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谢策惊叫了一声,看着卫楠吐出的那摊血,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时之间竟然没想起到底应该先做什么处理。
“策儿不怕,我无事,镇定点。”卫楠顿了一下积蓄了一点力量才继续道:“别急,听我说,先给我服下止血药……”
谢策连忙去掏自己的药,却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时一双沾满鲜血的手轻轻伸入他怀中,帮他掏出了那瓶止血药,塞到谢策手里。
谢策连忙打开瓶塞,哆嗦着倒出三粒药丸喂到卫楠嘴里,又把卫楠轻轻抱在怀中,眼里都是惊惧悲伤。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不愿娶我。”一个幽幽的女声在谢策身边响起,谢策被吓得一抖,发现那女魔头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悄悄站到自己身后了,在他们不远处,钱串子和李癞子被捆成了两头无法动弹的猪,倒在地上呜呜乱叫。曹靖秋把嘴巴给他们塞上了。
谢策这才想起刚才帮自己掏药的手,正是那曹靖秋的手。
他把已经昏睡过去的卫楠紧紧抱在怀里,像是一头护食的雄狮,红着眼睛瞪着曹靖秋。
第24章 约定
“这就是你的爱人吗?好奇怪,居然是个男的。”曹靖秋并没有被谢策那能杀人的眼光给吓到,毫不在意地蹲下身来轻轻捏住卫楠的手腕。
谢策一把将她的手打开了,把卫楠的手往怀里一拉,警惕地看着她,不知道曹靖秋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帮你看看他伤得如何……若是伤太重不及时救治,你可能会失去他。”曹靖秋竟然满脸戚色地看着卫楠。
“不劳费心!我会给他治好。”谢策瞪着她道。
“唉……”曹靖秋叹息了一声,竟然对着谢策卫楠二人就坐了下来,也不管那地面全是土,毫不在意自己一身金贵的银甲。
“别这样瞪着我,虽然你们是想杀我,但我对你们都没有恶意。遇袭了正好,我好多年没有败过这么惨了,也很久没有期待过失败了……”曹靖秋竟似有些伤感。
虽然曹靖秋话是如此,但怎么看都是谢策他们败得更惨:两人一个重伤的昏迷不醒,一个轻伤的失魂落魄,还有俩捆得跟猪一样的躺在地上没法动弹。
曹靖秋看着谢策一脸迷茫的样子,居然笑了一下,道:“日头快落山了,我去打些猎物,今晚是下不去了,都是江湖儿女,今晚搭个伴吧!”
说完便站起身来拿起那杆寒枪便向林子深处走了去。谢策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隐约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很多故事。
武功奇高,生性狡诈,却又在得了上风后坐下来与手下败将侃侃而谈,竟似在诉说衷肠,此刻居然还要去给大家弄吃的。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又想干什么?”谢策看着她渐渐隐入黑暗的身影,忍不住担忧。
独木峰上本就比地面温度更低一些,此时又临近黑夜,气温下降得厉害,躺在谢策怀里的卫楠昏睡中哆嗦了一下,才把谢策出窍的灵魂拉了回来。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卫楠披上,又把他紧紧抱在怀中,运气给他补充体力。
半晌后,卫楠醒了过来,脸色也稍好了点。他伸手捏了一下谢策的胳膊,谢策立即睁开了眼睛,看着卫楠急切低唤:“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卫楠勉强笑了一下,并没有离开谢策的怀抱,柔声道:“更差了。刚才是胸腔扯着疼;现在看到你的样子,是心里揪着疼。”
谢策“噗呲”笑了出来,满心的担忧被卫楠的话消散了一些,他凑近卫楠的耳朵,悄悄跟他说了他昏迷后那女魔头的表现。
“哥哥,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我真的……有些害怕。”让人闻风丧胆的土匪头子居然害怕一个女人,说出去都要笑死人,“我不是怕她厉害……我是……我怕……她想……”谢策一想到刚才曹靖秋逼他成婚的样子就毛骨悚然,语无伦次。
卫楠从谢策怀里坐了起来,顺手捡了身边的干柴烧了个火堆,道:“我只听说过,她曾经和一个将军相爱,那将军曾是她的敌人,把她俘虏了,后来却把她放回去了。后来那将军被人重伤而死,她单骑连破十八道封锁线,最终将重伤将军之人杀了。”
原来如此,难怪她刚才看着卫楠重伤,说出那番让人难受的话,她今日的异常,皆是因为谢策和卫楠的感情让她感同身受。
“她定是不愿意嫁给北宛侯的儿子的。所以,我们在此伏击她,竟是遂了她的意?”谢策道。
“谢策,我跟你说过,早晚我们是要和东梁王分道扬镳的。西凉侯已经年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嫁给谁,未来西凉侯的一切都是他的……”
“卫楠!”卫楠还未说完,便被谢策厉声打断了,“你什么意思?让老子去当上门女婿?”
卫楠见他如此着急,忍不住想逗他一逗,于是故意叹了口气道:“谁刚才说要考虑一下的?不是你吗?”
“老子那是……那是想争取点时间!老子心里可是有人的!”谢策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哦?那还真是……真是难为你了。”
谢策本来以为卫楠会问他心里的人是谁,他就可以假装气急了没脑子一口气就坦白了,可是谁知道卫楠竟然生生把话拐了个弯,就是没问出来。
谢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卫楠拿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柴火,心里堵得慌,刚才被卫楠憋出来的那口气实在没地方撒,于是气鼓鼓地拿着柄匕首往钱串子和李癞子走去。
这俩人可是捆在地上一动也没动,刚才见到谢策在卫楠那里吃了老大一个瘪,此刻又一脸阴郁地拿着匕首朝俩人走来,以为这土匪没处撒气要拿自己兄弟俩开刀,吓得钱串子和李癞子如蛆一般使劲往后蠕动。
“跑什么!老子又不会杀猪!”谢策不耐烦地走过去,一人一刀隔割开了他们身上的绳子,又走回去蹲在火堆的另一边,赌气似的离卫楠老远。
卫楠都看在眼里,他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嘴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往火堆里添着柴火。不知是太冷还是被烟呛了一下,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谢策正生着闷气,听到卫楠的咳嗽声,连忙走过去,硬是拉着他那只不停拨弄柴火的手,劈手夺下那根棍子丢进火堆,恶狠狠地道:“受伤了就不要瞎动!”
他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钱串子和李癞子“啧”了一声,冷冷道:“没死就滚过来,离老子那么远干嘛,老子又不爱吃猪肉!”
“谢老大,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呗,我们不是怕碍您眼嘛!”李癞子嬉皮笑脸地讨好道,钱串子连连点头附和。
“李癞子去多检点柴火来!钱串子去弄点软和的树叶用来垫着睡觉,再砍些树枝下来,搭三个住人的棚子,会吗?”谢策语气软和了些。
“会会!”两人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像得到赦令般逃走了。
“谢策,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大?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啊!”卫楠低头看了谢策一眼,脸上都是笑意。
“还不是被你给气的,还好意思说。”谢策气鼓鼓地在卫楠身边坐下来,生硬地掰着卫楠的胳膊,硬是让他靠着自己,又继续运气给他补充体力。
卫楠看着土匪头子发脾气,只觉得好笑,便任由谢策摆弄。
半晌,去打猎的曹靖秋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一只野兔,两只野鸡,往地上一丢,问道:“你们谁会烤?”
谢策和卫楠对视一眼,同时问道:“你不会做饭吗?”
曹靖秋知道自己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的威名远播,笑了一下,道:“会是会,但我不想做,我把东西弄回来了,公平点,该你们做吧?”说罢就在火堆边坐了下来,俨然一副等着吃的样子。
谢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卫楠正要起身去做,谢策一把把他拉住,道:“你还伤着呢,不要劳累,等着。”说罢他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吹了一段婉转悠扬的鸟叫声。
他这边声音刚停,另一端鸟叫在不远处响起。
谢策笑道:“一会儿就有人回来做饭了。”
曹靖秋听完谢策吹口哨,看着他的脸,突然问道:“你是谢家寨的土匪?”
糟了,谢策在谢家寨当土匪时,那时候蒲州县还在西凉侯的管辖范围内,谢家寨的土匪臭名远扬,曹靖秋作为西凉侯的女儿,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个……曾经是,但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啦!”谢策心虚地笑了一下,谁知道当时老寨主有没有跟这女魔头打过仗,此刻谢策就在心中祈祷,他那个便宜爹可千万没有得罪过这个女魔头,否则今天就要报应到他这便宜儿子身上了。
“小小年纪金盆洗手?也是,傍上了东梁王的大腿,还当什么土匪啊!”曹靖秋冷笑一声道。
看来她什么都知道,也知道谢策是什么人。
“大姐,你有什么打算?”谢策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卫楠听得直皱眉头,他之前一句“以小欺老”说完就挨了曹靖秋一针,差点把他扎死,这回还敢不长记性。
果然,曹靖秋冷笑了一声转过来看着他,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我叫你和我成亲,你又不同意,那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