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还没有过去多久,便有人进来了。
只见门口站了一排守卫,进来的守卫呵斥着牢房里的人:“站起来,跟我们走!”
“快快快!走了走了!”
牢里一阵不满的嘟囔声,但也都站了起来,言砚低声对齐昭道:“跟紧我。”齐昭点了点头。
一大伙子人就被守卫赶了出去,暗道阴冷,两旁的油灯忽明忽暗的,不时地刮起两道阴风,让人毛骨悚然。
言砚皱眉,心中愈发不满,四周墙壁太过阴湿,言砚衣袖宽大,袖边沾了些许泥垢,言砚烦闷的甩了甩袖子,却被人使劲推了下:“停下干什么!还不快走!”
言砚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那守卫看清言砚容貌,便出口轻佻道:“呦?还是个大美人啊。”
另一守卫道:“美?有什么用!过会儿不还是得完蛋。”
推了言砚的守卫叹气道:“可惜了,啧啧…”
言砚捕捉到关键字眼,完蛋?!那要赶紧找机会脱身了。
暗道尽头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一行人走了进去,尽头是一个断崖,崖底下面黑漆漆的,里面阴风阵阵,扑面而来一股腐烂腥味,令人作呕。
被押解过来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想出去…”
“吼——”
一阵猛兽的嘶吼声从地下传来,言砚觉得地都在颤抖,那股腥味更浓郁了。
大部分人吓得腿都软了:“什么…声音?”
“有…有野兽…”
齐昭抓紧了言砚的衣袖,言砚心里也有些犯怵。
“啊——”一人惨叫着掉进了崖底,接着,又是几声接连不断的惨叫声,言砚吃惊地转身,扑面而来一记掌风,言砚抬手接下,看清了四周的情况。
那群守卫竟然把押过来的汉人纷纷推进了崖底,言砚心叫不妙,出声提醒道:“齐昭当心!”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齐昭的惨叫声,言砚心中一慌,心知齐昭这也是掉下去了,他担心齐昭的安危,心神不定,便被几人给推了下去。
言砚重重地摔进了崖底,胳膊和腰侧传来痛意,言砚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下意识地叫道:“齐昭!”
“师兄我在!我操——”齐昭大愕道:“这什么玩意儿?”
摔下来的人也都开始叫了起来:“怪物!怪物啊!”
“啊——啊啊——”
言砚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瞳孔骤缩,这…这是什么地方啊?
齐昭忙过来扶住言砚,急切道:“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言砚满眼错愕地看着四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是一些野兽的残骸,断掉的狼爪,还有碎裂成几段的蛇身,血迹凝固在地上和野兽的毛发上,还有一滩滩的新鲜血迹,顺着血迹的源头,还能看见一只已经被开膛破肚的白虎,刚才那阵怒吼好像就是它发出来的,不过现在看来,它已经奄奄一息了。
言砚胃里一阵翻滚,强忍着没有吐出来,耳边是人绝望的哭喊声,言砚惊讶的同时不免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师兄…”齐昭声音都变了:“怪…怪物…”
言砚顺着齐昭所指方向看了过去,顿时头皮发麻起来,这是…怪物?!
只见不远处的石床上躺了十来个…人?
只是那些人不太正常,有的长了条蛇尾,有的生了条狼臂,还有背上长了蜘蛛腿,而且身量都比正常人高大,言砚心下大骇,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言砚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找找看有什么线索,他朝那群怪物走去,齐昭失声叫道:“师兄!”
言砚示意他别大惊小怪,故作镇定地走了过去,他围绕着那石床走了两三圈,发现那群怪物脸色都异乎常人的灰败,言砚伸手轻轻搭在了一个怪物的手臂上,没有脉搏?
言砚对齐昭道:“死人。”
齐昭也走了过来:“师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恶心吧啦的,怪吓人的。”
“我听师父说过,北岳有秘术,在孩童出生时断其肢体,再接上其他活物的身体,可保那孩童不死,这孩童日后习性与那活物会相差无二。”言砚凝神道:“并且,这怪物既有人的灵智,又有野兽的凶性,若是送上战场…简直不敢想象。”
“哦哦,我想起来了,师兄,般若门现在被北岳十三部奉为国教,你说,他们会不会想大量练这怪物,用他们对付我们晋国?”
言砚被齐昭一提醒,觉得还真有可能,言砚担忧地望了眼四周,遍地尸骸,这些若是这些怪物的所作所为,那日后两军开战,晋军定是要吃亏的。
“我们得先出去,然后把这地方炸了。”言砚环视了一圈四周。
“炸了?”齐昭被吓笑了:“师兄你开什么玩笑?怎么炸啊?用你的美貌炸啊?”
言砚白了齐昭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几个拳头大小的锦囊在齐昭眼前晃了晃,齐昭接过来闻了闻,大吃一惊:“师兄,你游山玩水还带着□□?”
“防患于未然。”言砚漫不经心道:“都当跟你似的,只带着一颗勇敢的心,说走就走,还复仇呢!你英勇就义吧你就!”
齐昭讪讪地挠了挠头:“我带了好些银子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言砚讥诮道:“那你也得碰见鬼再说啊。”
“不是。”齐昭冲言砚讨好地笑了笑:“我带着孝敬师兄呢。”
“呦!你不是复仇来的吗?还知道给我带银子?”言砚毫不留情地拆穿。
齐昭不乐意了:“哎呀!师兄,你别磕碜我了。”
言砚嫌弃地用指尖点了点四周的峭壁,道:“这几个□□包显然是不够的,我之前发现,这里的山壁中含有硝石,不过这里潮湿,不知道能不能被点着,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了。”
“可…可是,就算我们离开了这鬼地方,要怎么出去啊?”齐昭苦恼道。
言砚随口道:“人活一张嘴,你不会问吗?”
齐昭吞了吞口水:“不是…师兄,人家会告诉我们吗?我们要是真出去了,可就算…逃犯啊…”
“你不能打还是我不能打?”言砚看向齐昭,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要是他不说,就打到他说为止!”
齐昭:“……”
齐昭又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师兄,且不说别的,我们如何离开这里?”
言砚:“……”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言砚仰脸看了看他们被推下来的地方,又低头看了看这张石床,自顾自道:“这些怪物身上的伤深浅不一,但都被处理过,应该经常有人下来,他们如何下来?用绳子吊着?会不会太麻烦了?”
“应该有机关的…”言砚开始在石床四周摸索,然后在石床的一个凹槽里摸到了一个扳手,言砚使劲一扳,石壁上轰一声,竟然开了一个暗门,言砚松了一口气。
齐昭惊讶道:“师…师兄…”
被丢下来的人闹哄哄地往这边涌来:“有出口了!”
“有出口了!”
齐昭耳尖地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忙道:“大家先别动!有人来了!”
可是众人心中都被恐惧驱使着,一窝蜂地往洞口涌,齐昭着急道:“大家别着急,被发现了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头顶上聚集了一片火光,脚步声停在了他们被推下来的地方。众人抬头,看见那地方站了十几个官兵,不由得都心慌起来,不会被发现了吧。
这时,一个守卫站了出来,冲下面叫道:“谁是言砚?”
言砚莫名其妙地愣住了,齐昭也愣住了。
守卫又不耐烦地问了遍:“言砚是谁?”
言砚站了出来,抬手示意道:“是我。”
“你是医师?”
言砚抬头打量着上面的几个人,问话的那人神色焦急,周围的人也都是一脸戒备,还有一个人…那个总会有意无意把眼神扫过他的精瘦老者,此刻也在打量着他。
言砚缓缓道:“略懂些岐黄之术。”
“那就上来!”守卫急切道。
言砚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齐昭,齐昭担忧地拉着他的袖子。
一根绳子被扔了下来,言砚没有动,坦然地直视着头顶的一行人:“有事?”
“废话少说,快上来!”
言砚不屑一顾地垂下眼睑,冷哼了一声。
“我们门主受伤了,门派里的医师都遭遇了不测,需要你帮忙。”那老者道。
言砚没时间纠结他们是如何得知自己是医师的,只是考量到,如果自己不跟他们走,齐昭他们估计也难以脱身,于是便走向了那根绳子,齐昭猛地拉住了言砚:“师兄,我也去。”
现任般若门门主,正是当年杀了齐昭父亲的人。
言砚在自己宽大的衣袖的掩饰下,将□□包都给了齐昭,低声交代道:“不用跟来,找机会炸了这里。”
“不行…”齐昭不肯松手:“我要去,你忘了我此行的目的了?”
言砚轻笑一声:“家仇与国难,孰轻孰重,你总要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