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大齐太子尚未继位,他们就要迫不及待过河拆桥,老奴替您不值!”老管家素来镇定,如今却也被他们这么对待卫楠给气到颤抖。
“算了张叔……我也心寒了,还是隐退的好。”卫楠叹了口气道。
“通知剩下的暗卫,调动所有还能动的人,密切监视周堂一党的朝臣,还有周家那几个势大的王爷,包括他们的家人、仆从都要密切注意。有异动的立即排查,证据确凿的上报与我。”
卫楠说完又递了一张纸条给杀手,道:“名单上这几个人须得除去,但太子殿下已经明发教令大赦天下,只能想些办法慢慢做掉他们。你们现在人少,在暗卫里挑选几个身手还行的协助你们去做,手脚麻利点,别留下把柄。”
“是!”杀手接过卫楠递来的纸条,看了一遍便记住了所有名字,转头把纸条烧掉,躬身退出去了。
“殿下,他们这般对您,你又何必还要这般帮他们!”老管家实在忍不住了,哽咽着对卫楠道。
“老奴受先皇遗命照顾您,如今看您这般受委屈……您叫老奴心里……如何过得去!”老管家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是帮谢策,不是帮他们……”卫楠看了站在身边低着头擦眼泪的老管家一眼,道:“张叔,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殿下尽管吩咐。”老管家收起泪低声道。
“把你手上的人分几个出来,派往灵山东北大营,密切监视周进的两个儿子。”卫楠道。
这老管家曾是周宪还是护国公时的家奴,与周宪关系密切,是周宪指派给卫楠专门照看他的。周宪病入膏肓前,便密令他以后凡事从听明王号令,护他周全。
老管家之前按照卫楠的吩咐,专门笼络了一批和周家那几个势大的本家关系密切的外姓子弟,挑选其中一些人作为心腹培养着。
“殿下是担心周进的两个儿子谋反吗?”老管家问道。
“周进尸骨未寒,他的儿子们应当已经察觉他的死有蹊跷,我担心他们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之事。”
周进镇守西北大营一辈子,功勋卓著,若是他的两个儿子得知他们父亲到头来还是被自己人给谋杀的,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报复举动,万一想不通走了极端,与东夷人联合起来就麻烦了。
“殿下既然担心,为何不把他们召回京城,给个闲散的差事做着,在眼皮底下总好过远在灵山不能控制。”老管家低头建议道。
“周进和他几个儿子战功赫赫,这样做会寒了前线将士的心。你只需派人偷偷监视他们即可,只要他们没有异动,便无需管他们。”卫楠递了一个精致的木匣给张叔,“这是给宏儿母子的。注意他们母子府邸的守卫要干净,不要混入其他不知底细的人。”
张叔接过那木匣,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太子殿下说过不会亏待他们母子的。虽说是软禁,可是服侍的下人一大堆,吃穿也不会短缺了他们……您又何必……唉!”
“他们母子不曾做错什么……始终是我用计让他们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父亲……一点心意,就当消弭点我心中的内疚感。”卫楠道,“去吧,下个月记得给宏儿请个先生,他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了,该好好读书习字。”
卫楠在明王府忙到晚间掌灯时分,谢策派来接他的人催了几遍,他才上了马车回到宫里。
晚间,卫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谢策也被他翻身的动作弄得无法入睡。
“怎么不睡?你是有心事,还是哪里不舒服?”谢策揉揉眼睛起身掌了灯,看着卫楠一脸烦闷的样子。
“谢策,朝堂上的事情有李京泽和聂如兰给你把关,我这边也暗中派人清理那些顽固分子,我倒不是很担心了。我担心灵山那边的战事……还有周进那两个儿子。”一点灯,卫楠便坐起身来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虽然周宪篡位误国,但周进却一门忠烈。为了守住国门,周进大儿子二儿子已经于十年前战死;周进被范霄九暗杀,只剩下三子周奕、四子周启。
这两人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将军,却都征战沙场十多年。周进这么大的冤屈,周家遭了这么大的难,他们能忍得住不起异心吗?
周进死时,东北大营虽被东夷人冲散了,但谢策当时去得快,保住了他们大部分实力。
周家世代经营东北大营,这东北大营几乎就是周家军。若是周奕、周启起了反心,整个东北大营就是埋在曹靖秋身边的一颗雷。
若是这颗雷炸了,本就苦苦支撑的曹靖秋还能经受住内忧外患的打击吗?
“哥哥今日出宫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卫楠右手是义肢,始终不太方便,谢策连忙将他双手拉下,替卫楠轻轻按着太阳穴。
“听了一些,说周奕、周启一直很消沉,对曹靖秋宣称要为父守灵三月。如今三月时间快到了,曹靖秋派人去慰问,他们二人拒不见来使,说心中悲痛。”卫楠眉头微蹙,即便轻轻闭着眼睛,谢策也能感受到他的焦虑。
“要不,我下一道教令追封周进和他战亡的两子,再给他三子四子升迁,全了周进一门的脸面,这样可以吗?”谢策柔声问道。
“可是,这样岂不是很委屈你?周家这般对不起你,到头来你还要安抚他们。”卫楠有些心疼地将谢策双手拉下,将他拥入怀中。
“哪里就委屈我了,周进一门忠烈,是国之栋梁,本就该让他身后风光一些。也好让前线将士看到,我姜策可不是心胸狭窄的记仇之人。周家谋朝篡位者灭我一族,我复国后不但没有杀他们,还赏罚分明。若是周进这两子还敢心生怨怼,那才是忘恩负义逆天而行,天下人也会唾弃他们。”谢策笑道。
“追封诰示金额牌匾,既是荣耀,更是枷锁。周进两子为了他们的父亲一定会接,接了我的封赏,他们便不可能再有反心,否则等于在打他们老父亲的脸。”
卫楠有些惊讶地看着怀中人,二十八岁的谢策面容虽还是如谢家寨初见时那般英俊冷硬,却又多了一股从容与自信,俨然有了一种让卫楠感到陌生的帝王之气。让卫楠发愁了半天的事,就这么被谢策怀柔政策给化为无形。
“你真的长大了……让我……让我惊讶……”卫楠抱紧怀中人,低声呢喃道。谢策长大了,大到远远超越他的师父们,大到可以轻松在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关系中,一针见血地抓住关窍。
“哥哥以往走得太快,我为了跟上哥哥的步伐,只有在你身后拼命追、拼命追,如今终于追上哥哥的脚步了……我只想护着你,但你飞得太高了,我只有飞得更高才能有资格保护你……”谢策躺在卫楠怀里,双手抱在他腰间,贪恋着这让自己无比幸福的地方。
第82章 哄骗
“你不困了么?”卫楠将自己腰上作恶的手拉起亲了一下,“还是想我了?”
“你……今日好了吗?”谢策轻轻在卫楠唇上啄了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没呢!”卫楠坏笑一下,一张俊秀的脸庞笑靥如花,直接把谢策看呆了,“看来,只能你让我了。”
谢策一想到那天晚上卫楠服了药那个癫狂的状态,心里就有些发怵。可是他又十分想要,只得一边在卫楠的温柔里瑟瑟发抖,眼角流泪,一边低声乞求道:“你轻些……”
一夜温存,卫楠用他的温柔和爱全身心包裹谢策,让他尝到甜头了,又无度索取。卫楠也宠溺他,千依百顺。
“哥哥,你进步了很多呢!”谢策躺在卫楠怀里,玩弄着他那只戴着黑手套的右手,低声说着。
“是你教得好。”卫楠前一日封毒针马上就要失去效用了,开始困顿起来,“我说,你就不能天天给我行针吗?今日又要昏睡一天了……”
“你累了一夜,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你睡吧,我陪你再睡会儿……待我把今日朝堂的事情处理好,就回来陪你。”谢策轻轻吻一下卫楠微阖的眼皮,枕着他胳膊闭上了眼睛。
直到日上三竿,王胖在外间扯着嗓子催他上朝,谢策才醒来。此时卫楠已经睡得很深了,王胖在外面嚎得跟杀猪一样都没把他吵醒。
不顾王胖的催促,谢策低头亲了亲卫楠,看着他闭着眼睛发出细致绵长的呼吸,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谢策就满心欢喜。
他太喜欢这样的日子了,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日子。虽然不能和卫楠随时去想去的地方,但只要他们不再分开、他有能力保护卫楠,他就满足。
谢策在朝堂上听着工部和练若谦吵架,竟然走神了,眼前浮现的都是卫楠的睡颜。
“别吵了!”谢策打断了工部员外郎张晋垣和练若谦的吵闹,道:“晋江年年决堤也不能完全责怪工部,国库亏空,工部就是想修也没钱。”
他满面春风的样子,根本不受朝廷满目疮痍、各部因缺钱互相打嘴仗的困境影响:“这一场仗打下来,朝廷到处都需要钱。周宪和范霄九早就把国库折腾得一点也不剩了。钱嘛,肯定不能从贫苦百姓身上出,就是逼他们,他们也拿不出来。还得从富商和财主们身上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