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归林不敢忘记。
可是他不想看见自家的将军受伤。
“将军明明知道,那事与您无关。”他还想回旋一番,兰溪竹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我手下的任何一个兵犯了错都跟我有关,更何况是关乎塞北安危那样的大事。”
他摆了摆手,意志坚定。“治下不严就得罚,如果连我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还怎么教底下的人信服呢?之前在鹿城,话都放出去了,现在再收回来也晚了。”
“去通知刑罚司那边吧,再晚些雪就要化了。”那时更要冷得难受了。
姚归林抬起头,望着兰溪竹淡漠的眼神和并不在乎的样子,咬了咬牙道:“卑职遵命。”
兰溪竹对自己多狠,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虽然他的身形并不算强壮,但也是扛得住打的。
一百棍下去,后背的皮肉都跟衣裳模糊到了一起,没有两三个月怕是好不透彻。
整个刑罚司寂静无声,只能偶尔听到兰溪竹的闷哼声。
他低着头,紧紧握着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底下的人就算再心疼自家将军也拦不住他自己想受刑。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好了好了别打了,”一位参领赶忙上前接过了将军倒下来的身子,神色担忧,“赶紧去宣军医。”
兰溪竹躺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他泛白的手指扯住了那人的衣袖“淮敏,别告诉我家里。”他咳了咳,直接将嘴里憋了半天的血咳了出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看上去十分瘆人。“我大哥要担心的。”
他可不想让大哥觉得自己是在糟践身子来换取他的心软。
这是在执行公事,不掺着任何别的私心。
朱淮敏面色难看,“卑职遵命。”
若是将军有所顾忌,那何故还要折磨自己,明知道家里人会担心。他们将军的脾气真是跟牛一样倔,自己说过的话必须执行,要不然就害怕不能让底下的人折服,心甘情愿地听从自己的命令。
“其实将军不必这般,底下的人知道将军的为人。”不需要这么受苦。
兰溪竹却摇了摇头,沾着血的发丝在风中摇晃着。
朱淮敏想要扶他起来,手绕到后面去,可是不知道该碰哪块地方,将军的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将军还能自己走吗?还是让人给将军抬回营帐?”
朱淮敏轻声问道。
“我……”兰溪竹的嘴唇发白,想要站起身来,却没用上劲儿,重重地跪了下来。
这可吓坏了刑罚司的所有人。
原本端庄肃穆的场面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朱淮敏吓破了胆,“快快快,把将军抬回去,仔细着别再碰到伤口了。”临走还不忘踹了那个拿着军棍的年轻士兵,“下手没个把门的,谁你都敢这么打!”
那小孩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一脸委屈。
深夜,兰溪竹幽幽转醒。
背后传来剧烈的痛让他暂时还不能动,他趴在床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身子当真不中用,若是早两年他不会这么脆弱,那会儿十七八岁,皮还厚实得很。
前世在宫中养尊处优活了十年,差点忘了这滋味了。
还算痛快。
他强撑着支起头,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连看着自己的人都没有。
一道熟悉且含着怒气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兰溪竹,我恨不得掐死你。”
第69章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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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珩站在他的身后,只可惜他现在不能乱动,看不到他的正脸。
光是听着声音就让兰溪竹全身一僵。
“陛下怎么来了?”
他整个背都晾在外面,缠着一圈又一圈纱布,看着骇人得很。
齐珩踱到了他的面前,缓缓坐了下来。
“你叫我什么?”
他将脸贴近了兰溪竹,微微眯了眯眸子。“你今天让我生气了两次。”
“阿珩……”
兰溪竹不争气地别开了脸,“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我的好爱卿。”齐珩冷哼了一声,“我下午在晨阳殿批折子,我的密探突然闯到我面前跟我说你受了重伤。”
“我还纳闷,南衡都城,天子脚下,还有人敢伤你,还是重伤……”他话锋一转,“我听得着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但没想到是这爱卿自己求来的伤!”
兰溪竹听得心里一窘,“所以你就这么来找我,国事怎么办?”他低下了头,发丝盖过了他面上的神情。
“国事为重。”
他有那么多人照顾着,不打紧。齐珩是一国之君,不该总是为了自己那么冲动。
“这个时候你还担心我的事。”齐珩站起身来,“不想让我陪你,那我就走了,宫中确实还有一堆事。”
他刚起身就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
“别……”
兰溪竹的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背后的伤。“嘶——”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别乱动。”
齐珩声音急了些,忙忙坐了回去。“我不走。”
他拨开兰溪竹脸上凌乱的发丝,“逗你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齐珩叹了口气,“要是想走,我就不会来了,你知道我出宫一趟得费多大劲,国事你不必担心,我丢给子书了。”
兰溪竹强撑着翻了个身,努力不碰着自己的伤口。
他将头枕在齐珩的腿上,手也放了上去。
“你还在玄羽骑中设了密探?我竟然都没发现,看来又得一个一个去排查了。”
头顶传来齐珩的轻笑声,“我可没有,你别冤枉我。”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兰溪竹白皙的脸,“我直接安插在军营附近了。”
“这密探是拿来做什么的,别告诉我是为了监视我的。”
兰溪竹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齐珩既然告诉他有密探的存在,就不怕他问。“不是监视,是监督。”
他的手伸进了兰溪竹的颈窝里,似笑非笑地说:“这军营里有几万个男人,我的兰卿这等妙人天天和他们打交道,我怕被其他男人惦记了去。”
齐珩加重了语气,“特设密探,仔细监督。”
兰溪竹笑了,“看得那么紧啊。”
“是啊。”齐珩边说边脱了靴子爬上了床,和兰溪竹进了一个被窝。“你脚冷吗,我给你暖暖。”
二三月的天还有些寒意,更何况兰溪竹受了伤,整个背都晾在外面,总是军营中有烤炉,齐珩还是担心他受冻。
他探了探,果然很冰。
兰溪竹在他的脚刚碰到自己的时候就缩了回去。“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堂堂南衡皇帝,半夜不歇在自己的寝宫,反而大老远跑到军营中给另一个男人暖脚。
哪有这样的事。
齐珩躺了下来,亲了亲兰溪竹的额头。
“我愿意,别躲着我。”
他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兰溪竹的大腿,“伸回来。”
兰溪竹拗不过他,这才将自己的脚又伸了回去。
真龙天子身上的阳气果然很重,齐珩的浑身都很烫,贴着他很暖和。
兰溪竹微微敛去半截眼眸,如瀑的青丝就这么垂了下来。他趴在齐珩的怀里,手搂着他的腰。
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齐珩低着头,发现兰溪竹大半个胸膛都裸露在外面,精致的锁骨也因为趴着的原因显得十分清晰。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齐珩轻轻拽了拽兰溪竹的耳垂:
“你别仗着我现在不敢动你,就故意勾、引。”
兰溪竹轻笑一声,“陛下这话好冤枉,微臣做什么了?”他抬了抬手,将自己鬓边的发撩到了耳后,“为何不敢动微臣?”
平常二人私下见面用正式称呼齐珩会生气,因为那样显得生分规矩,可是现在不会生气,在床上,这叫情、趣。
“你说呢。”齐珩咬牙道,他现在倒是真的难受,怀里这个没良心的还在一直拱自己的火。兰溪竹现在背后的伤那么严重,碰到别的东西就疼,更别说躺着了。
他望了一眼兰溪竹背后的伤,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噙起一抹笑。“不过……倒也不是不行。”
兰溪竹抬起了头,眼中闪光了一抹询问的神色。
齐珩贴着他的脸,在他的耳边吐气:“爱卿要是喜欢趴着,我们可以从后面来。”
话说完,手还摸到了他的大腿上。
一股酥酥麻麻的游走过兰溪竹的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拿开了齐珩的手,“现在……不行。”说完之后眼中泛了一层雾气。
齐珩的力道不轻,他可不想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逗你玩的。”
齐珩将人搂得紧了些,“不过你这一伤倒该憋死我了,没一个月我还真不敢碰你。”
兰溪竹也将单薄的身子紧紧贴在了高大的男人身上,细细地说道:“用不着一个月。”
房中静,就算他的声音再轻都能被听见。
“你说什么?”齐珩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不出兰将军是这样的人……我都能忍得住,兰将军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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