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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此剑乃信物 (Dagger)


  若非要形容的话,庄离心道,那就是一副见着鬼的表情。
  他本以为大祭司已然神鬼不惊,不是个正常人了,这一身伤,显然是打架打输了被这男人救了出来,可是,为什么一副见着鬼的表情?那个男子虽然落魄邋遢,身形如骷髅,但也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吧?
  庄离害怕被那大祭司改变主意又要抓自己走,见他受伤,转过身就要溜,忽听身后那男人道:
  “这么多年未见,你还是如此冲动,兄长。”
  ……
  “兄……兄长?”
  庄离身子一僵,表情凝固,一点点转过身子,而那男子也正好望了过来,男子的神情僵在脸上,失去了乱发的遮掩,其惊骇其不知所措,比庄离有过之无不及。
  庄离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气息紊乱地仿佛像生平第一次呼吸。
  “苏厄,你知道他是……”大祭司一脸凝重,迟疑道。
  “我知道。”被称作苏厄的男子嘟囔道。
  “苏厄。”庄离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蹦了出来,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喊出来,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说出来了!
  两人齐刷刷看向他。男子听见庄离重复念叨了这个名字,神情复杂,带着一丝讨好的笑,目光闪烁不定,最终竟是“唉”了一声作为回应。
  “你到底……是人是鬼……”看出这个被大祭司称作苏厄的男子和大祭司的五官神似,庄离一个踉跄,勉强稳住了身形。
  “说来话长——”
  “别废话,就告诉我,你是人是鬼……”
  苏厄一怔,看着发起脾气,不客气打断自己的庄离,苦笑道:“虽然不像个人,但我确实还活着……”
  受的刺激太大,一口气没上来的庄离白眼一翻,直挺挺栽倒,眼看大地迎面而来,就要撞个鼻青脸肿,却是被一双干巴巴的手臂稳稳接住,同时听见不远处大祭司闷哼一声。
  男人的手臂硌得庄离肋骨生疼,一下子清醒了的他,一抬头,正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一瞬间,庄离不带任何抗拒地接受了这双眼睛,这就是他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的眼睛。
  “你没死……”
  他看见那清亮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泪水打湿了,于是,也跟着哭了。
  “……他所说,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庄离猛然回神,想起压在心头的大事,指着一旁的大祭司,泪盈于睫地看着苏厄。
  “那日我确实是被沈昱诚逼至绝路,可是他却放了我,但我中了毒,本就体力不支,待醒来,已然是在狱中了。至此,虚度不见天日的二十载。”
  苏厄明明说得很清楚了,然而庄离却执着地再三确认,生怕错听了一般。
  “他放了你……沈放他爹没有杀你……”庄离低声重复着,眼角犹带着泪光,嘴角却扬起,一时间,又哭又笑的,竟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站起身,不知方向地原地转了一圈,望向山崖,笑容凝在脸上,又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苏厄。
  “哈哈哈……”他笑出声,但是眼泪却大滴大滴地滚落。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风云台再次开始摇晃。大祭司挣扎着站起身,依稀可见后山道观的残垣断壁,轻轻道:“这座山峰不对劲。”
  缠在他胳膊上的青蛇疯狂地吐着信子。
  “归墟子的机关在山体内,看来他师弟连这座山峰都不肯留给他。”苏厄神情几分痛恨,几分惋惜。
  “走。”他想去扶庄离,庄离却是把脸抹干,脚尖一点,避开了他的手,往早已掩埋在灰烬中的大殿奔去。
  “你去哪?”苏厄惊呼。
  “去找我朋友。”
  “她不在那。”
  “你说什么?”庄离停下了脚步。
  “我进到大殿时,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化龙盏也不在那。”大祭司一瘸一拐地走到苏厄身旁,“此处要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六十五章 醍醐江上

  醍醐江上,烟雨朦胧,两侧青山夹道,一尾轻舟缓缓顺流而下。
  船头支着一挡雨的草棚,船夫坐在竹凳上摇着蕉扇,在他身侧竹席上,一六七岁的女娃正在酣眠,唇边凝着一丝甜甜的笑,不知正在做什么美梦。
  船尾的挡板上,立着一排黑不溜秋的鱼鹰,三个黑脑袋垂低着偎拢在一起,将尖长如锥的喙藏在胸羽里,安静歇息着,偶尔发出咕咕的动静。
  舱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女娃和鱼鹰们都惊醒了。
  女童细长的眉毛往额心挤了挤,坐直了身子,窄小的肩膀抵在了身后的渔网架上。她那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中倒映出氤氲的水汽,神情憨稚。
  “爷爷,那哥哥醒了。”
  她话一出口,舱内男子的眸子霍然睁开,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瞳,不掺半点杂质,浮着一片黯淡的青色。帘子都垂下了,舱门也关得死死的,好像生怕漏进一点风。面对彻底的黑暗,沈放的眼中闪过茫然和困惑。听见外面有人走动,他下意识右手往腰边一摸,却摸了个空。他坐起身,调动感官,捕捉到了角落里利器特有的煞气。
  门恰在此时被退开,光透了进来,沈放被晃了一下眼睛,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便看见了一个有着大大眼睛的女娃。
  他迟疑道:“这是哪?”
  女娃只是直勾勾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稀奇东西,然后跑开了,她轻快的脚步踩在船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爷爷爷爷快来,人真的醒了!”
  她一边跑一边喊。门大开着,沈放瞧见外头的朦胧山水向后倒退着,确认自己在江船上。他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摸了摸胸口,肩膀,大腿,怔了好一会儿,下了榻。看见乙未和断剑荒雪都在,他松了口气,走出了阴暗的船舱。
  人刚到船头,就听见草棚下那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船夫道:“少侠一定很多问题,不过,我建议你从最简单的开始,譬如——这是哪里。”
  沈放望向那说话的船夫,心中推测着他的身份。
  “醍醐江?”
  船夫点了点头。那女娃则是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抬着头,一双眼睛瞪着沈放。
  “这是给我的?”沈放问。
  女娃点点头。
  沈放听到女娃喊那船工爷爷,知她不是哑巴,不明白其为何不开口同自己说话。然而一瞬间,他的头猛地抽疼了起来,他皱着眉,连忙接过了那一大碗白汤细面。
  第一口,犹带着些分寸,不多不少的面,慢慢嚼,缓缓咽。第二口,他捧起碗,筷子捞起一大摞,带起汤吸进嘴里,发出不小的响声。
  胃里有了东西以后,他的头疼也缓解了不少。
  女娃则默默走到了船尾,时而看向沈放,时而看向江面,江上风平浪静,只有他们这一艘船,也不知道她在望些什么。
  沈放不怕那女娃笑话,他真的很饿。江水的清甜、细面的筋道、江鱼的鲜与腥,囫囵下肚。他仰起头,又将鱼汤一口气喝得一干二净。抬手,擦过唇边的油渍,一个饱到有些发撑的肚子令沈放终于接受了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
  “我是睡了多久?”沈放开口问那船夫。他心里同时道:没死,真好,因为活着,很多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多不少,三日。”
  三日,那距离春分之日还有十日。
  “这船是开去哪?”
  “顺流东去洛阳。”
  沈放深深看了那船夫一眼,点点头,在草棚里就地而坐。这个角度,恰好看见船夫斗笠下的样貌。那船夫头发竟是花白,配上那塌陷瘦弱的肩膀,浑然没有个长年在江上谋生该有的精干体格。一双眼睛皱巴巴下垂,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像是在打盹。
  然而他的注意力只集中了一瞬,经历过的种种画面闪现在他脑中:拥霞山、枫浦郡、连云城、镜湖、乌有峰……他的思绪犹如脱缰野马,暴烈不安地飞驰着,最终定格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画面——一个如心脏跳动的雾茧,而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茧球上缠上了血管一般的东西,朝无尽的血红深处延展而去……
  一只枯槁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肩,沈放猛然醒来,一抬眼,正看见船夫站在自己面前,而方才还握着他的那只手又倏然不见了。
  “前辈,是您救了我吗?我记得,我被……我从乌有峰上跌了下来。”
  船夫端详起沈放一惯持剑的右手,“救你的不是我,我在山脚下歇息,见你躺在那,便接你上了船。”
  “山脚?”他确实应该躺在山脚,但应该是好几摊烂泥了……
  船夫没有回应,目光缓缓上移,落在沈放的左胸。
  沈放皱了皱眉,跟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这才注意到衣服已换了一套。突然,那船夫贸然出手往他左胸口探去,沈放一惊,本能横手格挡,就在相触的一瞬间,沈放却觉得一股至柔的力量迫使自己腕部翻转,与船夫的手掌堪堪擦过。
  “这——”他心中骇然。沈放并非担忧这个老船夫会害他,他本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若要杀他,何须等到现在,除非,是要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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