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刚刚窥见了别人的春闺梦里事,少年身上火热,似极了情潮。
沈梦寒极力抑制住自己,难忍地,甚至有些粗暴地将他从自己怀中扯了出来。
触手都是温热的,滑腻的,每一个微弱的细节都在勾引着他、诱惑着他。
谢尘烟乖乖被他狠狠地塞到被子里,小声嘟哝着问:“到底要不要去救小萍姐姐?”
沈梦寒忍无可忍道:“不用。”
他眸光在暗夜中明明灭灭,谢尘烟猝然避开了他的视线。
再次并肩仰躺在榻上,两人都失了睡意,缓了一缓,谢尘烟又继续好奇道:“床笫之事就是人伦么?”
沈梦寒精疲力尽,低声道:“是。”
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克制着自己,简直不想再理谢尘烟了。
谢尘烟却喋喋不休问道:“就是我父亲和我母亲做了这件事,便有了我?”
沈梦寒身上的情欲瞬间冷却了下去。
谢尘烟还是追问:“梦寒哥哥,是这样么?”
沈梦寒不确定照月门的人是如何告知谢尘烟他的身世的,一时间不知应如何回答。
谢尘烟奇怪道:“梦寒哥哥,你睡了么?”
沈梦寒斟酌着开口:“小烟,你对你父母,知道多少?”
谢尘烟欢快道:“他们都姓谢!你说巧不巧!”
“听说他们以前都叫我谢谢!”他又转身凑过来,在沈梦寒耳边嘀嘀咕咕道:“哈哈,有趣不?”
沈梦寒心中微微一痛,柔声道:“有趣。”
一点都不有趣。
什么谢谢,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名字。
谢柔疯疯癫癫,根本不知道要给孩子起个名字,更无人能知谢尘烟未来会如何,便一口一个小谢的叫着。
他根本不知道,谢明钊与谢柔之间的不伦,对他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从前谢明钊只是邪气,而直到谢柔怀了他的孩子,江湖之中才真正对这兄妹二人唾弃不已,人人喊打。
据说谢家祖上便有兄弟相恋,兄妹、姐弟成婚的传统,才导致了他们身上流传的疯血,杀人如麻,暴虐成性。
而谢尘烟的存在,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沈梦寒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内心的激荡与痛惜,轻轻握住了谢尘烟的手。
他手指一触到谢尘烟,谢尘烟便迅速地扣住了,拉在手心中摩挲,有些苦恼道:“我娘亲叫我杀了魔教教主给我爹爹报仇,可是枕漱爷爷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魔教。”
他心中最符合魔教形象的,自然便是武林盟,但沈梦寒四年前才继任,断断不是谢柔口中的魔教教主。
枕漱确也曾道沈梦寒的前任便是杀害他父亲的首恶,那武林盟,真的是谢柔口中的魔教么?
沈梦寒却是心中一动。
谢明钊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莫盟主带领武林盟高手亲自围剿,诸恶并伐,人尽皆知。
这其中,难道还会有别的隐情?
若不是今日见到了疑似织星宫的后人,沈梦寒是万万想不到此处的,想到了,便又有诸多疑点浮了上来:照月门地处西南上江一带,谢明钊发疯,不找附近小门派的麻烦,反而带人千里迢迢到了怀州,先是灭了织星宫,再是屠了怀州祁家。
北昭武林与照月门有何恩怨?大概只有纪朝一事了。
他虽早对纪朝一案疑窦丛生,可是奇的是,谢明钊去了关东却没有再去找杨进的麻烦,反而是又转道到了南燕灭了踏仙门,屠了长乐寺。而后南北七大派十二长老到照月门讨要说法,尽被谢明钊兄妹所杀。
莫盟主亲自带南北武林盟围剿照月门,谢明钊伏诛,谢柔因有孕在身,逃过一死,却仍免不了被圈禁终身的命运。
沈梦寒若有所思地望向谢尘烟。
谢尘烟目力好,自然注意到沈梦寒投过来的眸光,莫名其妙道:“梦寒哥哥,怎么了?”
沈梦寒问道:“除了被魔教教主所杀,她还同你讲过什么关于你父亲的事么?”
谢尘烟想了一想,遗憾道:“没有了,或许是被我忘记了。”
谢尘烟忘性这样大,独独这一件事记得这样清楚,这本身便是极不正常的。
沈梦寒与他相处了半年多,对他的习性多少也了解一些,除非是对他极重要,或是日日耳提面命的事情,谢尘烟是断断记不得这样牢的。
而神志不清的谢柔,一定是将这件事反反复复提了整整一十六年,谢尘烟才会记得这般牢固。
恐怕,此事内有隐情,还牵扯到织星宫突然冒出来的后人,去查一查为好。
沈梦寒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睡罢。”
第二十八章 月不见月
第二日,周潜便进了城,沈梦寒未叫他到问渠楼,而是约了他在附近茶楼见面。
这一日不同以往,沈梦寒自己起床换了衣服,谢尘烟还未起身,沈梦寒也未拉开床帐,只是外面天光乍亮,借那透过窗纱的晨光,也能见到谢尘烟薄薄眼皮底下眼睛嘀哩咕噜地乱转,手上却死死拉着被子,小耳朵紧张地竖着。
沈梦寒看得好笑,也未揭穿他,只是临出门的时候轻声道:“我去见周先生,你若是不想见,便留在问渠楼中等我回来。”
谢尘烟死死地闭着眼睛装睡。
“吱呀”一声,门开了又阖上,谢尘烟泄了气,一把掀开被子直起身来,未料到沈梦寒正站在榻边,笑吟吟地望着他。
谢尘烟脸色暴红,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抱在怀中,遮去身上那明显的一团湿意。
沈梦寒也愣住了,他只以为是谢尘烟不想去见周潜,却未料到这因了这个原因。
谢尘烟从来未有这样窘迫过,急得都要哭出来,眼圈都红了。
沈梦寒悔之不迭,安慰地拍了拍他道:“无事,是小烟长大了。”
又亲自取了干净的中衣置在榻边道:“是梦寒哥哥的错,我不应逗弄你。”
他心绪颇为复杂,他也是初初才确认自己对谢尘烟的心意,却未料到谢尘烟只是昨夜见了小萍和她的客人便通晓了人事。
谢尘烟怯怯地从锦被下面露出两只眼睛来,黑漆漆的眸子似是会说话,满眼都是焦急又羞赧的催促。
沈梦寒向他笑笑,便推开门出去了。
谢尘烟听他渐渐走远了才敢掀开被子,脸上似烧红了的虾子。
他急匆匆换了衣裳,在房中左瞧右看,最后将脏了的中衣塞到榻下毁尸灭迹,方才悄悄推开门。
大堂中鸦雀无声,此时正是一日间,问渠楼中最静谧的时候。
他做贼一般垫着脚下了楼,偷偷溜了出去。
夜间人声鼎沸的秦淮河岸门可罗雀,只有偶尔过往的船只沉沉的摇橹声,在云笼雾绕的晨光中格外的明晰。
谢尘烟随意寻了一处河埠头,便支着颐坐在那水边石阶上发呆。
沈梦寒与周潜在茶楼中一边吃茶一边商议两道界民一事:“韩大人一直以病请辞,官家一直未准。”
“我之前在汤泉镇上曾见过他几面。”他随意向窗外扫了一眼,目光却是一定,转而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继续道:“既然先生认为韩大人可信,那自然是可信的。”
周潜道:“他是阁老,门第又清贵,子侄不在朝中做官,不在意皇储之争,由他提陈此事,再合适不过。”
沈梦寒颔首。
他们又随意讲了几句话。
沈梦寒话在唇边绕了几遭,方才低低出声道:“先生,你还想再入台阁么?”
晨光微曦,晓月未沉,浅浅地挂在天边,难得娴静的秦淮河水静静穿城而过。一只白鹭飞过,带起一阵涟漪,碎金碾过波光。
正允十年,殿试第三,沈卓亲点的探花郞,直入翰林院,前途无量。
因当朝直陈君过,被沈卓咬着牙道:“周君既如此看重北昭,不如亲自去北昭瞧瞧?”
三日后,一纸诏令,被大怒的沈卓派遣随扈出使北昭。
此行,与流徒无异。
十三年后的如今,当年的同侪早已是镇守一方的大员、紫金加身的殿阁之臣。
当年金陵城中最受瞩目的少年探花,如今不过是隐阁中籍籍无名的周先生。
沈梦寒道:“韩大人是您的座师,为人端严,桃李天下,引荐过不少良才,您若是……”
周潜打断他道:“不必了。”
他自嘲地苦笑道:“暗中的事做得多了,上不得明堂。”
沈梦寒沉默良久。
周潜温言道:“公子不必替我抱屈,我得公子敬重,在隐阁之中替公子做事,不比在朝堂之中替陛下做事痛快许多?”
沈梦寒低声道:“这毕竟不是长策。”
周潜定定地盯着他道:“我跟着公子,还要做什么长算?”
沈梦寒沉声道:“早晚都要打算的。”
周潜摇摇头道:“公子在,我跟着公子;若有一日公子不在了,我跟着息旋和影子出家去。闲云野鹤,自由自在,正合我意。”
沈梦寒不由微微一笑,神色间也放松了些。
周潜点点他道:“我时时提点你,是叫你将自个性命放在心上,不是叫你年纪轻轻,便存了死志。”
沈梦寒恭敬听训道:“先生教训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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