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才没那么傻,他拍拍两口宽袖打算回外房的小榻上歇息。
“不准。”
闫岳拉住陈鸣的手腕。原先自己动不了手,现在能动弹了还能让自己到嘴的小肥羊飞了不成。
闫岳可不是那种扭捏斯文的大家子弟,整天扯那些礼仪树风的都是那些没出息的掉书袋的小生干的。他可是乘马快意杀三洲的王将,即使虎落平阳,那也是头会嗷会捕的雄虎。
硬扯回陈鸣将他强摁回床沿,闫岳眼中不可闪灭烈火熊熊烧着。大约是男人本能的作祟——能够行动后总想证明自己,尤其是在心怡的人身上证明自己的强悍和英姿。火燃得越旺这个男人此时就有多悸动,也同样的,他的曾经被压的又多沉。
陈鸣理所当然地看出了闫岳现在那股子的兴奋劲儿,不忍心泼他冷水,陈鸣无奈地心中叹气依着闫岳,他蹬掉脚上那双绣花鞋将自己缩到他的身边。
陈鸣很乖巧,但又有些叛逆。闫岳也没想着他能像如今一般如此配合,往常情况下他都会赌气地推掉自己然后干他自己的伙计去。有意思。
闫岳也配合着陈鸣躺回床上,一双微微硬绑的龙凤枕在二月末的初春染上了两个人的气息。
闫岳深邃的眸中都是身边眼前依靠的人的样子。鼻子,眼睛,嘴巴,不大不小,但都寡淡。红扑扑的脸上还没褪去的稚嫩…
闫岳是个男人。除了想和陈鸣同床共眠外他还想要一个温柔的吻意。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是个贪心不足的家伙,至少在陈鸣面前就是如此。
如果现在下手…不不不…闫岳甩甩脑袋虽然十六岁已经有很多女子有丈夫有孩子,但从医学上讲这个年华的姑娘是需要呵护的,不能做这些…
他控制不住的手开始蠢蠢欲动…
陈鸣对着闫岳的脸也没害羞就这么盯着那大老爷们儿一会蹙眉一会儿展眉,也不知道闫岳心里在想些啥……
忽然有一只不安分的手滑上陈鸣的腰际。戳到了痒点,陈鸣身子一紧,动作敏捷地反手就将闫岳的手扯了下去,狠狠地瞪了下满眼笑意的男人警告他不要乱动。
“丫头是我媳妇,我对丫头亲。我就想抱抱你。”
陈鸣压眉眼中迟疑,随后就放松警惕,慢慢闭上了眼。
闫岳现在不过能动动手臂,陈鸣不担心他会对自己怎么样。亦或者说,身为男子的陈鸣对“别人会对自己如何”根本不放在心上。
也就随便闫岳是环着抱着还是搂着。
本以为闫岳抱着自己睡后就能消停没想到他气足,这两年憋着的力气没法用开始在陈鸣耳边作妖。
“丫头…丫头…丫头?…鸣儿…”
陈鸣佯装睡觉,翻身不理。
“丫头,要是在以前你早就是我闫岳的女人了。”
陈鸣不明白闫岳的意思,他就当自己是照顾闫岳的“女人”。殊不知除了生活上的照顾,他也还有更隐晦的说法。陈鸣的文化修养来自于童年的一个老师,老师也不过是他生命短暂中的一个过客,他教于知识不能让陈鸣体会知识后面隐藏的更深的东西,那蕴藏在千千万万词汇里不可言说的东西。
闫岳还在后边继续念着:
“你说了照顾,有时候可是一辈子的事了。”
一辈子?陈鸣没有想那么远,他只想闫岳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念在自己照顾他的份上给自己留个活路。
有些难过,陈鸣阖上眼,沉了睡意,梦去周公。
夜枭在窗外嘶叫扯嗓,不知何时,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闫岳将放在陈鸣腰上的手轻盖在他的耳边为他捂去噪音。
低声浅笑:
“我说的照顾,也是两个人的事。”
第30章 丢失
从外人眼里看来陈鸣照样是赶着鸡起来干活点货。
但只有陈鸣自己知道昨夜里他睡得是真不舒坦。
苦大深仇的看一眼地上那大大小小的物件。
家每日的进货量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
二月的天还是比较干冷,古人所言些似剪刀,似剪刀……陈鸣倒是觉得那风像把铲子,本来就困意上头,这春风的铲子一铲,虽是清醒了几分,但身子却是从外头一直凉到了心窝窝。
“嘶……”在一旁帮忙的庆铃也感觉到今年春天的不善,她双手紧抱着肩膀,身子冷的直打寒战:“大……大少奶奶……您还记得我昨儿个跟您说的事儿吗?”
“?”
陈鸣脑子还有些发懵。昨天他就记得闫岳非非要拉他和自己一起睡一张床,其他的事情还真有点想不起来……
回想起来,闫岳身子的温度可比这刺骨的风舒服多了。
“就是这货的事情嘛,我不是说货物好像少了几个……”庆铃还是冷,不住的在原地跺脚。
听到这,陈鸣隐约记起记忆中好像是有那么一档事情存在。
庆铃继续说道:“后来大少奶奶和那个小无赖走后,我这心里觉得不安宁,就又拐弯回来数了一遍——我发现啊,给西苑北房的绸缎少了好几匹。”
西苑是陈鸣和闫岳住的地方。
闫家清点货物的模式很常规也很严谨,点完的东西在没有分配划到各院前每天都要重新清点一遍。
很少出纰漏,应该不是误数。
“欸,大少奶奶你看看,还有这南院的穗粮又少了几两……”
庆铃摊开记账的单子展示在陈鸣眼前,红色圈圈勾画的都是缺失的物件旁边还用小一号的红色字迹写着“少三两”,三两不多不少,从别的地方匀个几分就凑足了三两。可物品丢失可是大事,今天能丢一明天就能丢二。
陈鸣抄起本子在上写上一行字言:
你上报给管事的了吗?
庆铃摇摇头,她查出来后就一心想想告诉大少奶奶,压根没想着上报给掌事。
陈鸣沉默,继续在抄本上写道:
给西苑的布匹少了可补发了?
“啊!布匹的数量可都是固定的。哪有多的布给西苑呀,而且……”说到这,庆铃神秘兮兮地将头凑近到陈鸣耳边轻声道:“那西苑跟鬼屋似的,一层扣着一层,半夜里还有鬼叫声,淅淅咻咻那种地方平时压根就没人进去。”
没人进去?那里面还有住人的?
“欸,大少奶奶我瞅这布幸好是丢的是西苑的,咱不补就不补了……您可别去找那家的晦气。”
庆铃不说还好,一说陈鸣心里就上头,那探险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直跳。
陈鸣写道:
——你随我去管事那边一趟。
“啊,好。”
随即二人暂时放下了手头的活计,来到管事客居的侧院。
管事是掌管整个闫家进出货物和批发的职位,只有资历深厚而且深得大家认可的先生才能担任,上届的掌事就是庆铃她爹,这现任的据说是清朝那会儿上书失败的知识分子。
陈鸣不是第一次见那个掌事,据说姓许叫许汉,也不知这是真名还是假名,乍一听和那白蛇娘娘的相公是一个名。不过,人家可不如那许仙好看了。没得翩缱书生模样倒是生得一副老爷态势。
“哟,这不是大少奶奶吗?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贵干啊?”许汉刚起,打着哈欠,迈着小步子走出门,刚好碰上了陈鸣庆铃二人。打完哈欠,又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袄子,丝毫没有想行个礼的意思。
闫岳如今残废卧床,在闫家的地位大不如从前,身为他妻子的陈鸣当然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看。
“许掌事,这可是闫家得大少奶奶,你说话长点分寸!”庆铃气结。就算是她爹还在的时候,看见闫家二少奶奶都得恭恭敬敬行个礼,更遑论闫家大少奶奶了。
许汉不答话,又回了屋里打开窗户,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坐在案桌前伏桌撰写账本,看也不看陈鸣他们一眼,手上的笔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许汉心里对陈鸣身份的唾弃也当是如此,区区一个下人,从陈鸣进门到现在,许汉就不乐意待见这个“大少奶奶”,也不知道老太太和二少奶奶怎么想的让这两个没见识的婆娘来数点货物。
“许汉!你不就是个接我爹干剩下的活的孬种,你现在给老娘蹬脸上脸咯!敢不理我!”
庆铃此生最讨厌别人无视他,而且无视她的居然还是他爹的后生。她气血上涌一掌就是往桌上拍,那木桌经不起劲儿居然喀了一声。
不知是哪块木板遭受了折磨,反正许汉欣欣喜欢的小木桌是被这个暴躁的女人弄坏了。
他一丢笔甩到墨台前,墨汁溅了半面桌。起身“正视”庆铃和陈鸣,说道:“得嘞,您二位祖宗有事儿快说,说完记得赔我个新桌儿。”
“你!”
庆铃就差没上去锤这个大耳男人,幸好陈鸣及时制止了她。
“大少奶奶~”
陈鸣盯着庆铃的眼摇摇头,用眼神瞪她一眼,警告她收敛些。
庆铃爱听陈鸣的话,就乖乖缩回了手,垂头忍了这口气下去。
陈鸣掏出怀中的那本点货单,将出了问题的统计数额点给许汉看,许汉不在意得瞥了眼陈鸣所指的红圈圈处轻笑一声,收回了视线说道:“我当什么事儿呢,就这事儿啊……你可真有趣,这缺的粮食您给别处的匀点凑足二两不就得了。这个丢的几匹布就让他丢吧,反正都是西苑那鬼屋里的。就为这点小事儿就大清早来堵小人的门,您真当这闫家上上下下都跟您……跟大少爷似的清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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