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执强自振奋起精神,愤恨怒道:“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以为搞这种鬼把戏,我会怕了你吗?”
冉清谷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似的,眉眼微微弯起:“杀自然是要杀,你不用质疑,不然就枉费我花了这么大的心里将你引诱来这里。”
他为了将商执引来这里,不惜利用了成王与商容雀的信任。
他是个天生多疑又冷血无情的人,也是从来不愿意给人留一丝后路的人。
他在云州才醒过来的那日,成王与商容雀来看过他。
当日他求成王与商容雀放过三皇子,成王当时告诉他他也不想皇室血流成河。
他当时沉默了。
成王宅心仁厚,当年他与先太子也只是所谓的表面兄弟情,他与先太子交情并不深,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能舍命救了商容雀,那么在面对自己的兄长商千贞与另外一个侄子商执呢?
虽然商千咸对商千贞满是猜忌,但这么多年,商千咸因忌惮商千贞而伪装了许多年的兄弟情深。
饶是这尽是伪装与算计,但其中的关爱与情谊却也真实存在过。
商千贞会当那个乱臣贼子将这两人处死吗?
他都不忍心看着稚子孩童的商容雀被无辜荼毒,他能看着自己的哥哥与侄儿死在自己的利刃下?
冉清谷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商容雀会不会对杀父仇人商千咸出手。
商千咸虽然是他的杀父仇人,但他在襁褓之中就被成王抱回成王府,也被成王教育的太好了。
他不曾经历过双亲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也不曾亲耳听到过亲人骨头被一根根敲断的那种声响,更不曾看到过妇孺被人□□的那种绝望……
他所经历的是成王带给他父亲般的温暖,商容与弟弟般的淘气与爱护,王妃那家庭主母般的关怀……
先太子与先太子妃虽然是他的父母,但他不曾见过他们,也不曾听过他们说一句话,而且他们的死是那样的遥远,他能有多少感同身受?
他所处的世界是那样的美好,这些美好足以弥补他生命里那些缺憾。
他真的能手足相残,亲人相戮,杀掉商千咸报仇吗?
冉清谷不敢赌。
他要亲眼看到皇帝与商执死。
这是他要做的事情,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唯一的支撑。
所以他就布下了整个局。
他献计,将他父亲建造飞隼军的消息告诉成王,让成王建造飞隼军。
一旦成王打入京都,京都外地势开阔方便驻扎军队的,只有皇家狩猎区南山。
所以南山一战也在冉清谷的算计之中。
二皇子手下将领无数,但真正能抗衡成王的没几人,所以他算到了二皇子必败。
一旦二皇子战败,必然要逃走,他被飞隼军与铁甲军两面夹击,因此见识到飞隼军与铁甲军的厉害,而他能逃的地方只有守望林。
守望林草木高大茂密,飞隼军根本飞不进去,因草木枝繁叶茂,完全遮盖住了飞隼军的攻击与视线,是他逃避飞隼军的唯一路线。而守望林山路崎岖蜿蜒,铁甲军进去消耗极其大,所以在行军速度上追不上他们。
这是他们唯一能逃的,也是最绝佳的逃命路线。
而在守望林的北边,就是北坡岗。
——冉清谷全家四百多人与他父亲部将三四千人丧命的地方。
这才是冉清谷献计建造飞隼军正在的用意——他要将商执逼入北坡岗
其实,就算没有飞隼军,成王光靠铁甲军也能赢二皇子,有了飞隼军只是锦上添花,但这对冉清谷很重要。
如果没有飞隼军,那么二皇子的逃跑路线就很多,成王铁甲军消耗大,行军速度赶不上二皇子的军队,那么二皇子随便选择一条路线,跑得足够快就能逃命。
但现如今有了飞隼军,他再快也快不过天上的机械飞鸟,而且这机械飞鸟对他军队的打击是致命的。
唯一能躲避飞隼军的,只有茂密高大的树林。
南山附近,只有守望林的树木高大挺拔。
就这样,二皇子按照冉清谷设计的路线进入了守望林。
冉清谷命人在守望林西东三方涂上油,因此西东有大火,后面南方有追兵,二皇子不得不往北方走。
北方,就是北坡岗。
他将自己也算计进去了,他是棋盘的操纵者,更是鱼饵,倘若没有他与商容与的情谊,没有商容雀对他的亏欠,成王一定不会相信他,建造飞隼军。
每个人都是他在这棋局上的棋子。
冉清谷微笑着:“不知这场请君入瓮,君还满意否?”
商执冷冷道:“你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不用跟本殿拐弯抹角,本殿倒想看看卿公子想如何杀了本殿?”
冉清谷挑眉道:“不慌,反正你离死也不远了,我倒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当日皇帝下令只斩杀我父亲一人,结果尹柱国大将军跪在殿外,拿着他那所谓父亲的血书,请求斩杀我全家,这件事是你指使的还是皇帝指使的?”
其实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无论是谁,他已经不需要答案。
但他父亲需要。
他爹与皇帝情同手足,从小一起长大,倘若皇帝当时确实对他全家手软了,那么对于他爹而言,算不算一点儿慰藉?
当日皇帝下令赐定北侯一杯毒酒,但后来他全家因尹柱国大将军的那份父亲血书,全家被下入狱中,没几天就传来全家斩首。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帝先颁布了斩杀定北侯后,又想斩草除根,才同尹柱国演的这么一出,既显得自己仁慈,被逼着杀定北侯全家,又能斩草除根?还是二皇子伙同尹柱国大将军搞的这样一出?
商执哈哈大笑了起来,夜风吹得他头发凌乱飞起,像是夜间的鬼魅。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你自己去查呀。”
要怪就只能怪定北侯不识好歹。
他不止一次想拉拢定北侯,但定北侯软硬不吃,根本不屑于搭理他,没想到老天有眼,没几天,他就察觉到他父皇要铲除定北侯。
可他父皇心软啊,他只想着囚禁定北侯,并不想杀他,后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杀他,却还留着定北侯的儿女们。
那些人留着干什么?
不斩草除根,将来必然是祸患。
他父皇犹豫,下不了决心,那只有他帮着他父皇下决心。
他父皇想做的一切事情,他都会帮他父皇,他要帮他铲除一切隐患,他要他安心。
所以他在商千咸面前陈述利弊,让他父皇下了斩杀定北侯全家的心。之后又让尹竹国大将军上那份血书,如此更是坚定了他父皇斩草除根的心,甚至他连路都为他父皇铺好了……
可他做到这个份上了,他父皇眼里只有那个窝囊废太子,眼巴巴的将自己的江山捧到太子的面前。
冉清谷也不继续追问,真相如何谁在意呢?倘若他父亲在意,他大可以将商千咸送下去,让他父亲亲口问问商千咸。
他挑眉看着山岗上的残兵们,冷冷道:“我今日要杀的只有二皇子商执一人,尔等想死,就留下,不想死,逃命去吧。”
那些残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慌慌张张的不知要不要放下兵刃。
突然,一个龙鳞军跑了起来,另外几个也跟着跑了起来。
只是没跑几步,那前面的龙鳞军就突然肚子疼,脚下没刹住车,从山岗上栽了下去。
剩下的人慌慌张张的对望着。
商执冷笑着:“叛我者死。”
他入阵前,在士兵的粮草里下了毒,没有他的解药,所有的人都得死,他只能败,不能降,就算他死了,他也要拉他手底下整个皇家军队给他陪葬。
剩下的兵互相看了看,再也不敢提逃跑的事儿。
商执将剑从土地里抽了出来,厉声呵斥道:“给我杀出去,我的手底,只有战死的兵,没有逃走的兵,杀出去我就给你们解药,杀了他……”
那些穷途末路的士兵又重新提起了刀。
这时,大溯的兵马元帅吴柱国突然开口道:“除了龙鳞军外,都回家去吧。”
众人皆一愣。
吴柱国青丝夹杂着白发在风中飞舞,脸上沾染着大片血污,神色苍凉而肃穆:“所有王师与吴家军的粮草均没有问题,除了龙鳞军外,大家都没有喝下毒药。”
他嘴唇嚅动着,淡淡道:“都回去吧。”
商执怒瞪吴柱国:“你……”
吴柱国凝望着商执:“殿下,捐躯赴国难有老臣就够了,老臣说过,会与殿下共进退,但他们都是孩子,都是我带出来的兵。”
商执要下药这件事,他作为大元帅坚决不允。
但他的反对依然无法阻止商执,所以他将送往吴家军与王师军粮草的毒药乘机掉包了,而龙鳞军是商执的亲信军队,也是皇家护卫队,他无权干涉,也拯救不了。
那些王师与吴家军久久凝望着他们的元帅。
在训练营的那些时日,这个元帅就像个豹子似的,但凡有人出了点错,不是被他骂就是被他无情的鞭打,整个军队没有没被他打的,也没有谁经过他的操练后,能走着回到营帐内的,全都是爬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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