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三天两夜,苏以南这下老老实实的窝在家中,一鼓作气把寒假作业写完了。
好不容易她等雪停了,发现外面居然封路了,等到外面的雪彻底化了,已经到了除夕夜。
唯一让苏以南感到欣慰的是,苏斐自打那天起,就十分自觉的先她一步上床。
等苏以南进被窝的时候,已经被苏斐暖热。
苏奶奶不喜欢崔媛,也明确表示过不准苏父把崔媛带上家门。
每到过年的时候,苏父总是在家陪着崔媛过除夕夜,然后初一下午再回去陪他父母。
年后游戏厅停业一周,苏以南过完初四,便跟着苏父一起回家了。
直到她离开,苏以南心心念念的游戏,都没有玩成。
苏斐这一段时间,也学会了慢慢的跟苏以南开起了玩笑。
上了车后,苏斐看到苏以南恋恋不舍的看向窗外,她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说道:“真是可惜,没有得到你的指导。”
苏以南回头看了她一眼,见苏斐一脸调侃望着她,她心一梗,说道,“你学坏了。”
苏斐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段时间受你的熏陶,太深了吧!”
“贼气!贼过分!看热闹的小坏蛋。”苏以南咬牙说道。
苏斐回之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回到家,苏斐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复习中,她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面临着升学考试。
苏以南回到家后,有时候看苏斐学习累了,便会拖着她去外面放松了一下,同行的还有几个她的小弟。
苏斐在苏以南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低垂着脑袋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学会了说话时,对着别人的眼睛,声音也不会让人听不到了。
甚至在家时,对着崔媛也学会了忽视,不会像以往去期待崔媛的笑脸。
苏斐想,也许只有不在乎了,心里不再有幻想期许,才不会受伤。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面走,在苏斐高一下学期那年,她见到了自己的亲身父亲。
见到她父亲后,她才知道崔媛说的是真的,原来自己的父亲真的入了监狱。
刘国庆脸上刻满沧桑,明明不到四十岁,看起来却有六十岁的男子,看到自己十几年不见的女儿,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他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如今能再见到苏斐,看到她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他心里很满足了,十几年的苦闷也得到了缓解。
刘国庆从未想到有一天,女儿会回到她的身边,直到一次他在医院里碰到了崔媛,得知了崔媛竟然患上了癌症。
崔媛一看到他,就怒气冲冲的朝着他走上前,怨恨的大骂他是个扫把精,一出来就害的自己患了癌症。
刘国庆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心里却是暗暗担忧起自己女儿,这十多年间是怎么过来的。
下一秒,他听到眼前的这人说,让他早日带着她女儿滚蛋,少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
刘国庆不可置信的看着崔媛,他从未想到这话,竟然出自一个母亲之口。
“爸爸。”苏斐的一声爸爸,彻底将刘国庆从回忆里拉过来。
“哎”刘国庆眼眶突然红起来,应了一声。
想到接下来他要说出的事,他犹豫的半天,吞吞吐吐的说道:“闺女,要不要跟着我。”
苏斐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看到眼前这位她从未见过面的爸爸,眼神里流露出五分慈爱,三分期待,还有两分小心翼翼。
苏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不由的看向苏以南,想要苏以南拿个主意。
苏以南收到苏斐无措的眼神后,看向刘国庆说道:“叔叔,苏斐的抚养权不在您手上。”
刘国庆不是很懂苏以南口中的抚养权,他一向不怎么会说话,干巴巴的说道:“崔媛她,她让我把女儿领走的。”
☆、第六十九章
苏斐沉默了一路, 直到快进家门的那一刻, 苏以南忍不住了她拉住苏斐, 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苏斐抬头看了苏以南一眼, 很快就把视线转向一侧的路灯上,她无神的望着那个路灯, 说道:“我不知道,如果她真的要我走的话, ”
“那你想跟着你父亲走吗?”苏以南立马问道。
“我······”苏斐复杂的看着苏以南, 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苏以南好似明白了她的意思, 默默的松开了苏斐的手,抢先一步进了家门。
直到吃完晚饭, 苏以南都没有理会苏斐一句话, 她不知道问什么,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压的她浑身喘不过气来。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 崔媛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
她对着苏斐,表情有点淡漠, 说道:“你爸爸年前已经出来, 我碰到过他一次, 他说他十分想见你。我想这么多年你们父女也没有见过面了,干脆你去找你父亲吧!”
苏斐全程一直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直到崔媛话音落下,她才抬起头来,看了崔媛一会, 说道:“今天放学后,我见过了。”
崔媛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既然你们父女都见过了,那他应该也都跟你说了,收拾一下跟他走吧。”
“从头到尾你有问过苏斐,她是想法吗?她不是货物,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苏以南盯着崔媛发问道。
崔媛轻哦了一声,转头看向苏斐,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苏斐一阵无语的看着崔媛。
见苏斐沉默,崔媛得意的看向苏以南,说道:“你看,她没有想法。”
苏以南看着崔媛,冷笑一声,刚要开口说话,被苏斐一只手拦住。
苏斐看向崔媛,喊道:“妈妈”
听到苏斐这个称呼,崔媛愣了一下,自从上次她拿着花瓶砸向她时,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苏斐喊过妈妈这两字。
她虽然不是很在乎,但是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松动,不过很快就被她忽略过去了。
“我知道了。”苏斐说完,便绕过苏以南上楼去了。
苏以南见状,马上跟上去了。
崔媛愣愣的站在原地,看到那个一直被自己视为累赘,很是讨厌的苏斐的背影。
累赘的女儿就要走了,每天不用看到她那丧气满满的脸,不会一见到她就想到自己失败的那几年青春。
她本应该高兴呀,一直想要丢掉的累赘女儿走了,这是一件多么让人轻松开心的消息。
可是崔媛心中却没有一点点的愉悦感,想到苏斐最后那声妈妈,她心里突然难受起来,也许是她的病,发作了。
她想,要不是因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病,她一定会开心苏斐的离去,一定会的。
苏以南跟着苏斐进了她的房间,坐在床的另一侧。
苏斐静静的把头依靠在床头上,她眼睛发红的盯着前方的台灯,发起呆来。
苏以南则是背挺的直直的,坐在另一侧的床中央,她听着耳边传来轻微的抽噎声,双眼放空的目视着前方。
两人就这样背对背坐着,谁也不理谁,慢慢的抽噎声停止了,眼眶变的通红一片。
两人就这样做了大约半小时后,苏以南突然开口道:“你真的要走?”
良久,苏以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嗯。”
苏以南嘴唇紧紧的抿成一道线,一听到苏斐要走,她心里难受的紧,一出口便跟一个孩子一样,怄气的说道:“你要是走了,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苏以南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她耳朵几乎要竖起来了,等着苏斐的回复。
苏斐几次张了张嘴巴,也没能开口说出一个字。
“好。”苏以南咬着唇,不停的点着头说道。
说完苏以南便起身起开了。
听到门响的声音,苏斐猛的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渐渐合拢的门。
此时的苏斐永远也不会想到,直到七年后她才见到了苏以南。
七年里无数个日子,苏斐对苏以南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那扇合起的门。
第二天苏斐直到上学前,都没有见到苏以南的身影。
最后她失落的看了一眼苏以南的房间,嘴唇微不可见的触动了一下,便关上了门。
这几天两人像是通过话一样,苏以南不再去找苏斐,苏斐也不再等苏以南。
苏以南回到家的时候,默默的观察了一圈,也没发现苏斐的影子,知道她是在卧室。
但是她心里就是怄这一口气,不肯主动去找苏斐。不过她一进卧室,便大开着卧室的门,偷偷摸摸的观察门外的动静,却一直没有看到苏斐。
苏斐不敢去看苏以南,这几天一直都在躲着苏以南,她怕自己一见到苏以南,便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舍不得啊,舍不得离开她。
她努力的去克制不去见苏以南,可是越是克制,她越是想见苏以南。
周六下午,刘国庆敲了一下门,没有进去,在外面等起了苏斐来。
苏斐听到声响后,便回房间拿她的书包去了,路过苏以南卧室的时候,她心中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转头,不要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