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流不知所措地看向言砚,这种情况你没说啊?
言砚白了他一眼,人家主动给还不快接着,非得抢来的才顺心是吧?
沈一流咳了咳:“既然贤侄有如此孝心…啊不,仁心,那我就替灾民多谢你了。”
“该的。”谢眺恭敬道,然后迅速地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可是前辈…您的药材,被人劫了呢…”
沈一流果然上钩,立刻声如洪钟道:“谁啊!谁敢劫老子的药材!”
“你的药材!?”被忽视了许久的少年利索地跳下马,冷笑道:“谁抢是谁的!”
话音刚落,那群山匪立刻戒备起来,训练有素地站成了一排。
言砚腹诽,这还真整得跟军队似的。
沈一流轻蔑地看了眼那明显不到十八岁的少年,对谢眺道:“大侄子,我要是下次买你家的药材…”
“一律半价!”谢眺微笑道,心里却在哗啦啦的滴血。
“成!”沈一流对身后的弟子道:“小子们!给老子看看你们的本事!”
万毒宗的弟子们迅速涌向前,少年嗤了声,实在不是他轻狂,万毒宗这群弟子,一个比一个小白脸,那群山匪个个五大三粗的,力量悬殊对比明显!
不过,少年立刻变了脸色,只见从那群小白脸的袖子里,衣摆里爬出了许多蜘蛛,长虫什么的,并且迅速往少年这里爬了过来。
少年一双狐狸眼吓成了铜铃眼:“虫!虫啊!这是虫…”少年的尾音都是颤抖的。
众人:“……”我们都知道这是虫!
少年三下五除二地往马上爬,却一脚踩空掉了下来,并且摔了个狗吃屎。
“少当家!”
“少当家…”
山匪们七手八脚把少年扶了起来,又把他抬上了马,还一边为他驱赶着蜘蛛,少年咬牙切齿地看向谢眺:“山水有相逢!你给我等着!撤!”
谢眺:“……”你看我做什么?是我放的虫子吗?我要是知道用虫子就能把你吓走,至于给沈一流这么多便宜吗?谢眺心痛不已。
少年带着手下,绝尘而去,气势汹汹而来,却被虫子吓走了,宛若一场闹剧。
沈一流一伙人和谢眺的一伙人一起往雍城去,在谢眺的描述下,言砚等人知道了,雍城已经聚集了一批江湖名医,但疫情似乎并没有好转。
沈一流疑惑道:“谢春来竟然会派你去雍城?他不一向唯利是图嘛,竟然还会做好事?”
谢眺微笑道:“前辈不正也往雍城去吗?做好事嘛,我们当仁不让。”
沈一流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们家也就赚钱当仁不让!”
谢眺道:“雍城是我母家,我外公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他去世后,就把这里的产业留给了我母亲,阿静和阿姝也常在这里的旧宅小住。”
“不过——”谢眺话锋一转,沉思道:“阿静和阿姝已经三月没有回来书信了,父亲担心,派我来看,不过雍城已经封城,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沈一流了然:“所以就让你借送药材之名,来寻她们回去是吧?”
谢眺苦笑了下。
沈一流喋喋不休道:“你们家那俩丫头是太野了,都二十四了吧?还没着落呢?我们家小花可是孩子都快生了。”
谢眺不以为意道:“她们开心便好,难道女儿家一定要嫁人吗?人生于世,自然要寻个自己乐意的法子活着。”
言砚笑道:“谢兄这话说得好!”
两天不到,一行人就到了雍城,雍城城门戒备森严,他们表明来意,守门的士兵去通传。
言砚严肃地打量着城门,以口掩鼻,对孙百草道:“师父,看起来挺严重的,到老远都能看到疠气。”
孙百草神色看起来颇为凝重,钻回车里不知道去捣鼓什么了。
沈一流大咧咧道:“啥气儿?我咋瞅不见!”
言砚调侃道:“叔,这可不是妖气,你看不见的。”
沈一流还是一脸茫然,言砚解释道:“简言之,就是疫病。”
“不能说人话吗你!”沈一流训斥道:“这里就你跟你师父俩妖人!别说妖话!”
“我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言砚轻飘飘道。
“骂谁鬼呢你!”
“行了!”孙百草从车里出来了,手里拿了一个包袱,他走到几人中间,手一扬,白色粉末被洒得到处都是,呛得几人咳嗽起来。
孙百草嘱咐道:“老沈,一会儿把这清凉散分给你门下的弟子,仔细着些,我瞧着,整座城都有些不同寻常。”
谢眺一直不发一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盏茶的功夫,就来了一群人,雍城太守杨开泰感恩戴德地迎了出来,他泪眼滂沱道:“孙先生?哪位是孙先生?孙先生来了?”
孙百草往前迈了一步:“老朽就是…”
“您真是活菩萨啊,雍城存亡之际…”杨开泰一步上前就要去抓孙百草的双手,孙百草连忙制止了他:“慢着!”
杨开泰愣了下,孙百草退开一步,往手上包了层白布,然后才拉上杨开泰的手,亲切道:“不瞒大人说!老朽就是来普度众生的。”
杨开泰:“……”
杨开泰携了一把老泪,开始给孙百草详细说着城里的情况,言砚往城里看,举目荒凉,人也是少的可怜。
“幼清。”谢眺唤道。
言砚看向他:“谢兄。”
谢眺道:“我要先去找我妹妹,晚些你们来南街崔府,我来招待。”
“嗯。”言砚点头:“谢兄慢走。”
谢眺刚想跨进城门,就被城卫给挡住了,谢眺不满:“这是何意?”
杨开泰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赶忙过来:“公子且慢。”
谢眺眉目清冷:“杨大人,咱们事先说好了的,怎么?收到药材就翻脸不认人了?”
谢眺平日里随和好说话,此时担心自家妹妹安危,话不由得说重了,杨开泰一脸尴尬。
言砚调笑道:“我这位兄长性子急,大人莫要跟我们小辈计较,大人这么急…是有事要交代吧?”
杨开泰点了点头,冲身后招手,只见几个仆役走了过来,手里的托盘上都放了十来碗…水?
孙百草不解:“杨大人,这是?”
杨开泰不好意思道:“这是符水,喝了保平安的,图个好兆头,几位喝了吧。”
言砚和谢眺都是一个比一个娇气的事儿精,别说符水了,生水都不喝。
谢眺:“不必,我有护身符,用不着那个。”
言砚:“喝符水,怎么不直接吃香灰。”
杨开泰叹气:“未知苦处,不问神佛,城中情况不好,喝了这个好歹心里有个底。”
孙百草倒是不介意,一碗符水,又毒不死,他对言砚道:“别娇气。”
第99章 接二连三
城卫将那些符水纷发了下去,言砚和谢眺眼前分别放了一碗,孙百草闻了闻,轻声道:“没问题,喝吧。”
话音刚落,从城里突然闯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她发了疯般地撞向人群,杯杯碗碗落了一地,噼里啪啦,碎片摔得到处都是。
孙百草防不胜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我这把老骨头!”
沈一流被他连带着往后趔趄,幸好万毒宗的弟子们及时扶住可他:“娘的!什么东西!”
言砚将碗一丢,连忙去扶孙百草:“师父!”
站在最边缘的谢眺,看到这一幕后,也将碗一丢,往孙百草那里去:“孙前辈,您没事吧?”
“天降报应~”
“天降报应啊…”那女人一边跑一边疯癫地笑道。
“放肆!”杨开泰又气又恼:“谁把夫人放出来的!”
两个丫鬟从城里匆匆跑了出来:“夫人!夫人,你快跟我们回去!”
杨夫人哈哈笑道:“天降报应啊哈哈哈…”
杨开泰气急败坏:“还不快去拦住夫人!”
杨夫人突然停住了,她惊恐地看着言砚一群人,神色可怖地尖叫道:“鬼——鬼啊!啊啊——”
“夫人!”杨开泰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哄道:“这是来为我们治病的大夫,不是鬼。”
“你别怕,我在这儿呢。”
在他的安抚下,杨夫人渐渐平静下来,被丫鬟们带走了。
杨开泰抱歉道:“拙荆有疯病,让诸位见笑了。”
孙百草扶着老腰站了起来:“不会不会,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我等十分羡慕。”
经此一闹,也没人在意什么符水了,一起往城里走去。
谢眺先回了崔府,言砚跟着孙百草先去看病人,沈一流去安置药材。
杨开泰给孙百草叙述着病因,言砚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忽然,他发觉不对劲了:“杨大人,城里人为何这般少?”
杨开泰愁眉苦脸道:“我将得疫病的人都安置在了城西的扶风堂里,街上人自然就少了。”
“哦。”言砚观摩着街道两侧,漫不经心道:“街上人也太少了,得病的人很多吗?”
杨开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道:“是挺多的。”
“疫情如此严重,大人了上奏朝廷了?”言砚问道。
杨开泰叹气:“可说呢,折子都递上去快三个月了,京中一点音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