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左右江芷抱着一摞新书进了房间。
“穆橙,你几点回来的?”她把①38看書网桌的边上。
“很早就回来了。给你做饭呢!”赵穆橙单手托盘,嘴角上扬,“芷妃,你知道么?有些东西冷掉之后更好吃,有些菜炒过两遍后更美味,所以我得挑个好时间。”
可是我吃过了。江芷把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去洗了手。
“嗯,还有,有时候不想吃……”江芷慢悠悠地拾起筷子,挑剔地拨弄着赵穆橙辛辛苦苦做出的饭菜。
“诶?”赵穆橙紧张地看她。
“但是……”她轻咬了一口刚夹起的菜,“吃过之后又会上瘾就很不好办啊。”
“你吓死我了。该死的芷妃。”赵穆橙搬了把椅子到江芷旁边,和江芷一道吃着。
吃完饭后,江芷快撑死了,她站着阅读一本新书。
赵穆橙从一内胆包内抓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边开机边说,“你们设计类的专业一定需要人手一台电脑吧。”
“嗯。”
“我的给你用。反正我基本上都是拿它来玩游戏。游戏还玩得超级烂。有一次在玩网游,话才说到一半头已经掉在地上了。还有好几次误杀了队友。”
“你这个笨蛋。近视了就别玩那些游戏。”
“啊,放首钢琴曲吧。”赵穆橙推推眼镜,顿了顿,“感觉会很浪漫。”
“你们那个专业要学乐器的对不对?”江芷把书翻到下一页。
“是啊。”赵穆橙移着鼠标,给电脑做磁盘碎片清理释放空间,“这么晚了,电信肯定关门了。改天我去帮你开个帐号。”
夜晚晴冷的气候,爽朗如一个北欧佳人。
这时候的江芷惬意地背靠着床头板,半躺在床上看书。
赵穆橙关了电脑,摘掉眼镜,爬上床,窝在她身畔,静静地陪她。
大概半小时后,江芷眼乏了,一转头,发现赵穆橙在打盹。
盈寸间,她凝视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恍若之前优美的轻音乐复返,绕梁,犹缭绕着赵穆橙周身。
江芷把手中的书扔开。
赵穆橙在断断续续的短暂睡眠中,头往下晃,晃啊晃,然后,江芷顺利地含住她的唇瓣。
长睫轻颤,赵穆橙睁开眼睛,江芷精致的眉目近在咫尺,赵穆橙的眼里同时有着安定的笑意和闪烁的怯弱。
江芷一面吻她一面攥紧她的手,揉捏爱抚着她的每一根手指,从指腹推滑至指尖,挑逗着,无限温柔。
“你整个假期都不和我联系。”江芷终是说出了心中的不满,“你怎么回事。有思想有文化没道德的人。”
“对不起。你没有不理我就好。报到的时候看到你我很开心。”赵穆橙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有些事,以后再说吧。”
她不想说的话江芷是不会强迫她说的。只不过,江芷琢磨着要怎样做才能卸下她的心防,她会让赵穆橙再次主动对她掏心掏肺的!
现下,看着赵穆橙固执的表情,再去吻她,真是别有乐趣。
“我要找个时间把你吃干抹净了。”江芷说。
第一卷 30泡泡膜
周末早上。
赵穆橙在出门前叫醒江芷,“芷妃,我晚上就可以回来了。”
江芷半睁着惺忪的眼睛,“秦姨没发现你这样很不方便么?”
“……应该吧。”赵穆橙闪烁其词。
“那你路上小心。”江芷蜷着身子,瞥她一眼,懒懒地说道,“我再睡会。”
“你有换新的手机号码吧?来和我的交换下。”
“我手机丢了。”
这样的对话再次提醒了江芷“赵穆橙在假期真的一次都没有打过我的电话”的事实。也对,如果她真的有意联系,那么在无法打通nckia的情况下势必会转拨座机的。
江芷还是会介意。把被子丢到那边再丢到这边再丢到那边是怨念的具体表现。
“放假那会我的手机被我妈没收了。”赵穆橙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因不想细谈,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好热啊。”
外头大树上的鸟儿百啭千啾。大树则是一种无言的嘉荫祝福。
其实,在清晨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就是很值得欣慰的事了……
江芷的眸子迷离,她捂住了腹部,脸色苍白,似乎进入一种专注之境。
“你怎么了?”赵穆橙问。
“嗯?哦……”江芷回答,“痛经。”
“痛经?”赵穆橙坐在床沿,露出关切的眼神,“听说拿艾草熏足三里可以缓解痛经。”
“要熏三里那么远?”江芷愣,“那我要走来走去么?”
“芷妃,居然有你不懂的东西……”赵穆橙笑了老半天,科普道,“足三里是一个穴位。足三里名意指胃经气血物质在此形成较大的范围场。本穴物质为犊鼻穴传来的地部经水,至本穴后,散于本穴的开阔之地,经水大量气化上行于天,形成一个较大气血场范围……”
“穆橙!你可以出发了。”江芷为了避免耳神经受她折磨便打断了她的话,反手拍拍她的翘臀赶人。
“我先去给你买艾草来。”
“不用了。你这样跑来跑去的生活很枯燥。”江芷是不想累着她。
“不会。你等着。我是拿艾草来羞辱你的。‘熏三里那么远’小姐。”赵穆橙勾起嘴角。玩世不恭的笑中又带着一股独有的天真,而眼角眉梢在顾盼间显出一丝韵味。
虽然外表越发成熟,但是纯粹的人是不容易变的啊。
江芷记得她顽劣的笑常常伴随着能气死人的捣蛋或吐槽而来。可以自得其乐许久的那种笑。有时候淡漠的江芷没觉得她的哪句话有多好玩,然而她总是笑对着自己,干净单纯,江芷会生出莫名的怜惜之情。
“你快乐么?”江芷吐出这么文艺的问句,自己小小地恶寒了一下。
“这边的快乐可以放大。再放大。”大到能够暂时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
她不喜欢说心事,也不喜欢说谎。结果,就把事实浓缩。略去非常多的感受。她认为这样对谁都好。
而江芷不得不主动。也是情不自禁的主动。倘若要深刻探讨,问题可不少。
“我已经很幸运了。”赵穆橙说道。
江芷也不好说什么了。
艾草的事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赵穆橙回到家的时候,秦若岚明显不高兴了,“看样子你非常喜欢和她待着了。”赵穆橙和江芷的关系,秦若岚在要接赵穆橙回家的那天就看穿了。
此刻的她半躺在沙发上,散乱汗湿的长发贴在脸上。酒味刺鼻。
赵穆橙眼色一沉,走了过去,要抽走她手上的那个酒瓶,秦若岚径直拽住她的衣领,冷言道,“穆橙,跪下。”
赵穆橙照她的话做了。
“你之前会留在云泽镇都是因为那个丫头吧。那个丫头的名字……和她的一样。”那个她……
一开始对江芷感兴趣的确是鉴于她的名字的缘故。但是后来,深深地迷上她的性格,她的微笑,甚至是她的皱眉……赵穆橙呆呆地想着。
“你也要离开我了么?”秦若岚幽深的眼睛美得发冷。
“没有啊。”赵穆橙招架不住古怪的母亲重复了上百遍的问题。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秦若岚往高脚酒杯里倒满了白酒,“理由。”
在暑假期间病态偏执的她每天都要赵穆橙说一个不会离开她的理由。赵穆橙搜肠刮肚到气数用尽。
“……说不出来了。”
秦若岚揉揉太阳穴,眉心难受地颦着,她长叹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你想几点走人?”良久之后她问道。
“六点……”大概赶得上和江芷吃晚饭吧。
“真是迫不及待。”秦若岚浅浅一笑,凉凉的,“你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很容易么?”
“不容易。”
“你要自己努力赚钱啊。孩子。”她伸出双脚踩在赵穆橙的腿上,凑近她,“我不会帮你把妹的。”
“嗯。”
“那你今天还没交出我要的‘理由’,你说该怎么办?”她为难着她。
“你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吧。”
……
夜色弥漫,微弱的光线下,阴影长而幽昧,纷掷到脚边、门外。另一边,晾着的衣服的影子也在混沌中扑向附近的窗子。
一波波空寂感袭来。
赵穆橙坐在床上,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伸开,她从口袋里掏出折叠起来的泡泡膜,面无表情地按着。很多事情,就像捏泡泡膜一样。一旦开始便难以停下,直到失落停止才想停下。而它们如果全部都被按破了,失落又会开始……
“穆橙。”
“啊,芷妃,你去哪了?”赵穆橙的“啊”一向没有欣喜的意味。只是个无聊至极的语气助词。
“班上突然通知要大扫除。然后又临时买拖把什么的,弄了很久。”
“你那个好点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