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你不生气吗?”
“陛下说的好像本座多不容人似的。”容商声音凉凉的。
明川就笑,“你明明就不高兴,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你们这样的人都擅长为难自己啊?”
容商看着明川,倒是觉得小皇帝这番话有些深意。
明川捻了一块酥糖喂给容商,道:“我脑子笨,有些话你要同我说。我喜欢你,必然不会做叫你不开心的事。”
容商一愣,目光倏地柔和了下来,只觉得嘴里的酥糖一路甜到了心里。他伸手蹭了蹭明川的脸颊,道:“我不想让你去见那个女人。”
“那我就不去。”明川笑意盈盈的看着容商。
慎妃入宫的第一天,她在自己宫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陛下。而紫宸殿,春宵帐暖芙蓉锦衾,说不尽的蜜意浓情。
转眼到了清晨,小皇帝躺在容商怀里,睡的正酣。容商坏心思的弄他,把他弄得烦不胜烦不得不睁眼。
“做什么?”小皇帝的声音沙哑又慵懒。
“现在不叫你,你怕是要睡到中午呢。”容商道:“昨天你就没吃早膳是不是?”
明川把脸埋进容商的袖衫中,“就起了就起了。”
“嘴上说得好听。”容商坐起身子,道:“你同我一道起,然后去太和殿看折子。”
“为什么又看折子?”明川问。
“折子多,我一个人看不完。”容商撩起床帐。明川在床上看他,忽然笑了,“我知道了,你昨天的折子没批完是吧。昨天你回来的那么早,又是陪我用晚膳,又是拉着我下棋,折子必定没看完。”
容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得回来看着你,免得你被哪个勾走了。”
明川哼了一声,道:“这不是我的事情,我不去看折子。”
“那也得起来,在床上像个什么样子。”容商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回头看明川,道:“我先往前头去,要是让我知道你阳奉阴违,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又吓唬我。”明川打了个滚,滚到里面去了。
容商笑笑,理着衣服走出内殿。外面言恪领着宫女太监预备伺候洗漱,容商路过他的时候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国师大人。”言恪忽然出声。
容商停住脚步,言恪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奴才有话跟国师大人说。”
容商挑了挑眉,他挥了挥手,旁边站着的人都退开了。容商道:“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国师大人有没有想过陛下的以后。”言恪站直身子,平静的看着容商。
“你什么意思?”
言恪道:“再过些时日,陛下就要加冠了。国师想把陛下就这么困一辈子吗?旁的且不说,绵延子嗣,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国师也不打算留给陛下吗?”
“放肆。”容商声音平淡,“我二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手了。”
言恪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他道:“敢问国师,你会永远疼宠陛下吗?倘若有一天您厌烦了,陛下该怎么办。倘若有一天,陛下想感受寻常的天伦之乐,又该怎么办。国师真的有为陛下思虑过吗?”
容商没有回答,他看着言恪,忽然笑了,问道:“你喜欢他?”
言恪身子一顿,重新变成了那副恭谨的模样,“奴才不敢。”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容商道:“他是皇帝,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是臣子。你心中之念与我今日所作所为都是欺上。可是你知道吗,我可以得到他,你就不行。”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以及复健真的好难
第34章 落水的小皇帝
时值盛夏,千秋池的荷花一眼望不到边,莲叶接天连日,层层叠叠满眼都是翡翠的绿。微风吹来,荷叶摇摇摆摆,带起满面清香。
明川带着言恪,登上一艘乌篷船,划开层叠的莲叶而去。荷叶又高又密,几乎遮住了人,荷叶下藏着的游鱼被惊动,倏地游开了。硕大的莲叶近在手边,明川折了好几枝,掐了茎倒过来盖在头上。
明川把剩下的几枝荷叶递给言恪,言恪反应了一瞬才接过去。明川看了看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恍恍惚惚的?”
言恪忙道:“陛下恕罪。”
明川倚在小几边,身下铺着红毡子象牙席,他摆了摆手,道:“只是看你这几天都不大笑了,你要是有心事,愿意说的就说出来听听。”
言恪摇头,“并无心事。”
“不想说就罢了。”明川道:“你看这千秋池的景色,怎好辜负?开心些吧。”
“陛下总是很容易满足,春花秋月,瞧见了什么都开心。”
“人活一遭,何必总是要为难自己?”明川道:“朕不像平民百姓那样为衣食发愁,也不像张心远那样机关算尽,更不像徐成玉父子相悖。作为皇帝的责任国师替我担了,平日里还有你在朕身边陪朕说话解闷。”明川笑道:“再不高兴,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言恪笑了笑,“陛下通透。”
明川也笑,道:“咱们摘些荷花回去插瓶,摘些莲蓬也使得。”
“是。”
主仆两个忙活起来,不多时,摘了一桌子的荷花莲蓬。明川的衣袖掉在水里沾湿了,言恪拿帕子给他擦,道:“日头快起来了,咱们回吧。”
明川刚想应,忽然听见荷花深处传来一缕歌声,时隐时现,听不真切。明川身上汗毛都起来了,他抓着言恪的衣袖,“不会有鬼吧!”
“不是。”言恪道:“大抵是哪个宫女在唱歌吧。”
言恪起身站在船头上看,歌声越来越近,已经依稀能听清楚唱词。
明川催促道:“是谁呀?”
言恪顿了顿,“似乎是慎妃娘娘。”
“原来是人呀。”明川抚着胸口,“她做什么吓我?”
言恪无奈道:“她是您的后妃,怎么会吓您呢。”
明川慢慢意识到了,“她是来偶遇朕的?”
言恪含笑点头。
明川觉得不自在,道:“咱们回去吧。”
“皇宫都是陛下的,要走也应该是慎妃走,陛下心虚什么?”
“朕也说不好。”明川挠挠头,“兴许是不太同女子接触,朕横竖不自在。宫里只这一个妃子便罢了,倘若多些,怕是连朕平时玩的地方都不能去了。”
言恪就笑,笑完了就道:“陛下若不想看见她们,禁她们的足就是了。”
“平白无故的怎么禁她们足?”
“刺探圣驾是何罪名?”言恪道:“当时国师给安国公的不就是这个罪名?”
明川点头,“有理。”
说着,慎妃的画船已经近前来了。只见船头立着一架屏风,慎妃隐在屏风后面,不见其人,只问其声,好一出犹抱琵琶半遮面,别有风情。
明川的目光却没有放在她身上,而只是看着画船。慎妃的画船可比明川的好太多了,船厢四角抹金铜飞凤,挂着银铃,红漆船身饰以凤尾云纹,富丽堂皇。
明川又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乌篷船,悄声对言恪道:“你看她的船,再看看咱们的,这会不会显得朕有点没面子呢?”
“不会的。”言恪也悄声道:“别人只会说陛下节俭,斥责慎妃用度奢靡。”
“但是朕喜欢她的船···”没等明川说完,那边慎妃已经娉娉袅袅的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含羞带怯的冲着明川行了一礼。
“臣妾拜见陛下,不知道陛下也在此游湖,冲撞陛下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明川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
慎妃站直了身子,羞怯怯的看了看明川,道:“臣妾亲手做了些家乡的吃食,陛下若是不嫌,不如过来尝尝。”
“为什么要朕过去,你为什么不过来?”
你是不是看不起朕的船。
慎妃显然没有明白小皇帝的言外之意,只当小皇帝在同她调情。她面色红了红,心里却有些鄙夷,觉得小皇帝也得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她想着,抬步便要过来。
言恪上前拦住了,客客气气道:“陛下这艘船小,承不住许多人,慎妃娘娘只把吃食递过来就是了。”
慎妃有些尴尬的退了回去,心里暗暗记恨言恪,面上命宫女将几盘精致的点心拿了来。
言恪捧着,明川尝了一口,眼睛倏地亮了,“这个好吃。”
言恪便道:“听闻慎妃娘娘家乡是江浙一带的,那里的点心素来闻名。”
明川又捡了一块,道:“朕觉得很好吃,能不能让她天天做呢?”
言恪委婉道:“慎妃是陛下的妃嫔,不是陛下的御厨。”
明川有些可惜。
慎妃只见明川同言恪说些什么,有些按奈不住,“陛下。”
明川看了看慎妃,道:“做的不错。”
慎妃面色欣喜。明川吃完了点心,那帕子擦了擦手,道:“日头高了,朕要回去了。”
慎妃一听,有些着急,“陛下这就走了?”
明川站到上面伸了个懒腰,闻言回头看了看慎妃,道:“你还要管朕想如何吗?”
“臣妾不敢。”
明川于是不再理她,指挥小太监将船划走。慎妃有些急了,忙让太监也划,想拦住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