战线,“我腰都快断了。”
叶动澜默了默,淡声道,
“我在军中,在流放途中可都比这苦多了。”
“我三岁在家中帮忙烧火,七岁随父亲上山砍柴,十一岁已经会自己熬粥,十五岁上战场,你们还只是勺了几碗饭,扶了几个病人,这就嫌苦了?”
“若你们过的是我的人生,怕是早就受不住了。”
沈瑜舟和丛璟不再抱怨,纷纷噤了声,叶动澜表面毫不在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他一直都很难受吧,在官学,在宫中,还有现在,他的付出永远比别人多,得到的却不及别人一半。
叶动澜顿了顿,又继续和他们说,语气逐渐激昂起来。
“比我苦的也大有人在,你们今日也看到了,三四岁的孩子因为养不起被扔在街头,野狗啃食,因为一碗粥饭,同林夫妻大打出手,街坊邻居相互抢夺。”
“这就是当今天下现状。”
“高位者不知己奢靡无度,卑贱者命如蝼蚁,这是我在官学时就懂得的道理,涉世愈深,愈印证我的想法。”
他在官学里受的白眼和轻蔑,宫中的丫鬟太监对他都看不上眼,更别说那些出身优渥的妃子皇子大臣,到后来沦为阶下囚,更是低到了泥里。
卑贱者命如蝼蚁。
“确实如此,”丛璟接话道,“但大盛一直如此,你又如何蚍蜉撼树呢?”
“你知道我晚你们一步出发是为何吗?”
沈瑜舟和丛璟不解,叶动澜笑而不语,屋子里昏暗的光线只照亮他半张脸,还有另外半张没在阴影里,脸上的笑容看不太真切,叫人不寒而栗。
第135章 酒肉
“大人,小女子喂您吃个葡萄好不好嘛。”
“好好好,啊——”
那女子将葡萄放在自己胸乳之上,往上凑去,“您自己来吃嘛。”
京城同南方一样,此时已是深夜,但乐坊灯火不熄,乐声不绝,淫男浪女的欢笑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得清。
那身着官服的男人,揽住女子盈盈一握的弱柳腰,当真埋首下去,伸出舌尖将葡萄卷入口中,还不忘烟花女露着的皮肤上亲了一口,染上他的口水。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夜,京城每家乐坊的每间包厢里都会出现,偶尔还会闹出家中母老虎来擒人的场面。
“好你个袁扒皮,敢背着我到这中地方来,升了官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刚刚揽了几个小贱蹄子啊!你是觉得他们的夫人不管他们,我就不会管你了?”
看着被拎走的同僚,剩下几位大人都不由得相视而笑。
“来来来,莫管他,他就是惧内,咱们继续。”
屋子里的乐声又响了起来,琵琶女眼含秋波,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向那些男人抛着媚眼,那些早已喝醉了的男人十分受用,呲牙咧嘴的笑着,脸上的横肉挤没了眼睛。
屋子里暖玉生香,窗外夜风习习,撩拨着窗边的垂柳发出沙沙声,掩盖了屋顶上轻轻的响声。
一人穿着黑色的轻便布衣,以黑布遮面,手背在身后,捏了一柄短剑,剑光森寒。
那人皱着眉又等屋里的人多喝两杯,他们本就醉了,又喝了几杯就神志不清伸手拉扯自己身边的姑娘,凑上去毫无章法的乱亲。
姑娘欲拒还迎,将他们的胸膛推开些,屋顶上头就突然有人跳了下来,干脆利落的捏着一个姑娘的肩膀,将她丢在一旁,另一只手已经握着刀,割断了男人的喉管,尽管只有一个人,但他的动作极快,加上他们喝了酒,神志不清,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接连丧命,姑娘们吓得缩到一处,待那人解决了最后一个人,他才转头过来,从衣袖里掏出一片翎羽,丢在地上,“不必惊慌,官府来时,尽管将这翎羽交出去便是。”
他蒙着脸,但看得出身材健壮,一双鹰眼锐利深沉,看得人害怕。
那几个姑娘没人敢应声,缩在一起发抖,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也不敢看那人,也不敢看他丢在地上的羽毛。
那人轻笑一声,敏捷的消失在窗口,走时竟还顺走了桌上的一小坛酒。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不少酒液顺着他的下颌线流到脖子和衣服里,却也毫不在意,只大笑着念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谢诸位大人款待!”
他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街道上,回音无数听起来很是骇人。
待到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几个姑娘才好似刚刚回神似的,互相搀扶着起身,有一个鼓足勇气,跌跌撞撞冲到门外叫来了乐坊的老鸨。
那老鸨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就这么死,也吓了一跳,急忙把她宝贝的姑娘们推出屋子,担心她们被吓到了。
她们骂骂咧咧报了官。
第136章 叫声相公听听(七夕番)
外面上朝的铜钟声已响过两轮,最后一轮一响,文武百官都会聚集在大殿之上,等待着皇帝临朝。
宇文柘却被缚住手脚动弹不得,一条三指宽的缎带遮住他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清,外面的院落也安安静静,不知道那些宫女太监跑到哪里去了。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宇文柘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渐近,咬牙喊到,“叶动澜,你快给朕松开。”
叶动澜的脚步明显顿了顿,随后发出一声状似愉快的轻笑,“你夜里不最爱这种把戏?”
“怎么,白日里还知羞?”
“朕要上朝了,若要他们看见朕同你一齐缺席早朝,他们怎么想。”
叶动澜把手里的铜盆放在架子上,漫不经心的洗着手巾,“我管他们怎么想,谁还敢议论你我不成?”
“若有人胆子大,割了他的舌头便是。”
水流拍打着水面的声音极为响亮,宇文柘下意识挣扎了下。
随着他的扭动,身上本就松垮的里衣领口大开,露出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他感觉到叶动澜灼热的气息靠过来,语调不安,
“你要干什么?”
叶动澜一手捏着拧干了的手巾,另一只手已经攀上宇文柘的腰肢,手上残留的水沾湿了宇文柘明黄色的里衣,粘在皮肤上,有些凉意,
“陛下希望臣做什么?”
宇文柘想要躲开叶动澜的手,却始终躲不开,他厉声道,“朕要放开朕。”
“啧,若是臣说不呢?”
叶动澜不以为然,手慢慢在宇文柘软而韧的腰肢上厮磨,目不可视物使宇文柘心里的不安愈发放大,忍不住脾气,喊道,
“叶动澜!你可知外头什么时辰了!”
“臣知道,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早朝了,”叶动澜坏心思的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宇文柘皱着眉发出一声轻哼,好似是在惩罚他刚刚的脾气。
“可是陛下,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宇文柘梗着脖子,根本没打算开口,叶动澜也不执着,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今天是七夕。”
叶动澜故意往他耳边吹气,宇文柘忍不住抖了抖,却还是嘴硬道,“与朕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