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谷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听着那靡靡之音,说着:“别浪费这好琴。”
琴音戛然而止,商玉州笑道:“不好听?”
冉清谷靠在椅座上, 毫不留情评价:“难听至极。”
商玉州笑了,将琴扔到一旁,执起一杯茶:“既然觉得不好听,那便不弹了。”
冉清谷:“三皇子找我干什么?”
商玉州微笑:“好事,跟我来。”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一旁仆人连忙推开一个摆放着花瓶的架子。
架子之后是一处暗室。
冉清谷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暗室内亮堂堂的,在暗室的角落里,一个人被堵着嘴五花大绑靠在墙上。
那人看到冉清谷,无神的瞳孔突然睁得很大,害怕的往角落里缩着,呜呜呜的喊着什么。
冉清谷认出那人。
当年定北侯府的管家。
也就是这人出卖他爹,向朝廷检举他父亲谋反。
商玉州微笑着:“清谷,我寻了好久才帮你找到这人,是下油锅还是活剐?还是活剥皮泡酒?”
冉清谷淡淡看着那人,面上无动于衷:“杀了吧。”
商玉州诧异:“只是杀了?”
他见过冉清谷面无表情的让人生不如死的场面。
这人的狠辣在他心里能排上第一。
可如今,面对害死他全家的奴仆,他就只是轻描淡写说着“杀了”。
冉清谷点点头:“不然你看着办吧。”
他最开始活下来的那一刻,想过无数种折磨人复仇的方式。
后来,他真的杀了人,他家人怎么死去的,他就让那些人以他家人痛苦百倍的方式死去。
可是他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
就好像这些人是一株花一棵草,他只是随手一折,亦或许揉成花泥而已。
商玉州脸色一沉:“清谷,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遇到商容与之后,你越来越不像自己?”
冉清谷不解:“为何这么说?”
商玉州淡淡笑着:“如果在以前,这个人,你必定活剐了,亦或许丢进蚁窝里,让他慢慢的活生生的看着他自己被万千蚂蚁啃噬成白骨,但你刚刚只是轻描淡写给我说……杀了。”
“而且……”他欲言又止。
冉清谷:“而且什么?”
商玉州脸色沉寂:“没什么。”
一旁的方长弓愤懑开口:“而且你在成王府被商容与护着,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进京。”
商玉州呵斥:“长弓。”
方长弓气闷说:“三皇子,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想提醒某些人,莫要忘记了正事。我们的正事是杀掉太子,取而代之。而不是入京被一个男人呵护着,整日在后宅里跟一群女人勾心斗角。”
“商容与现在是不知道你的身份,若他知道呢?我们机关算尽的世子妃,您还有命吗?您现在唯一的保命法则就是帮助三皇子早日登上皇位,届时,商容与也不能奈你何。”
冉清谷淡淡瞥了方长弓一眼:“若我真的在乎命,当日就不会代嫁入京了。”
商玉州怀着希冀问:“清谷,那你觉得我们现在需要出手吗?”
冉清谷摇头:“不用。等一个时机。”
商玉州脸色微沉:“什么时机?”
冉清谷:“二皇子与太子彻彻底底撕破脸的时机,或者,我们可以制造一个让他们彻底撕破脸的时机,但不是现在。”
商玉州冷笑着:“所以才说你变了啊,你以前但凡有出手的机会,就绝不收手,像一把锐利的剑,可是现在,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是因为商容与吗?”
冉清谷不解:“我们在谈正事,为何又扯到世子?”
商玉州无奈笑了笑:“你难道就没有顾忌到他吗?你明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以及商容与在乎你的程度,你完全可以利用商容与对付太子,但你没有,你只有在东宫那次算计过他,此后,你完全不曾利用过他分毫……”
“你说……”冉清谷顿了顿,仔细斟酌了下,最终将话咽了回去,“没事,你们想怎么谋划,就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吧。”
他不知道商玉州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方长弓如何谋划。
他脑子里被那句“商容与在乎你的程度”占据。
他这种“行尸走肉”竟然也有人在乎?
可是,别人在乎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心里很乱。
好像自从那日纯儿跟他说,商容与喜欢他开始,他心里就开始慌乱。
商玉州看冉清谷心不在焉,盯着眼前一抹烛火发呆,有意无意说:“清谷,商容与确实在乎你,他在乎你不过因为你是世子妃,倘若有一天你不是世子妃了呢?他还会在乎你吗?”
冉清谷垂眸,没说话。
商玉州:“我们两人都讨厌下雪天,因为下雪天会很冷,会冻死人,但是把雪扫了,就不会冷吗?就不会冻死人吗?你能活在谎言里一天,你还能活一辈子吗?你不是世子妃,商容与终究有一天会发现。”
见冉清谷有所动容,他淡淡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假的都真不了,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跟我才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都没有亲人,孤苦无依。”
他们都是活在深渊里的人,他们彼此互相依偎取暖,他只剩下冉清谷了。
他不许冉清谷爬出那深渊。
他要他陪着他,陪着他在深渊里挣扎,他不想再一个人。
冉清谷打断商玉州:“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
商玉州说得对,他这个冒牌货永远不可能成为真的。
他也不能欺骗商容与一辈子。
更何况,商容与讨厌断袖,倘若他知道他是男子,他该如何自处?他不能让商容与越陷越深……
走出琴行时,天又下起了小雪,那雪如同尘埃一般,飘散在空中。
冉清谷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只知道车到了王府,他手脚都麻了,完全动不了。
他才走到王府门口,有两个丫鬟过来,朝着他行了行礼:“世子妃,刘侧妃与王爷想请您去一趟满月阁。”
冉清谷看了眼纯儿,纯儿恭敬的立在一旁。
他冲着那丫鬟说:“知道了,我回去换一身衣服,马上就来给王爷请安。”
丫鬟退下:“是。”
那丫鬟刚走,纯儿就凑上来,紧张说:“世子妃,怎么办?刘侧妃会不会为难您呀?”
冉清谷诧异看着纯儿:“为何这么说?”
纯儿左右看了看无人,小声贴耳对冉清谷说:“今日早上刘侧妃邀人来府邸赏雪,但因世子妃一句话,世子让人把雪都给扫了,来府邸的贤妃娘娘与一些达官贵人来看雪却看了个寂寞,刘侧妃面上无光,可不得要为难世子妃吗?世子妃,要我去大理寺找世子吗?他可是最爱世子妃您了。”
冉清谷眉头一皱,摇摇头:“不用,我去看看情况。”
纯儿点点头:“好,您可要当心啊。”
冉清谷回到沉鱼阁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连忙朝着满月阁走去。
王爷伏案批改着什么,刘侧妃在他身后为他揉肩。
冉清谷冲着王爷刘侧妃行了行礼:“父亲,侧妃。”
王爷见到他,笑了笑:“不用这么见外,坐。”
冉清谷坐了下来,满月阁的仆人连忙给他端上来一杯茶水。
王爷淡淡说:“其实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儿……”
想了想,他不知如何开口,便对刘侧妃说:“还是你来说吧。”
他其实也觉得这事情不够地道。
世子妃虽嫁入王府一年有余,但规行矩步,从未犯过什么错。
现在刘侧妃突然提出世子妃身体不好,给商翩度物色夫人的同时,也帮世子找一方妾室,为成王嫡系血脉开枝散叶。
而刘侧妃所说之人,正是她的唯一侄女刘韵。这件事今日刘贤妃在他回到府邸后也跟他说过一次,他又不能太让刘贤妃难堪,便允诺如果王妃白毓亦或许商容与,三人有一人不同意,便作罢。
现在刘侧妃来做冉清谷的思想工作。
刘侧妃微笑着:“世子妃脸色不好,可是吹风了?”
冉清谷不明其意,便道:“还好,外面下了小雪,吹了点寒风。”
刘侧妃:“世子妃身体不好就不要奔波了,王府还要指望着你来开枝散叶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世子妃嫁入王府也一年有余了,怎么着也该有点动静了,毕竟世子是嫡系血脉。”
这白毓敢让她故意当众难堪,她若不给她找点事情做,她怕是真以为这摄政王府是她的天下。
冉清谷喝了口茶,笑了笑:“侧妃说得是,但我同世子还年轻,也不急在这一时,倒是二哥二嫂,都结婚四五载了,怎么着也该有个动静吧。”
刘侧妃脸色沉了下来。
她两个儿子娶妻这么长时间都没点动静,而苏喜是苏太傅的嫡系孙女,她若是为儿子纳妾,必定会惹恼苏家。
因而她迟迟未动。
这小贱人嘴皮子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专朝着她的痛楚戳。
“世子妃说得对,这开枝散叶……王府世子公子都有责任,但世子毕竟是嫡出,世子妃该尽心尽力才是,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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