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芽花了一刻钟庆幸自己活下来后,就偷偷用脸挑开车帘,想看看这马车是要去哪,可他刚挑开,一把大刀就横了过来,吓得他立刻缩回去。
外面传来讥笑声,“破兔子,仔细你的头。”
他才不是破兔子,要是兔子,也该是香兔子。
雪芽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他知道大部分男人最看不惯他们小倌,爱叫他们为兔儿爷,但雪芽想他已经被赎身,也算不得小倌了。
头是不敢往外探了,但雪芽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问:“这位爷,这是要去哪啊?”
“上京。”
不知外面人发善心还是觉得告诉雪芽也无妨,将目的地直接说出。
而马车里的雪芽听到“上京”二字,脸色骤白。
*
半个月后,雪芽抵达只在商人嘴里听过的上京。
那个瑶台琼室、软红十丈的上京。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受属于非常低段位的绿茶受,漂亮蠢货一个,不要对他要求太高。
攻是贺续兰,也就是君后,面对其他男人是雷打不动的直男,只有面对受的时候自动弯成蚊香。
【高亮:攻身心只属于受】
第二章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雪芽跪在柔软地毯上,什么多余动作都不敢有。
前日抵达上京后,他还未从车帘缝隙里瞥见一丝上京风光,又被关了起来,今日被几个人摁在浴桶里狠狠刷洗一番,就被提到此处跪着。
桂殿兰宫,雕梁绣柱,垂着的青纱帐隐着金线,漂浮间暗香流动,地毯毛色极纯,辨不出是什么动物毛发,但一根杂毛都没有,不用想也是极贵。
随侍的宫人动作轻巧,行走如猫,殿里安安静静,只有坐在椅子上的人翻书声。
正在雪芽跪得头发晕之际,终于听到上位人之声。
“你叫什么名字?”
雪芽听到这句话,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神志更明。他这半个多月,每天两碗轻粥,今日更是滴水未进,就被抓来此处。
“小奴贱名雪芽。”他战战巍巍回道。
“雪芽?茶的名字,倒也雅致。”青年的声音略顿,“抬起头来。”
雪芽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方抬起头。他瞥一眼对方的容颜,又飞快地垂下眼。
那日夜里见贺续兰,已觉对方美貌,如今白日见,更是被对方容貌震慑。穿着方便的淡青色旧裳的贺续兰手持书卷,神情淡淡,相比疲倦不堪的雪芽,他精神奕奕,如珠玉明。
“我有几句话问你,你不可含糊。”贺续兰道。
雪芽猛地点点头。
贺续兰问的都是跟大善人有关的事情,问到大善人起夜情况时,雪芽讪讪地摇摇头,“小奴不知。”
贺续兰眼似有深意,“你不知?”
“小奴……小奴不曾贴身伺候,爷失眠的时候倒是叫小奴去唱过曲。”雪芽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答。
“都唱些什么曲?”贺续兰又道。
雪芽想了想,挑了些还算上得了台面的小曲。他起初也在大善人面前唱过些下流曲子,但大善人一听,先是笑,随后脸色渐渐板了起来,让他以后不要再唱这种曲子。
雪芽反应快,知道大善人想听稍微正经一点的曲子,又赶忙唱起其他曲。其中,大善人最喜欢听的是《思怨》。
这首曲子是讲一个女子思慕一位郎君,靠着显赫的家世跟那位郎君在一起,但这一切换来的不是佳偶的日子,而是两人变成怨偶。最后女子成日独守空闺,夜夜唱着这曲《思怨》。
这话答完,殿内静默。
不知多久,外间有声音传入。
“太子殿下到。”
太子?
雪芽忙把头压低。
“传。”不知是雪芽错觉还是什么,他感觉贺续兰的声音比之前要更加冷淡。
珠帘晃啷声动,有人大步踏进来,还未变声的少年嗓音格外清润,“儿臣给亚父请安。”
太子今年十六,名崔令璟,肖母,生得一张阴柔小脸,他几步走到贺续兰身边,自然瞥见跪在地上的人。目光在地上人身上转了一圈,行礼问安,眼圈红色未褪,声音哑上几分,“儿臣昨夜一宿未睡,想着亚父必定同儿臣一般,故下了太学就过来了。”
贺续兰颔首,“你是个有孝心的,但还需保住身体,几日后便是你父皇的大葬,以及你的登基典礼。”
太子道是,目光再度放在地上人身上,片刻方道:“亚父,此人可是之前伺候父皇的人?”
“嗯。”贺续兰说。
太子目光微动,旋即抬头,“儿臣斗胆,想请亚父将此人赐给儿臣。”他不待贺续兰言语,便又道,“父皇一年前离京,除却王公公等自幼在身边伺候的奴才,就剩他,如今已查明父皇乃寿终正寝,自与此人无关,儿臣怀念父皇,想让他在身边伺候,好说说父皇的旧事。”
雪芽听到突然出现的太子说的这番话,眼睛不由一亮,他原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原来还有回转。
听太子的言语,似乎是个和善人,圣上是个大善人,他的儿子也是个好人。
而且太子是什么样的人,皇帝宾天,太子就是下一任皇帝,万人之上。若是他能在太子身边伺候,并且将人伺候好,岂不是会有泼天富贵?
不过短短几瞬,雪芽脑子里已经转到要如何好好伺候太子。
不过贺续兰的声音让他清醒些许。
“总得问问他自己的意见。”贺续兰的声音不冷不热,“你想去太子那边伺候吗?”
雪芽顿了顿,慢慢抬起头,他望着眼前的美貌青年,挤出一抹笑,“小奴愿为太子牛马,为太子分忧。”
他刚说完,看着他的青年眼神变了变。眼里似有嘲讽,也似有怜悯,可那眼神消失得太快,雪芽还没分辨清楚,就听到贺续兰说。
“那你将人带走吧。”
雪芽听到这句话,心里只有欢喜,也顾不上贺续兰最后看他的眼神。他勾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太子随侍离开宁伏宫。
他思考了,去太子那边自然比待在贺续兰身边好,他跟贺续兰生得五分像,又是伺候皇上最后一程的人,保不齐对方十分怨恨他,太子将他要过去,则是救他出苦海。
他能博得皇上的喜欢,想办法博几分太子的喜欢,应也是容易的吧。
想到此处,雪芽偷偷抬眼,看了下前面的身着明黄色蟒袍的少年。少年腰细腿长,像一根正在蓬勃生长的竹子,透着朝露般的生机。
*
太子宫殿为东宫。
些许几日后就是登基大典的缘故,东宫内现在嘈杂不安,身着云裙水袖的宫女如游鱼穿来穿去,待看到太子时,又纷纷停下来,乖巧行礼。
太子不看地上跪着的人,穿廊过桥,直往偏殿去。
雪芽跟着太子随侍后面,眼神忍不住看向周围。
这里可真美,流觞曲水,草木蓁蓁,华美秀丽,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奢华。雪芽看迷了眼,一边跟着众人脚步,一边偷瞄旁边风景。
待快进入殿内,他忙敛眉垂目,跟随入殿,察觉前面人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脚步,刚犹豫要不要跪的时候,就听得一句掺杂浓浓厌恶的话。
“拿孤的鞭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
雪芽:现在欺负我,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哼!
第三章
殿内本是静悄悄的,因为这句话,有人开始走动。雪芽有一瞬间的迷茫,等被两个人摁住肩膀推到屏风前,手紧接绑在屏风上方的雕花栏时,才幡然醒悟,这鞭子是要抽他。
还未来得及求饶,一块白布就塞进嘴里,只剩“唔唔唔”声。
太子拿过放在玉盘上的长鞭,丹凤眼冷冷乜着雪芽,抬手就是一鞭。
雪芽虽是出身勾栏院,可老鸨紧张他这一身皮肉,严刑酷打是没有过的,如今他才算真正尝到了什么是痛。
不过一鞭,他泪流满面,三鞭下来时,他觉得魂魄飞了一半,抽到第七鞭时,他已经动弹不得,离晕死过去不远。
太子鞭子玩得好,抽人正面,不会抽到脸,故而雪芽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脸还是完好的,正待要抽下第九鞭时,有人碎步从殿外进来。
“殿下,君后派人送东西过来。”
太子的手顿住,眼里似乎闪过欣喜。他将带血长鞭丢到旁边宫人,曼声道:“什么东西?”
“红豆稣玉盏,君后方才用了一点,说是味道不错,特意叫人送到东宫,让殿下也尝尝。”来人回话。
太子闻言勾唇一笑,“亚父知孤爱吃甜食。”言罢,眼睛往还被绑着的雪芽身上转了一圈。雪芽低垂着头,衣服上全是血,像是已经晕死过去,一动不动。
“把他送去阉了吧。”太子拿过宫人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但转身离开时,又停住脚步,“等等。”
他重新看向雪芽,漫步到其身旁,“把他脸抬起来。”
这话一落,自然有宫人照办。
雪芽被迫抬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泪蒙蒙的,脸上泪痕未干,他在看到太子时,瞳孔先是一缩,随后泪水涟涟,像是求饶。
太子不为所动,眼神往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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