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衡感觉什么东西在拱,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书中伸出来“阿衡,人家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颜如玉是谁?比我要好看么?怎么你一直看他,不看我?”
颜如玉,嗯,听起来就像是个手无寸铁的小白脸。
颜衡忍着笑“嗯,比你好看。”
九渊气鼓鼓的哼了一声。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耷拉了下去,一会儿又支起来“再好看又怎么样,他会给你买蜜饯么?”
颜衡放下书惊讶道“你买了蜜饯?”
九渊点点头,摇着尾巴道“我见你常常尝药材,药材都是极苦的,我想让你甜一些。卖这蜜饯的老头说这蜜饯能甜到心里去呢。”
颜衡捏起一块,从蜜饯上蹭蹭掉下碎碎的糖粒来,又是从不知名小作坊里弄出来蜜饯,耶就只能骗骗九渊这样的傻子。
颜衡在九渊热切地目光注视下,尝了一口,九渊问“甜么?”
颜衡点点头。不仅甜到心里,肝脾肺肾都甜到了。颜衡被这一口甜弄的有些恶心。
九渊看颜衡点了头,极高兴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颜衡突然知道甜到心里是什么感觉了。
颜衡看着九渊,有些发愣。
九渊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颜衡“有。”
九渊用手背蹭了蹭“掉了么?”
“没。”颜衡指了下九渊的嘴唇“要亲亲才能弄掉……”
话音没落,九渊便凑上去吻住了颜衡,甚至还狠狠地咬了两下,心满意足地放开颜衡道“我怕弄不干净,所以大力了些,疼么?”
颜衡嘴唇红红,脸也红红,没说话。
——
第二日,管家见颜衡在小亭子里看着书吃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蜜饯,管家的下巴差点没咔嚓一声掉在地上,颜大夫小时候也不爱吃这些甜食,反而不时会将苦苦的药材放在嘴巴里面嚼着玩。
管家一直以为颜衡是不爱吃甜的。
管家站在亭下,一时忘了说话,颜衡等了半天,没等到管家问,便自己说了“这是九渊给我买的蜜饯。”
见管家沉默,颜衡又说“只买给我一个人的,特别特别甜!”
管家问“您不是不爱吃甜么?”
颜衡语调不变道“我就喜欢他小心翼翼紧张我那个样儿。”
这幅嘚瑟的样子,管家从没见到颜衡脸上出现过。
嘚瑟了一阵,颜衡终于想起来正事,问“来找我做什么?”
管家忙将手中的请柬递了上去,“月茶姑姑送来请柬,请您府上一聚。”
这蜜饯齁的颜衡嗓子疼,颜衡喝了一口清茶,问“月茶姑姑,因为上辈人的恩怨,她可从来不认我这个侄子的,怎么突然变了心意。”
管家小心斟酌着“听说,是月茶姑姑的女儿,对韩九渊动了心思。”
九渊这日嘻嘻哈哈的回来,正喊着肚子饿,要管家快些将饭菜端出来,进了饭厅,却差点没被这满屋的冰冷气息给冻的收回脚来。九渊走过去,蹲在颜衡面前,仰头看他,“我来猜一猜小阿衡为什么不开心。”
颜衡道“不必猜了。这封请柬是我的月茶姑姑送来的,为的是她的独女。告诉我,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 过往
九渊“阿?”想了想大约是世叔给说媒的那位女孩子,便问“她怎么问到你这儿来了?”
颜衡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么说,你们真的见过了。我原本还怕冤枉了你!”
九渊握住阿衡的说,给颜大夫顺毛“我们没见过,是你家世叔给我说媒。既然姑姑请了,咱们就过去,我必自证清白。”
月茶姑姑府上。
这女孩子小名叫阿鹿,长得也很不错,有双小鹿一般的眼睛。
阿鹿见到九渊,略一羞涩,便大着胆子过去,还未走到,九渊便摆了摆手,“姑娘,大庆都说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话,你便在那里说好了。”
月茶还在场,阿鹿也不管了,咬了咬牙道“我喜欢你!我在药铺第一次见你,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夫君。你若是不让我嫁给你,我便一头撞死在这儿。”
九渊“……”谁说水乡女子都是温柔可人的?
九渊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如此,便不拦姑娘了。”
阿鹿瞪大眼睛“你已经厌恶我到让我去死?”
九渊愣住“阿?不是你自己要……”
阿鹿一下子哭出来,九渊见到女孩子的眼泪便乱了手脚,给颜衡使眼色,颜衡却端坐一旁,竟是一副看戏的表情,九渊心说,早知道就不给你买蜜饯了!
九渊说“阿鹿。我也有个喜欢的人,我若是不能娶他,也想一头撞死算了。”
阿鹿泪眼朦胧道“我可以做妾,我不嫌委屈。”
“我怕委屈他。”九渊说“我只有一个人,全都给了他,再分不出一丝一毫给你了。今日来便是给你说个明白。”
阿鹿道“她是谁?我就不信,她会长得比我还好看。而且你还没成亲……”
“他成亲了。”颜衡打断她道。
阿鹿转过头“跟谁?”
颜衡指了指自己“跟我。”
阿鹿“!”
月茶“!”
九渊“!”
九渊差点没跟阿鹿一样哭出来,他结巴着,“阿衡,你终于肯认我了。”
颜衡见他这幅丢人样子,软下的心又差点硬起来。
阿鹿不敢置信,眼泪都忘记掉下来了。颜衡牵起九渊的手“知道了?死心了?”又转过头对月茶道“管好你女儿,别肖想我的人。”
九渊听着我的人喝三个字,心里美滋滋的。
出了门,九渊道“跟我去个地方!”
颜衡问道“什么地方?”
九渊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颜衡便闭上眼睛,在马车里养神。
——
一缕檀香从车外飘进来,颜衡掀开帘子,竟是到了慈恩寺。
颜衡压着满腹的疑惑,和九渊一道跟随着小沙弥进去。
方丈大师在尊严佛像前打坐,颜衡跟九渊也找了蒲团坐下,等着方丈大师修行完。
颜衡坐了会儿,转头去看九渊,他以为此处无趣的紧,九渊说不定直接就在蒲团上呼呼大睡了,却不想九渊在一旁跪的很虔诚,像是许了一个渴求实现的愿。
大师手指一动,慢慢起身“劳驾贵人等候了。”
九渊虫大师双手合十行礼。“方丈,我来拿东西。”
大师点点头,打开佛像前供奉着盒子,里面放着一颗狼牙“这是我成年那天,亲手杀死的狼,在大渝,要把狼牙送给自己心爱的人。我怕狼牙上杀气太重,所以专门送到大师这里来,有神的庇佑,我阿衡以后一定顺遂平安。”
九渊见颜衡没抗拒,便亲手将这个狼牙带在了颜衡脖子上。
忽而听颜衡说“真可惜。”
九渊“阿?”
颜衡道“你若是早些给我,我便带去给阿鹿看,我定情信物都有了,看她还怎么跟我争。”
阿衡居然是纠结这件事,九渊暗自好笑“无妨的。谁也不会跟你争,因为谁也争不走。我是你的,我用长生天发誓。”
颜衡盯着九渊的眼睛,忽而扯过他的手,转而面向佛像。“我是这人的,我向神佛发誓。”
九渊想要凑过去亲亲颜衡,这寺庙中的香气似乎有些浓郁了,九渊这念头刚冒出来,忽而晕了过去。
九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面他成了一个小傻子,整日就蹲在庭院中,还有一个小傻子蹲在他身边。两个小傻子蹲了三天,终于忍不住,他听见那小傻子问“我叫颜衡,你叫什么名字?”
九渊在一旁,当个旁观者,只觉得这梦似乎过于真实了,像是从前发生过似的。
小傻子不说话,把另外一个小傻子给气走了。
颜衡过些日子又来,他像是被封了神志,一举一动都如牵线木偶一样,颜衡喂他吃他便吃,若是颜衡不喂他,他便饿着肚子等。
一次颜衡跟这父亲去采药,山中遇上大雨,两人被困在了山上,三天后才回到家,九渊便生生饿了三天。
九渊看着那小傻子,他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他谁都不信,谁都不听,除了小阿衡。
九渊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颜衡小时候比如今淘气多了,趁着夜色掩护,他拽着小傻子出了门。九渊也慢悠悠地跟在两人后面,颜衡在一个废弃的店铺前停下,九渊觉得眼熟,站在门口看着木头都糟掉的门面,忽而想起,这不就是他经营着的那药铺么!
九渊皱着眉走进去,颜衡从怀里变戏法一般掏出一块红布,盖在小傻子头上,小傻子也不躲,颜衡在他耳边说道“盖了红盖头,嫁给我就永远是我的了哦。”
小傻子在红布下极小极轻地点了一下头。这动作太小,颜衡没有看到,自顾自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
颜衡按下小傻子的头“一拜天地!”
九渊猛的醒来,他看向颜衡,颜衡扯了扯方丈大师的衣袖,“您不必念经了,人已经醒了。”
颜衡还记得自己,很小的自己。他照顾着千里迢迢从大渝来大庆当质子被弄的神智不清的自己,但自己对颜衡做了什么呢?他强占了他,在大渝皇宫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