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听话!”凉皇,“太子,送小五回去。”
使臣被压在地上,仰头看着郁陶,眼中闪过暗芒。
以头抢地,使臣做足了一副死也要死在凉皇宫的样子。
“陛下,知遇之恩,老臣只有来世再报了!”
郁陶一惊:“拉住他拉住他!”
“嘴巴!嘴巴堵上!他要咬舌自尽!”
“别,别让他求死!”
……
“老人家!本殿下去楚国,你别轻生了!”
“别求死了!”
你死了我二哥怎么办!
使臣额头通红,“真的?”
“真的!”
郁陶握拳,不就是当质子吗?!他当就是!就不信楚国那狗皇帝能把他怎样!
郁瑾呵斥:“陶陶,你说什么胡话!”
凉皇冷声道:“小五,别说胡话!”
郁陶:“儿臣才未乱说,父兄疼爱儿臣,儿臣也想为父兄做些什么。”
“儿臣不想二哥出事,想让他平安回来。”
“小五。”
“陶陶。”
郁陶少有的倔脾气犯了,“父皇承诺过,儿臣想做之事,您不会干预。”
凉皇:“……小五,父皇不干涉,只想你在好生考虑一下?”
郁陶吸了吸鼻子,“儿臣已确定。”
使臣爬起来,“还请五皇子早日定下前往楚国的日子,早日换得二皇子平安归来。”
郁陶:“……好。”
.
前往楚国的日子定下,就在五日之后。
五日一晃而过,郁瑾绷着脸,一言不发,送郁陶到了边关,凉楚接壤之地。
边关寒冷,黄沙漫天。郁陶掀开帘子,隐约看着对面前来押送他进京的将士。
待走的近些,能瞧见他们面前压着一个人。
那人朗目星眉,眉眼与郁陶有三分相似,正是大凉二皇子,郁陶的二哥,郁钺。
郁陶看着他,见他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
一家人平平安安,他答应去楚国当质子,就不亏。
“大哥,你都不与我说再见吗?”
自他说了要去楚国后,大哥就黑着脸,一句话都没与他说过。想来是在气他擅作主张。
疼爱了十七年的小弟眼巴巴看着自己,郁瑾终是狠不下心来,“我、父皇与你二哥,等你回来。”
“好!”
郁陶笑眯了眼,脸颊凹下两个小酒窝。
郁瑾停下,载着他的马车继续往前,汇入楚国队列。
郁陶看着远处的身影缩小,直至完全看不见,才放下了帘子。
鼻子一酸,眼眶通红,一颗热泪直直砸下,郁陶胡乱擦掉眼泪。
他才没哭。
第2章
一路上紧赶慢赶,耗时两月,郁陶一行人从两国边境,到了楚国京城——常安。
马车外人声鼎沸,郁陶掀起帘子一角,好奇地望着外边。
行人来来往往,街边商铺林立,甚是繁华。郁陶想着,还挺好,就是比凉京差点。
看着他马车,不时有百姓在街边驻足,指着他这边,低声交谈着什么。
喧闹声中,郁陶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
“咳咳——”
微风拂面,郁陶忍不住咳了两声。
良图忙替他顺气,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主子,喝点水润润嗓子。”
郁陶放下帘子,捧着杯子,呷了一口,甜滋滋的。一杯蜂蜜水下肚,郁陶舒服的喟叹一声,干痒的喉咙也不难受了。
“主子,待面见了楚皇之后,奴才请太医给您瞧瞧。”
郁陶放下杯子,“本殿下没事,你就别担心啦。”
“可……”
“区区一个风寒,本殿下哪需太医来瞧,隔两日就好了。”
良图欲言又止,主子染上风寒半月有余,一路折腾这么久,也没见好。
“主子……”
郁陶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成功让良图闭上了嘴。
车轱辘压着青石板,晃悠悠朝楚皇宫驶去。
“五皇子,皇宫到了。”
马车停下,年迈的声音传入,郁陶检查了一遍仪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下了马车。
郁陶扶着良图的手,刚站定,额头顶着一块褐色疤痕的使臣就站了过来。
“五皇子请。”
使臣做了个请的动作,邀郁陶进入皇宫。
“……”
穿过长长的宫道,郁陶跟在使臣身后,在衣袍的掩护下,锤了锤大腿。
走了得有一柱香了,怎么还不到。郁陶瘪了瘪嘴,他想念凉皇宫的御撵了。
郁陶抬头,望了眼兢兢业业撒着光辉的太阳,又看了眼头发花白健步如飞的使臣,暗自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上。
约摸又是一柱香,这才走到了面见楚皇的地方——勤政殿。
红润的唇微张,郁陶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
使臣回头,“五皇子,劳你在此处等候一会,老臣前去禀告陛下。”
郁陶压制着想催促使臣动作快点的欲望,含蓄地点了点头。
快去吧,早点见狗皇帝,早点了事。
使臣拱了拱手,禀告楚皇去了。郁陶看着他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
默默算着时间,郁陶立在艳阳下,等着楚皇召见。
一盏茶过去、半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郁陶脸被晒得嫣红,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良图担忧道:“主子……”
“本殿下无碍。”
郁陶脚痛的麻木,一阵发软,身子晃了晃。稳住身形,郁陶在心中扎楚皇的小人,一边扎一边骂。
狗皇帝!
骂完了,郁陶又忍不住委屈。
想父皇,想大哥,想二哥……
暮色西斜,落日余晖染红晚霞。
傍晚,凉风习习,不似午后那般炎热。
郁陶里衣被汗湿,风一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喉头干痒,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
在勤政殿外,良图不敢有大动作,偷偷摸摸给郁陶手心塞了东西。
“主子,润喉糖。”
“嗯。”
润喉糖含在口中,清凉的气息窜开,略微缓解了郁陶的不适。
“五皇子。”
人未到声先至,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不一会就有一年轻太监小跑了过来。
“五皇子,实在对不住,让您久等了。”太监笑容满面,亲和的紧,“陛下在与大臣们商讨南方水患之事,一时忘了时间。”
郁陶咬牙,“国事要紧。”
“现在时辰不早了,奴才先带您去歇息。”说着,他就在前引路,“含凉殿,陛下早早的吩咐宫女们扫洒了,五皇子放心入住便是。”
跟着太监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脚步。
宫殿外墙斑驳,大门上的朱漆落了一块,门上铺首落了锈,怎么看怎么萧瑟破败。
郁陶:“这儿?”
太监点头,一甩拂尘上前推开了门。
门吱呀吱呀的响着,郁陶:……
“这许久未曾住人,但宫女昨日才打扫过,干净着呢,五皇子您放心住下吧。”
“奴才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缺什么明日告诉奴才,奴才给您备好。”
说着,太监退了出去。
环顾着光秃秃的院子,郁陶沉默了。
良图偷偷瞧了眼他脸色,“主子,奴才备水伺候您沐浴,早日歇息可好?”
“……好。”
穿过前院,郁陶站在主殿门前,抬手,推门。
门吱呀响了两声,开了。同时,一股子尘土味扑面而来。
“咳咳——”
郁陶侧开身子,手挡在鼻子前,咳嗽起来。这一咳,撕心裂肺,眼角都挤出了泪水。
良图忙上前轻轻拍他后背,拉着他到远离殿门。擦了院中石凳,良图让他坐下。
“主子,奴才去开窗通风,散散味。”
郁陶好不容易止了咳,眼尾还沾着泪水,低低应了声。
良图忍不住心酸,主子路上染了风寒,一连半月不见好。到了楚皇宫,就在勤政殿外站了一下午。回了含凉殿,眼瞧着可以休息了,这又破败的紧,不收拾一番怎么住人。
主子娇贵,皇上、太子、二皇子将他捧在掌心疼爱,哪受过这些个苦啊。这才刚到楚国,就将十七年来为吃过的苦都吃了,日后该如何是好。
良图推开窗,往院子瞧了眼,郁陶正低垂着眉眼,手握拳头轻轻垂着腿,时不时皱着眉轻轻吸气。
收拾完,良图备了热水,伺候着郁陶沐浴。
温热的水浸泡着疲惫的身子,郁陶阖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头倚在浴桶边缘,郁陶呼吸趋于平稳。
“主子,醒醒。”
郁陶迷迷糊糊睁开眼,顺着良图动作,出浴换上里衣。
躺上床,郁陶抱着锦被,意识沉入黑暗。
良图扯开锦被给他盖了上半身,跪坐在床边,手上力道适度的按摩着他腿部和脚掌。
“疼……”
郁陶轻哼,皱紧了眉头,腿不自觉往被子里缩。
良图握着他脚腕,哄小孩一般,“主子,不疼。奴才替您按一按,不然明日醒来腿脚疼的难受。”
郁陶拧着眉,腿却没往被子里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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