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穆橙的嘴巴张成大大的“o”型。
“我喂你。”江芷笑吟吟地说。
“不要。”赵穆橙摆手,“吃不下了。”
江芷夹了一口,笑了笑,绵里藏针地说,“不吃也得吃。”
赵穆橙边吃边问,“你这不喜欢吃那不喜欢吃,你还跟我来吃。你有病啊你?要不要我给你的脑门针灸一下?”
“这些东西,可以治愈你吃不到它们而产生的心灵创伤。一次半次,因此浪费时间或是让胃不舒服也没关系,我和你,坐在这里,你的心情是不是很好?”
“嗯。”赵穆橙傻乎乎地点头。
“所以,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也要试试,说不定它是以后值得珍藏的记忆,效用是永久的。”很划算。江芷不禁莞尔。
赵穆橙仍趴在桌上,肚子痛死了,都怪江芷。心里正想着她,现实中的她走上了讲台,成为全班的焦点。她在班主任那边耳语几句,班主任就给她调了座位。
众人惊讶地看她收拾了课本,拎着书包,气定神闲地和朱珠的前桌交换了位置。
赵穆橙百思不得其解,看了她许久,周遭一堆人留意起赵穆橙的举动,窃窃私语声涌来。
“是啊。赵同学是美女。”一个头发用定型水抹得足足有十五厘米高的男生说,“但是,美女要直的才有用。弯的不符合我的要求呀。”
这群三八,现在是怎样?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要被赋予丰富的涵义了是吧。赵穆橙回过头来,将书立了起来。
下课了,王莉莉在校外厮混完后灰头土脸地到了班级。她去角落里拿她那颗死瘪瘪的篮球,一眼看到坐在朱珠前面的江芷。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哇哇哇,优等生,在这个班里,后面的座位可都是我们这种坏学生的地盘啊,你大驾光临我要用什么招待你?”话音刚落,她将手中的篮球丢向江芷。
“不要吧!”邻桌的陈英杰想劝解,可惜晚了一步。
但见江芷轻巧地拨开篮球,“我招待你就行。”
王莉莉没占到便宜,便把火气撒在朱珠身上,她捡回了篮球,用力地砸向朱珠。
朱珠缩头缩尾,不敢吭声,只是眼泪流个不停。
王莉莉觉得没玩够,闹了朱珠一次又一次。之后,假装不小心碰到江芷。指甲狠戾地刮过江芷剥壳水煮蛋般的脸,划出一道小口子。
容裳拍案而起。
赵穆橙因为肚子不舒服,走路比较慢,被赶着去给江芷撑场的容裳不慎推开。
“大家有缘相聚在一个班里,别动不动闹事行么?”容裳挡在江芷身旁。
“没事。”江芷擦擦渗出的血,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容裳,你回你的座位去。”她不怀好意地冲王莉莉笑,“王伯伯知道你去舞厅的事么?马上要期末考了,别让他失望,不然去巴厘岛的票也会飞走,到时候换成一顿打可不好。”
王莉莉生生打了个寒颤。
“王莉莉,我决定辅导你的功课,快去看书,争取表现好一点。”江芷淡淡地说。
“你……你……”王莉莉硬是发出一声冷笑,“你横跨整个班级过来故意和我作对的是不是??你听好,老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还轮不到你来管!”
江芷真没理她了,眼神锐利地瞟向朱珠。被冷落的王莉莉又是一愣。
朱珠更是噤若寒蝉。
江芷伸手要去拿她用手肘压着的书。朱珠不让,死命着力于一点,眼泪滴在江芷的手上。
最后江芷成功地拽出那本书,脑袋凑过去,在书上指指点点,“这题,这题,还有这题,错了,重新做,放学后让我看看。”
“不、不用了……”朱珠抽搐着,眼泪和鼻涕黏在一块,心情也是复杂纠结。
“如果你拖垮班里的平均成绩,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很惨。”江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朱珠的万年驼背治好了。
“……我知道了,我改现在改。”朱珠手抖地拿回书,立马战斗力全开地对付那些题目。
赵穆橙呆呆地看着江芷,江芷的冷静着实吓坏了她。殊不知,这样有定力的江芷是自己造成的。
“再过几个礼拜就要期末考了,想提高成绩的话放学后留下来,我给你们补习。”
这话真的是一向看似薄情寡义的江芷说出来的么?大家面面相觑。不过江芷说得威风凛凛的,想忽视也难。
“嗯……从明天开始吧。晚上我妈要杀一只鸡给我补补,我不想太晚回去。”江芷侧过脸,命令道,“朱珠,鼓掌啊。”
朱珠欲哭无泪地照做了。
陈英杰跟着起哄,手舞足蹈地喊,“好耶!帅!”
容裳当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支持江芷的人越来越多。赵穆橙的掌声混杂其中,她很庆幸,这时候没人说她闲话。
“神经病!我不会让你如愿的!等着瞧吧,你死定了!!!”王莉莉撂下狠话,摔门而出。
脉脉的清辉流漾。从小窗往外眺望,远方有一簇高高低低的楼房,亮着灯,晶莹惑眼,头角峥嵘。
唐晓歪着脑袋靠在墙上,疼痛感,窒息感,一波波地袭来。这一晚上,她想了很多的事,但是就像“奶牛分不分公母”一样令她弄不清楚定义。
她很渴,很饿,很累。
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拍照时,错误的iso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唐晓闭上眼睛,思忖,是否自己的生活也会因为没有调控好感光度而充满了噪点。
“始终学不会度过没有相机的美好时光。”
这是妈妈曾经的叹息。
“永远不要拍摄不愿意被拍摄的人。”
这是爸爸曾经的告诫。
没心没肺的唐晓突然很想哭……
这时,开锁声传来。门把被旋开了。唐晓吞回眼泪,横眉冷对。
“还好么?”
第一卷 16步步为营(上)
曹礼鸢的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有一杯热可可和一块面包。
唐晓瞪着她。
她无所谓地走近她,将封住唐晓嘴巴的胶带扯下。
“痛死了!”
“来。”曹礼鸢递上热可可。
唐晓迫不及待地啜饮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别急。”曹礼鸢又喂她面包吃。
唐晓狼吞虎咽,差点把曹礼鸢的手给咬了。
“你故意整我的对不对?白痴,你以为这样我会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然后爱上你接着再和你缠/绵欢好?”过了一阵子后唐晓质问道。
“啊。”曹礼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不定我就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真是好坏啊。”她轻笑出声,嘴角的弧度十分暧昧。
“说不定你个头,说不定你是司马昭。”
一会儿后,曹礼鸢替她穿好衣服裤子,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割开了缚住她的布条。
唐晓默默地扭动手腕,那上面都擦破皮了。
“你真的需要反省。”曹礼鸢在那边说,“不知道你反省得怎样了?”
“关你什么事?”
“好吧。那我不问了。”曹礼鸢扶着唐晓站起来,“欢迎美人出狱。”
唐晓的个性有着江河的性情,喜欢把突兀的磨平,把碍事的扫荡。可是这会,她不知该怎样对付这个看似很正人君子却又可恶的怪人。
更何况,曹礼鸢对她说,“我送你回家。”
逆着月光。有一种凌越沉寂的温厚可亲之感。听觉和触觉格外清醒。微明下,曹礼鸢姣好的容貌被衬得相当有味道。
她踩着自行车的踏板。树影拂过夜色。
到了一处,路灯突然熄灭,在没有缺口的黑暗中,后座上的唐晓紧紧地揽住曹礼鸢的腰。
泪打湿了曹礼鸢的背。
曹礼鸢愣了一下。放慢了车速。
这个路段离大海不远,海天相接的意气带来凉凉的清爽。
“我以为只需要一种随心所欲的勇气,就可以随时逃到另外一种人生去。 我和爸爸妈妈,我们吵架。新年放的烟火我没有停下来看,妈妈要我和她散步时我拒绝,爸爸给我买的衣服我扫过一眼就扔衣橱了连句谢谢都没说。哦,还有,一个好看的陌生人在对我笑时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然后,我觉得生活糟透了,我必须做点有意义的事,让自己看上去好一些。我忘了,如果我不想看量子力学,我可以去看生活大爆炸。如果我路见不平却不挺身而出我可以打110.我迷失了很久很久,我在困局里花尽力气也没用,我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我得失心太重。正如,爱好历史,但不一定要以史为鉴,我还有许许多多需要关注、关心的人或事……”唐晓喋喋不休着,眼泪再次淌下,“然而,现在,我只熟悉摄影这件事。”
“他们不同意你走这条路么?”
“嗯。”
秒针在滴答。
容裳合上书本,打开房门,对正在收拾碗筷的妈妈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