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那我换个版本好了,她来了,又走了。”
“听懂了。”赵穆橙却是沮丧到了极点,她抢过莫宁的蓝莓沙冰,发泄地挖起一大勺吃下。
“原来那是忘情水么?还有,慢点儿吃……阿凡达妞。”莫宁搔搔头,“唉,得了,我们再去买点孟婆汤怎样。”
“她连个招呼也不打……”赵穆橙颇有微词,但心里隐约知道这是江芷小心谨慎的性格所使然。
“不要这样嘛。不如,我们去跟她打个招呼?”
这句话出乎赵穆橙的意料之外,“你不是我妈妈的狗腿么?”
“穆橙,不要纠结于细节了。走。我们到停车场去拿车。现在跟踪她还来得及。她应该是坐了5路车到新车站。”
“为什么又变成‘跟踪’?不是‘问候’吗?”
“恭喜你,大侦探,我说错了可以么?走吧。”莫宁推推她。
赵穆橙想看看莫宁卖的是什么关子,再说能够见到朝思暮想的江芷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于是她便不多言了。
透蓝的天,炫黄的地,江芷望向那中间寂寞的界限,连绵到深处的一亩又一亩的向日葵渐渐消失——这个城市的肤色在褪去了。连同她对赵穆橙的那些强烈的想望。她静下心来,关上车窗,“容裳,等下要不要一起过去宏澈的餐厅?”
容裳正对着手机犯愁,“江芷,又是曹礼鸢的来电……”
“我这边也有个来电。”江芷的神色凝重。
“好吧。一起当专职接听员。”
……
容裳决定今晚和曹礼鸢见上一面,“这事就像,我不晓得自己是32a还是32b,反正都能穿。我认为,无论曹礼鸢对我说出怎样子的话,我的现状都不会产生任何改变。”
“我懂了,你真能塑造。”
两人相视而笑。
“那江芷你晚上有什么打算?”
“计划变更了。我得去见见那个家伙。”
“你小心为上。”
“嗯。”
……
车驶入了山洞。光线在那腹腔里如锈如焦。
“跟着这班车走。再过一个半小时就能见到她了。你紧不紧张呢?穆橙。”莫宁抽着烟,放了音乐,幸灾乐祸地说道。
赵穆橙靠在座椅上,十指交扣,目光清炯,“不紧张。但是我无缘无故想梳梳这一头乱发。还有,我是不是得换套衣服,比如休闲点的或时尚点的……”
“哈。你看上去非常完美。不用担心。你该做的是,不要把我当成阿拉丁神灯,我变不出换衣间的。”
赵穆橙轻撩眼皮,试探性地问道“……然后,你也没带梳子对不对?”
“没有。请你继续维持这七上八下的地狱般的心理状态吧。”莫宁捊起衣袖,狂按喇叭,“堵车了诶。”她又扭头看赵穆橙,“听姐姐的话,放轻松放轻松。”绿灯亮起,她延续粗野的开车风格,那貌似是一种让车不听使唤的功力。
赵穆橙很怀疑她是否打算举行双人葬礼。
……
天色渐暗。薄薄的灰氛中,那个人把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她们应该快到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曹礼鸢,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没办法从唐晓那里套出线索,那就试着在她喜欢的人身上下功夫吧。”
“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对不对?”曹礼鸢皱眉。
“别怪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所以说,是的。不要摆出那种表情,这事成了之后我绝对不会再烦你,你找个人嫁了,好好生活。”
“少操心。我自己有能力有才华又有许多爱好,为什么要嫁给别人然后替他生孩子接着把屎把尿的?!”曹礼鸢拽住那个人的衣领,敛目,毫不犹豫地揍了他一拳,又觉得不解气,便补上一脚,“你给我听好,你只是要拿到那个东西而已,千万不要再整出流血事件了!”
“你是三焦经堵塞了么?力气大得不像个女人。”那个人的笑有些疯狂。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有消息我再和你联系。”曹礼鸢摆摆手,走往过街的天桥。熙来攮往中,一边梯道俯冲而下另一边梯道昂仰而上,交错之势,更显拥挤不堪。
曹礼鸢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而与此同时要和她相会的容裳刚下了车。
“容裳,不要想太多,神经线过细的话,一定会悲剧。”道别前,江芷给了容裳忠告。
“嗯。我知道了。江芷,再见~”
“再见。”
噪音像毛长骨瘦的驽马喘啊哮。江芷拐进前面的巷口,把手机贴于右耳,直截了当地问,“你在哪?”
“哇哇。且慢且慢……”莫宁拉住正要上前去的赵穆橙。
“还没问候呢。”赵穆橙快抑制不住内心无限膨胀的思潮了。她的江芷,说话时仍是那副沉和从容、游刃有余的酷酷的模样。用口红轻轻擦亮的唇,如未干的水果。娇艳欲滴。
“我们就躲在这暗处看着,问候什么的免了吧。告诉你噢,识大体死得早!”莫宁在等一场好戏,她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
赵穆橙盯着江芷看,看得入了神,升腾起的感觉像慢性的纠缠,温柔的萦绕……直到,那个人的出现……赵穆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江芷和叶琛友好地握了手。叶琛的脸上似乎受了伤,江芷关心地询问。
刚才的喜悦如一不留神旋即会飞走的氢气球。
骤然的空虚,和一阵心悸……
“……”赵穆橙十分无措地转回头,努力稳住心神。她怒视莫宁。
“不是我搞的把戏。我们来这边也不是秦总的授意。你想啊,要是秦总知道叶琛的去向,她还不剥了他的皮。事实胜于雄辩,秦总让你今晚参加酒会……我们得再赶回a城。”
血行的狂涛是愤怒。
赵穆橙背过身,“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原谅……”
“不会原谅谁?”
赵穆橙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如你所料。江芷那丫头跟着穆橙到了a城。而在你放话说要尽快确定下一年度的广告合作伙伴时,叶琛急了,他果然和江芷进行紧急会面。我按照你的指示,让穆橙看到了那一幕。她心
烦意乱到不行,我们等下要去赴那个酒会,穆橙心情不佳,肯定应付不好那些交际,她会辜负你的‘期望’,在她怀有歉意,并且对江芷和叶琛怨念丛生的时候,你要她和江芷对立简直易如反掌。秦总你会达到你的最终目的的。”莫宁握着手机,作完例行报告后她眉开眼笑地继续说道,“那么,秦总,记得给我涨工资啊。钱是我唯一的单亲。”
作者有话要说:里面提到的三焦经堵塞——是雄性激素过高的委婉说法。→_→
咦,不要以为穆橙在江芷面前是永远的软妹哟。-v-~之后的对手戏会很有趣。
第一卷 57软磨
同样站在各种光等的星星下。
双目的天池在夜色中泅泳。
“在这里呢。”
容裳吓了一大跳,“礼鸢!你什么时候到的?”
曹礼鸢盈盈笑道,“来了好一会了。”她低沉的笑声有一种异乎常人的吸引力,爽朗得很。
容裳一想到自己和她以及唐晓卷入的令人头疼的三角关系,心情非常的复杂,不禁说了声,“对不起。”
“啊。”曹礼鸢的脸上带有一丝惊讶,“为什么说对不起?”
“虽然我无意为之,但是你和唐晓的感情因我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是么?这样想想,觉得自己好差劲。”容裳别过头。
“不。是你说得差劲而已。”曹礼鸢流波宛转的眼紧盯着容裳,“干嘛招揽这莫须有的罪名呀。”
“……难道我们一直在说外交辞令么?”容裳顿感神交流了。
“不过,谈话渐入佳境了。真不错。”曹礼鸢微扬下巴,在晚风中,她杏脸飞霞,越发娇艳,“容裳,我们去你住的地方坐坐好不好?”
“好啊。”容裳倒是不假思索地应道。
对于曹礼鸢的印象自打认识她时就没有变过。她给容裳的感觉特别的鲜明,记得她以前常常是助人为乐又不以为意,这种性情比起很多女生来要刚强可爱得多。作为多年校友,即使从未深交,容裳也其实为她倾倒过。或者说,羡慕,向往。
容裳还在心驰神荡之时,曹礼鸢搂过她,问,“怎么不说话了?我有让你不高兴么?”
“没有。”容裳摇摇头。
“噢。那多给我点时间吧。”
曹礼鸢对于情敌的态度未免好得过头了,还能开着轻松的玩笑。容裳说,“礼鸢你好风趣啊。我现在有点看明白你了,你外冷内热,就像……一只包着豆腐馅的刺猬。”
“多么可怕的比喻。”曹礼鸢挑眉。
“精神病人思路宽广。”容裳开始自贬。这是愧疚后的不良反应。
两人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到了一个站牌旁边,疏灯,应着远空,闪烁。偶尔有狂嚣的引擎声。
天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