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臣期盼的目光中,谢策一身明黄龙袍,精神奕奕地从走向龙椅。
“参见陛下!”
“众卿不必多礼。”谢策笑盈盈地道。
练若谦这帮人看到谢策安然无恙,顿感心安。谢策重用练若谦及卫楠之前提到的那一帮能力强、职位低的臣子,给他们快速升迁,委以重任,让这帮人与聂如兰李京泽互相牵制。
聂如兰与李京泽曾经认为只要进了正言阁,就能在谢策做出糊涂决策时有力王狂澜的能力。谁知到最后,正言阁的职能只是按部就班地替谢策批折子、跑腿办事而已,皇权依旧牢牢掌控在谢策手中。
而且谢策登极后,除了不娶亲这件事算做得出格,他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非常准确,推动着大齐一步步走向富裕强盛。
聂如兰和李京泽都知道,谢策这些决策背后都有卫楠的功劳,也就不再阻拦两人。只要大齐能走上正轨,聂如兰和李京泽也别无所求。
谢策看着神情委顿的聂如兰与李京泽,和颜悦色地道:“前几个月朕一直在养伤,聂大人与李太傅辛苦了。如今朕伤虽已好,但明王腿伤未愈,朕只有继续辛苦二位和正言阁。”
“臣等定当尽心竭力。”聂如兰和李京泽带着正言阁的人对谢策行礼。
谢策笑着离去了,朝堂的日常事务自然是像往常一样由正言阁代为处理。
“哥哥,要不要我背你?”谢策遣走了随从,扶着卫楠走在御花园林荫小道上,贴心地问道。
“不用……我慢慢走,还是可以的……”尽管额头已经疼出了汗,卫楠还是忍着疼想再走一段路。
少昊可汗拉了身上火炮的瞬间,谢策将卫楠扑到在地,替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力,瞬间被冲得暂时失去了意识。
卫楠还来不及查看谢策的情况,大帐就垮塌下来了,一根巨木柱子倒下来滚向他们。卫楠被谢策压着一时无法起身,只得用脚使劲撑住那滚向他们的巨木,让他和谢策免于被巨木压成肉酱,但他的右脚最后也被压在巨木之下。
卫楠的右脚痼疾难医治,经过谢策和陈尤青长时间的推拿按摩本来快好了,现在又功亏一篑,情况比之前还糟糕。
两人商量后决定,卫楠明面上不再过问朝堂事,但私底下还是养着一帮暗卫为谢策所用,他自己就和谢策安心在宫内养伤。
“还是年轻好,你伤那么重都好了,我这腿还这个样子……”卫楠在谢策的搀扶下坐在石凳上有些沮丧地说道。
“你这话说得跟自己七老八十了一样!”谢策笑着哄道,“明王殿下风华正茂,姿容绝世,一点也不老!只不过是因为伤到了骨头,所以才恢复慢。”
他蹲下来平视着卫楠的眼睛,将他双手握在手中柔声道:“哥哥放心,我一定治好你的腿,决不让你瘸。”
“好,我信你!”卫楠伸手在谢策脸上轻柔地捏了一把,低声道:“随我去看一下曹将军吧……再过三日,她该下葬了……”
曹靖秋被挖出来时早已气绝,那本该早已死去的晋罗衣竟然伏在她身上,似乎还想用自己的残躯再为她遮风挡雨。
李癞子自从看见曹靖秋晋罗衣两人被挖出来的样子,便失了魂魄,整日把自己关在府邸闭门不出,连曹靖秋与晋罗衣两人的灵堂都没有去过。
晋罗衣与曹靖秋关系复杂,两人如何安葬一直困扰着谢策与卫楠。卫楠之前派人征询了下李癞子的意见,但李癞子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也没说。
“哎,我说你这人,你就不能让我给皇上禀报下再进去?”小太监无奈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你……站住!”
在太监急切的呵斥声中,谢策抬头便看见李癞子身着一身素服不顾小太监的阻拦,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
“下去!”谢策喝退了阻拦李癞子的太监。
李癞子冲过来跪在两人面前,对着他们磕头道:“陛下,微臣请求将曹将军与……与她师父合葬。”
“李逊,你……想好了吗?”谢策一把将李癞子搀起来,看着他瘦削苍白的脸问道。
“想好了……”李癞子低头没看谢策,“微臣命薄,生不逢时,没有早一点遇到曹将军,一切皆是命!”
“陛下,微臣认命!在她最危难的时刻,是晋罗衣陪着她,臣也感激他!”李癞子红着眼睛,声音里的哽咽已经掩藏不住了。
卫楠看着他提醒道:“李逊,你这是真心话吗?我不希望得到你冲动的答案!人一但埋下去,就不可能再挖出来了!”
李癞子爱慕曹靖秋那么久,如今要眼睁睁看着她与别的男人合葬,卫楠怕他事后后悔。
“我……”听到卫楠的问话,李癞子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又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你这人,做不到就不要假装大方!”谢策略带责备地看着他,“行了,听我的!男未娶女未嫁,合葬不合适,分开葬。”
李癞子低着头不吭声,默默地擦了下眼角的泪。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谢策看着李癞子低声问道,“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谢策一手按在李癞子的肩膀上,在自己兄弟面前,他不再称“朕”。
“微臣没有什么别的打算,只求为陛下守好大齐江山。求陛下成全微臣心愿,多给微臣派些事务,千万不要让微臣闲下来……”李癞子低声道。
不闲下来,便不会去想那爱而不得的逝去之人。
“李逊,听我的。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吃了太多苦,军务上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好好出去游历天下。我在各郡有名的山川都给你留下了不一样的奇遇,你可要好好用心体会。”谢策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交给谢策。
“上面记录了你要去的地方,你把这些地方给我游完了,再回来帮我,听到了吗?”
李癞子忍着哭泣,颤抖着接下谢策的卷轴,对着谢策和卫楠磕了个头就走了,他怕一开口便隐藏不住自己的哭泣声。
“命运弄人……”卫楠看着李癞子远去的身影叹道。
“哥哥你说,曹靖秋到底爱谁?”谢策一脸茫然地问道。
那游历天下的奇遇根本不是谢策这样的粗人能想出的,而是曹靖秋生前便做好了交给谢策的。
“她只爱她的大将军,李逊和晋罗衣,都不在她心中。感激不是爱。”卫楠看着李癞子远去的身影低声道。
承安元年冬月初七,大齐传奇女将军曹靖秋下葬,大齐皇帝追封她为靖安侯,并亲至现场目送她下葬,极尽身后哀荣。
承安二年,大齐天子基本已经做到垂衣拱手而使天下治。他与明王在京中过了除夕夜,便轻车简从一起回了趟朝天山,随后又去了趟沧山郡流水山庄,终于在春祭之前赶回了京城。
“哥哥,慢点。”马车停在文武殿前,谢策撩开马车帘子伸手扶着卫楠下马车。
卫楠没有穿亲王服,一身素白衣衫,被谢策接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腿完全好了,身上的白衣是为了讨洛青山欢心而穿(洛青山是玄清观道人,素爱白衣);脖子上围了条白狐围脖——并非为了保暖,而是应了谢策的要求,为了遮住脖子上的字。
反正这天也凉,卫楠并不反对这样的穿着。只要他爱着的人都开心,怎样他都无所谓。
卫楠的爱好很少,他把自己的需求全都排在他爱的人后面。
但如今谢策也摸到这人的心性了,总能体察到他心中所想,然后竭尽自己所能,满足他想要的一切。
“谢策,你有没有觉得,这文武殿偏殿也太小了些。”卫楠盯着眼前的宫殿询问道。
如今大齐国力强盛,卫楠便不想太委屈自己——这拥挤的偏殿与明王府的豪华寝殿可差远了。
若不是因为文武殿偏殿暖炉烧得热,适合卫楠养伤,谢策早就想搬寝殿了。他宠溺地对卫楠笑道:“我知道哥哥还惦记着明王府那随时可以泡一泡的温泉,我明日便叫人换寝殿,再让人引一汪温泉到寝殿后,修一个温泉池,哥哥可满意?”
“嗯!”卫楠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今晚暂且歇息在这里吧,明日回明王府住。等寝殿修好了我们再回来,好不好?”谢策扶着卫楠往里走。
“都听你的!”卫楠笑靥如花,伸手刮了一下谢策的鼻子,“谢策,你怎么这么贴心呢?”
“没办法,谁让明王殿下魅力大呢!”谢策笑道。
“今日怎么嘴这么甜,说,憋着什么坏呢?”一进门,卫楠便疑惑地看着谢策。
谢策将门一关,便将之前的云淡风轻给抛到了一边,急不可耐地抱着卫楠亲吻起来,边亲边低声道:“哥哥,以后少去流水山庄好不好?这些日子憋死我了……”
卫楠一把推开他,把围脖取下来笑道:“知道你憋坏了,先去洗澡……”
“谢策,我很好奇,为什么在流水山庄你会那么规矩,晚上都非要跟我分床睡?”卫楠蹲在浴桶边,一边帮谢策洗头发一边问道。
谢策泡在热水中,舒服地闭着眼睛享受着卫楠为他清洗,挂满水珠稍显白嫩的脸庞,闻言一下子羞红了,扭捏着低声道:“你师父……我有些害怕他,他什么都知道……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