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不现实的回答,理智上不敢相信,情感上却叫嚣着欢欣。
裴折不是好糊弄的人,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抵在金陵九的心口:“若是你站上最尊贵的位置,手握最高的权力,这里会不会住进其他人?”
金陵九眸底好似燃起了一簇火,要将眼前人和自己都烧成灰烬,彼此相融,再没办法分开:“这里只会住一个人,是我眼前人,心上人,无法证明,愿与娇娇剖心为证。”
他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贴着玉带插在裴折腰间,这匕首是刚打造出来的,从十三局离开,他就命人去做了,今儿个刚到手。
特地为裴折做的,和他那把是一对。
裴折拉过金陵九,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没了之前的紧张失态,笑意矜狂:“不知道你们江湖儿女相许一生是怎么做的,我们读书人都是从一而终的,金陵九,你既答应了我,便要作数的。”
金陵九低低地笑了声:“江湖规矩,负心之人合该千刀万剐,你怕吗?”
他心里有一头喂不饱的野兽,看着眼前人才能安抚一二,若是有朝一日笼子被破开,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裴折扬扬眉:“那便按你们江湖的规矩来,要不白头偕老,要不死无全尸。”
说完之后裴折自己都笑了,这世间怕是再找不出像他们这样的有情人,给彼此的承诺都如此血腥。
不过他们甘之如饴。
说开了以后,两人又黏糊在一起。
为满足自家娇娇,金陵九亲手泡了壶果茶:“过来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茶水里有晒干的梅子,热水一激,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酸。
裴折眼睛一亮,捧着杯子抿了一口:“好喝!”
金陵九又给他倒了一杯:“还有很多种不同的果子,来日方长,定让你一一尝过。”
裴折眨眨眼,提出要求:“要你泡的。”
探花郎暗自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越发娇气了。姑娘家总爱撒娇,以往每每见着,他总觉得腻歪,直到亲身体会了一番,方才知晓其中的趣味。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事务繁多,免不了要费些心思。”金陵九勾了勾他下巴,凑上前去,尝了一点茶汁,“不知裴郎能给我什么好处?”
裴折舔了舔唇,拖长了尾音:“九哥哥想要什么好处?”
金陵九捏捏他的脸:“现下想要的好处只一样,希望下次打架的时候,娇娇别再喊停了,多来几次,哥哥得被你折腾死。”
裴折耳廓一红,知晓自个儿昨晚过分任性了:“冤枉,我哪里舍得折腾你。”
金陵九微哂,正准备说话,门被敲响了,左屏急迫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九爷,幽州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五卷 幽州风云
第113章
幽州与邺城的地理位置相似,都毗邻外邦,敌国虎视眈眈,故而常年备战。
自幽州事变,云腾与贺雨死后,张曜日上任后,驻守将领一直没有变过,同时这里也是右相权势的中心之一。
金陵九皱了皱眉,让左屏进屋:“怎么回事?”
左屏目光锐利:“我们的人传回消息,曦国突然进攻,幽州军折损惨重。”
裴折急忙问道:“为什么会突然进攻,我记得近几年幽州一直很太平。”
金陵九双手交错,狠狠捻了捻指腹:“张曜日上任之后,幽州大战没有,小战不断,昨儿个你爹提过,右相一党或勾结外敌,幽州情况多半是多方促进的,现下变故突生,定然是曦国出了什么大事。”
曦国与昭国接壤,一直对幽州虎视眈眈。
左屏颔首:“没错,虽然消息还没传开,但在曦国的探子传回消息,曦国老皇帝已经病故。”
裴折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消息怎会没传开?”
左屏回道:“曦国太子被囚禁,如今掌权的是三皇子。”
金陵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病故?老皇帝指不定是怎么死的,三皇子囚禁了自己的兄长,怕是早有预谋,看来幽州之事是他的敲门砖。”
裴折皱紧眉头,快速思索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三皇子谋反,定然一早就有打算,不然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放出来,对幽州的进攻也是蓄意为之,恐怕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如此一来,幽州必有一场恶战。”
“没错。”姜玉楼目光冷厉,背着手从屋外进来,“幽州的安危不仅会影响昭国,还会给朝廷的势力带来很大改变,一旦幽州失守,右相一党就会失去很大一部分势力,我们圣上隐忍多年,等的恐怕就是这个时机。”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姜玉楼一直看着裴折,目光沉抑,话里有话。
裴折此时根本顾不上他的试探,转头看向金陵九:“天下第一楼应当有自己传递信息的办法吧,事态紧急,我要往淮州城送一封信。”
金陵九抬眼,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旁边的姜玉楼:“给傅倾流送信?”
这并不难猜,眼下淮州城中,能主事的人唯有傅倾流,太傅大人与探花郎之间还有层师生关系,裴折第一时间想到他无可厚非。
裴折点点头:“幽州之事不可小觑,万万不能令当年屠城之事重演,老师此番出京,带着朝廷禁军,若圣上真有打算,老师应当知晓如何应对。”
姜玉楼怔了一下:“老师?”
在邺城的时候,金陵九就知道了这件事,裴折一时之间也忘了遮掩,现下姜玉楼问起,他才反应过来,也愣了一下,看向金陵九的目光中略有惊诧,似乎在问“你没告诉过他吗”。
金陵九抿了抿唇,轻轻摇摇头:“关于你的事,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裴折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既是与小九儿有关的人,知道了也无妨,姜先生有所不知,傅倾流是我的老师。”
昭国双名士,江阳傅倾流与淮阴姜玉楼,二人关系相近,曾为挚友。
姜玉楼呼吸一紧,低吟的话有一瞬的恍惚,像极了叹息:“你竟然是他的弟子。”
裴折不明所以,只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古怪,似乎太过失态。
金陵九对左屏吩咐了一声:“带裴大人去书房写信,务必尽快将信送到淮州城。”
裴折收回放在姜玉楼身上的视线,跟着左屏离开了。
金陵九倒了杯茶,推到姜玉楼面前:“师父与太傅大人是什么关系?在邺城时,他曾问过我与您相关的事。”
姜玉楼猛地抬起头:“你和他见过面了?”
金陵九点点头:“当时和裴折吃饭,遇到了他,便聊了两句,他似乎对师父很了解,还说您教我的曲子不是江阳调子,而是他故友所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姜玉楼神色变化莫测,“你就是因为他查到我身上的吧?”
姜玉楼对他隐瞒了很多,他知道真相比裴折早不了多少,若非在邺城遇到傅倾流,恐怕他永远不会怀疑到姜玉楼身上。
金陵九晃了晃杯子,看着茶汤上荡起来的涟漪:“事实证明,师父身上的秘密真的很多。”
姜玉楼垂着眼皮,好似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味道:“所以他找到江阳去,是你给指的路。”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在江阳藏了十多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傅倾流找到。
“瞧他为情所困,随口帮了个小忙。”金陵九喝了口茶,“师父可是在躲着他?你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姜玉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跟在后面的老头啧啧出声,冲金陵九比了个大拇指:“他那点小破事全让你扒干净了。”
金陵九淡淡一笑:“白叔不准备为我解惑吗?”
老头,也就是被称为白叔的人连连摆手:“我可不敢,他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吗,我可不想再落个把柄,好奇的话,你自个儿查去吧。”
白叔是穆娇的师父,指导过金陵九和左屏的武功,打从金陵九记事开始,他就跟着姜玉楼了。
姜玉楼不会半点武功,白叔与他是朋友,一直担任着保护他的角色。
金陵九没勉强,又和白叔说了两句,便起身去书房了,比起姜玉楼的私事,他更关心裴折。
裴折很快就把信写好了,交给左屏:“麻烦了。”
金陵九过来的时候,左屏刚拿着信出去没多久,书房里只剩下裴折一个人,拿着笔站在桌案前,不知在干什么。
金陵九放轻脚步,走到书桌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铺开的宣纸。
天下第一楼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这件书房只有金陵九一个人用,笔墨纸砚样样名贵,都是好东西。
裴折右手拿笔,左手背在身后,仔细地描摹着心中人的眉眼,不出片刻,宣纸上便出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人。
刚分开这么一小会儿,他家娇娇就想他了,瞧瞧,画都画上了。
金陵九挑了挑眉,心情不错:“裴郎丹青出众。”
书桌上放了个黄铜制的莲花香炉,做的格外精细,层层叠叠的花瓣一点点铺开,丝丝缕缕的青烟从香炉中飘出来,被风扑成一丝弯折回合的线,慢腾腾地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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