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旌对着自己的小弟扯了抹笑意,然后站起身来从抽屉里取出一只蜡烛。
多点一根蜡烛,房中更亮了些。
“三哥快要走了,临走前好好看看小四的脸。”
兰溪旌平日里就爱笑,他的笑好看极了,似乎能把那冬日的寒冰都给融化。
“若是大哥在此,三哥可不敢浪费。”
大哥节俭,平日里一根蜡烛都要省着用。
兰溪竹眼眶都湿润了,强忍着点了点头。
“自打三哥常年镇守西南后,咱们哥俩好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他搂过了兰溪竹的肩,在明亮的烛火下看着他,诚挚地说:“犹记儿时小四长得分外瘦弱,三哥从小就以为你以后要跟着大哥从文。没想到你这般调皮,不肯听夫子的话,气得娘藤条都打断了几根。”
兰溪竹破涕为笑,“三哥,你快别取笑我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其实若不是二哥和爹战死,他本不用上战场,本该做个闲散文官。
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好好好,”兰溪旌脸上浮现了宠溺的笑意,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眼神里充满回忆,“小四小时候长得像个姑娘,可好看了。那个时候三哥就在想,以后三哥的小四要是受人欺负了,三哥一定要打得他头破血流。”
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哪怕和他拼命。”
兰溪竹佯怒道:“三哥胡说什么!”
自重生过后他格外敏感些,听不得自己的至亲把“死”这类的字眼挂在嘴边。
“好,三哥不说。”兰溪旌劝道,“三哥死了谁保护你啊。”他眨了眨眼,有些俏皮。
兰溪竹隐去眼中的痛色,有兰溪旌这句话,他在齐珩那里吃多少苦都有盼头了。
“不论怎么样,你永远是三哥的小四。”
兰溪旌伸出了拳头轻轻锤了锤他的胸口。
“嗯。”兰溪竹红着眼眶应道。
“我们生在兰家,天生就背负着比别人更多的使命和担当。三哥从未抱怨过,所以小四也不要太伤心好吗?”
方才他一说要走,兰溪竹的神色就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许多。
他得哄哄自己的小四。
“嗯。”兰溪竹用手轻轻拂去眼角的泪珠,凛然道:“从此三哥镇西南,我守塞北,整个南衡,皆可无恙了。”
十年南渡客头白,万里北征戎瞻寒。
兰家人世代忠贞至此。
【作者有话说:十年南渡客头白,万里北征戎瞻寒。
选自《次徐相公韵十首﹒岳飞》+释行海
话说,前一章有两千字的东西,我不敢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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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雷顺被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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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兰溪竹是被外面的喧哗声给吵醒的。
“将军,大事不好了。”
彼时,兰溪竹还在榻上。
他定眼望了望来人,是姚归林。
那人脸色惨白,军服皱褶,发冠也没束好。
想是出了什么大事,还没清理好就马不停蹄地来找自己了。
“怎么了?”这下是一丝困意也无,兰溪竹连忙穿好了鞋,罩上了外衫。
“顺子被偷袭了,肩上中了一箭,现在正躺在帐子里呢。”
兰溪竹皱了皱眉,神色冷峻:“什么人做的?顺子现在如何了?”
姚归林担忧地回道:“顺子昨晚例行巡查五大营,不知怎么的突然喊了一声‘有北狄奸细’,我们前去查看的时候已经看着捂着肩躺在地上了。”
兰溪竹心下越发冰凉,军营里出了奸细,怎么能不让他心慌!
“将军莫怕,约摸和上一次偷袭将军的是同一个人。”
上次出事后他们就加紧排查,可最后也没查出个结果。过去了那么多日没有消息,本来以为那人都已经回北狄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蛰伏在玄羽骑中!
兰溪竹神色稍霁,“我去营里看看顺子。”
姚归林颔首,语气有些紧张:“劳烦将军请个医师来吧,顺子中的那箭……给人淬了毒,军医也束手无策。”
他本来也不想大清早惊动兰溪竹,只是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那毒好似是北狄人研制的,他们南衡的军医无从下手。
听闻这话,兰溪竹的眼皮子猛烈地跳了跳,他顿时疾言厉色:“胡闹!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来通报!”
他怎么不等人没了再来找他请丧!
“顺子让军营的人别惊动将军……昨晚忙活完天都快亮了,卑职实在惶恐……才来求见将军。”姚归林素日正经的脸上泛了一层猪肝色,他是兰溪竹手里的得力干将,甚少被这样指责。
兰溪竹头痛地揉了揉眼角的穴位,叫了下人来:“去,进宫一趟。民间的医师怕是对付不了这种毒,太医院兴许有法子。”
不知道雷顺现在如何,听着不容乐观。
如果他不出面去皇宫求医,怕是雷顺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上一世好歹也是在沙场上战死的,这一世不能让他这般窝囊地离开。
两个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军营,掀开雷顺的帐子,兰溪竹只觉得一股难闻的药草味扑鼻而来。
雷顺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唇色泛紫。
“顺子……”兰溪竹见到他这副样子,声色发颤地低喃道。
这样的雷顺,真像是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身旁有个医师模样的男人在忙活着捣药,手法之娴熟,看起来便像是个靠谱的。
从兰溪竹的方位看过去,只能看到那男子身量修长,青丝如瀑。对襟窄袖长衫就这样轻垂下来,遮住了半个身子,尽显儒雅温和。
兰溪竹心里有疑,齐珩这么爽快就给他批人了?况且这人怎么会来得比他还快?
正当他思绪翻涌的时候,那男人抬起了头,看向了他们。
这一眼,让兰溪竹直接愣在了原地,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会和宫里的苏贵妃长得一模一样?
莫非她还有个胞弟在宫里当差?
之间他眉目如画,薄唇挺鼻,肤色赛雪。幽兰露,如啼眼。他容貌绝佳,比起苏贵妃的女相,这样倒是添了些阳刚之气。
他修长的手指顿在了药杵之上,显然也是看见兰溪竹后楞住了。
“苏贵妃……”兰溪竹不确定地喃喃道,趁着失神的劲脱口说了出来。
围观的几个将领听着这话,神色怪异地看了那医师一眼。
早上他匆匆赶来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事有蹊跷,但是一听来人是北戎军的军医得了消息来救人就宽心了许多。
方才那番景况,莫不是他们家的将军与这医师认识?
可苏贵妃不是宫里的那位娘娘吗?关眼前的这个男人何事?
那男人咳了两声,给兰溪竹行了一礼。“将军,许久未见。”然后干笑了一声,向他们解释道:“在下和将军是旧识,在下名为苏桧飞,各位见笑了。”
听着这话,兰溪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军营里的大老爷们心思直纯,一听这话便了然地笑了笑。
“医师名讳……挺好听啊。”几个大老粗憋了半天也拼不住一句文邹邹的赞美的话。
苏未辰抿嘴笑了笑,“几位过誉了,在下研药喜静,不知可否劳烦各位出门等候?”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兰将军请留下。”
他们都是识趣的,不一会儿就退出去了。
帐中静静的,只有苏未辰捣药的声音。
兰溪竹不语,一直等他忙活完。
苏未辰将制好的药草敷在了雷顺的伤处,又给他嘴里塞了个药丸,擦了擦头顶的细汗。
“这毒不好清理,还好宫中有备用着的草药。这肩差点废了,三五年之内提不起重物了。”
他语气轻松,似乎觉得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还好那奸人射偏了,没伤到筋骨。”
兰溪竹淡淡地望着雷顺紧皱的眉头,语气遗憾:“若是手废了,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对于雷顺来说,上战场杀敌才是他誓死追求的事情。
苏未辰嗤笑了一声,“得了吧,留这条小命在,比什么都值。”他净了净手,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次是我来了,若是旁人在这,今天他就得去见阎王了。”
这般轻浮的语气倒是有些突兀,与他清俊绝色的容貌不符。
苏未辰叹了口气,转瞬之间有有些头痛。他知道被兰溪竹瞧见了模样肯定是瞒不住身份了。方才军营里的那些将领怕是从未见过后宫的娘娘,骗骗他们还轻松些。
兰溪竹知道他想要坦白身份了,屏住呼气等待着。
“你都看见了,我是个男子,宫中的苏贵妃也是我。”
听到他的承认,兰溪竹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质问道:“你以男子身份潜伏在陛下身侧,是何居心!”
第20章 贵妃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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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兰溪竹语气冲撞,实在是这样的事情匪夷所思。
想起前世齐珩专宠苏未辰十余年,他的眼角更是染上一层寒霜。
齐珩哪里是因为自己是男子身份折辱他,怕是他本身就有这个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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