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收好。日后无论谁与你讨,都不要轻易交付出去,哪怕是你最亲密无间的人。”
“我最亲密无间的人......现在不就是你吗?”萧岑扔了杂草突然转身,凑过去精准无比地在楚临秋的唇上浅浅印上一吻。
此后大抵是见他过于忧心忡忡,又主动出声安抚道,“放心罢,本侯有分寸。兵权与你,本侯都要牢牢攥在手心,这样总行了吧?”
“咳。”楚临秋略带窘迫地移开视线,嘴角却忍不住有些上扬,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般严肃的情境下,萧岑竟也能急中生智诌出一句令人头皮发麻的情话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最后,他也只能将满腹思绪化为一声长叹,“同心同脉同根锁,共带同衣共叶觞。”
“此花非但同心同脉,还同进同退,同生同死。九商你......”萧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得君此诺,萧某人纵死而无憾矣。”
第四十六章 攻城
初十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薄雾,山川景象一览无余,天泽、物华二城犹如两只吊睛白额大虫,静静地伫立于平野,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
萧岑此时率领着数万黑甲兵,就这么停于山岗,居高临下地远望着城门口来往不绝的守卫,面容冷肃,双唇紧抿。
他今日特地带上楚临秋赠予他的铜面护心镜,右手持枪,左边马囊上还挂了一把环首刀,整个人显得威风凛凛,煞气十足。
楚临秋并不在他身边,而是去了后方独领一支军作为后援以备不时之需。临行前,萧岑曾信誓旦旦地对他说,“你且安心在此等候,看本侯如何扫荡四方,携捷报归,与你邀功!”
那场豪情壮语及开怀大笑,如今仍萦绕在耳边,大战却迫在眉睫。
“报!元帅!南面侦查完毕,无异常!”
“报——元帅!属下侦得西墙守卫较东、南薄弱,可攻!”
“嗯。”萧岑听得属下来报,唇角微勾,逐渐露出一丝冷笑,“九商的判断果然不曾出错。他们料定我军定会于昨晚强攻,坚守了好几个时辰,谁知人影都没见着一个。眼下彻夜未眠疲乏不堪,再加上军心涣散,正是攻城的好时机。”
“儿郎们,不要声张,悄悄绕到西面去,只要攀上了墙头,都算是赢了。”
“是!”因了萧岑的嘱咐,将士们连回应都不忘刻意压低音量,只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开口,更多则是点头示意,互相对视,均从彼此眼中瞧出一闪而过坚毅的情绪。
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他们不仅被训出了可怕的默契,更能在身穿重甲手持刀枪的情况下,做到来去无踪,不留一丝声响。
因此,当小队人马抬出云梯准备攻城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守卫竟然才从城门楼上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但还不等他们喊叫出来,天边就突然出现一片来势凶猛的火箭迅速穿心而过。
十余人横七竖八地往后仰倒过去,只发出微小的声响,甚至没有能够惊动其他三面的守卫。
萧岑处在重重保护圈中,与负责攻城的副将对视一眼,并掌心朝后做了个“干脆利落”的手势。副将会意,吩咐手下继续不声张攀爬云梯,他自己则在此断后。
眼看着“黑甲”延绵不断地顺着长长的梯面爬上去,迅速占领了西面的城墙,萧岑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没多久,城门头上插着的旗帜也被接连折断,悄然换成了己方的红旌,其上各绣着龙飞凤舞的“岐”。
而此时,离此最远的东面守卫甚至还抱着旗杆在那儿打瞌睡呢,浑然不知危险将近。
“有敌袭!!!”
“不好了!不好了!大岐军攻上来了!快去禀告将军!”
“都醒醒!别睡了!准备应战......啊!!!”伴着一声凄惨无比的喊叫,那叫人应战的守卫就这么毫无防备,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胸口还插着半支旗杆。他双目圆睁,神情狰狞,手甚至都来不及抬起,就这么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这人的倒地犹如一种讯号,直接激起了已在城门楼上的大岐军们的斗志。一时之间,他们都杀红了眼,狭长的过道上随处可见突然被挑起的尸体、断刃残箭及零星的火光。
好好的天泽城,不多会儿已是一片狼藉,便连城门顶上挂着的墨色匾额,也都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该掉下来似的。
“杀!杀!杀!”
已经成功占据城头的士兵们迅速提着染血的长矛自台阶而下,打开城门放大军进来。一群人得了号令便乌泱泱地涌过去,与闻讯匆忙赶来的叛军正撞了个正着。
两军刀戎相见,即刻交锋。
萧岑今日率的援军人多势众,不出片刻便把人逼得节节败退,很快就抢占先机,顺利挤进了天泽城,放肆拼杀起来,间或还夹杂着几句破碎的口号。
城内的石板路已经不成样子了,血水肆意横流,不知通往何方,而其上则漂浮着几片明亮而破碎的杏叶。生机与死气就这么被随意杂糅在一起,如此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充斥着和谐。百姓们均害怕得闭门不出,生意也不做了,货架子散乱地摆在墙根,最终只在纸窗内留下一双双布满恐惧与绝望的眼睛。
一切早就乱了套了。
萧岑早在大军压城的时候,就已派人挨家挨户安抚,言明是大岐军来了,很快就能赶跑贼子,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于是,很多血气方刚的青年便顺手抄起身边的铁具,要随兵士们出门,将那群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彻底赶出他们的城。
“物华战况如何?”
“回禀元帅!物华已俘获贼子五千余人,意外发现一处新建的军械库,内有......内有......对了!元帅!先前能连发百支箭的机弩就藏在里面!足有十架呢!”说这话时,那年岁不大的军士已笑得见牙不见眼,带得萧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意。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谁能想到如此重要的杀器,竟会藏在如此不起眼,且防守稀疏的小城里。”
“想是叛党要‘反其道而行之’?自以为心思缜密,实则愚不可及。”
“这倒是有可能。”萧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不停抬头看天,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时机,过了一阵子,才开口悠然道,“差不多了。传令下去,紧闭城门,勿放一个人出去。”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嘶吼自身后传来,“报——元帅!大事不妙!楚大人、楚大人在赶来的途中,遇残兵偷袭,现......”
“什么?!”唯一能让萧岑大失分寸的也只有楚临秋了。由此,在听闻那人身陷险境之时,萧元帅便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军士,直接翻身上马,只扔下一句“善后”,便领着半数人马扬长而去,只余下一地烟尘。
第四十七章 陷阱
关心则乱的萧岑甚至没有想到派人进一步核实这个消息的准确性,调转马头时,也无意中错失传信军士眸中的精光。
当他领着人纵马提枪穿过一处黑影重重的密林之后,意外遭遇了大片浓雾。灰蒙蒙的雾中隐约可见两队人马正在交锋,刀斧碰撞声也历历在耳。
“他们在那里!元帅?”
“不要轻举妄动。鲁斌,你带人过去看看。”即使萧岑心中焦急快要满溢出来了,他也依然强忍着即刻奔过去的冲动,没有失去基本的判断。
“元帅!”
“怎么样?!”
“是大人!大人好像快支撑不下去了!”
“并且!并且......”
“并且什么?!说!!!”萧岑一时失控竟徒手抓上军士的右肩,指腹被铁甲划出细微的血痕也浑不在意。
“对方打头的竟是......失踪已久的方尹。这方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正常,他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属下等偷偷潜过去的时候,只依稀听得一句,他问大人知不知道是谁透露了行踪,大人没理,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接下来的事,属下就不清楚了。似乎、似乎还提到了漠北!元帅?元帅!”
“......”此时的萧岑并不知道,自己愈发黑沉的面色在身后这帮手下看来,有多可怖?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仅一双眸子迸出狠戾,便连指尖什么时候掐进掌心的软肉中都不知道。
“愣着做什么?快上啊!还要本帅扯一扯才会动?”
“啊?”可是您不下令我们根本不敢走啊!不是军令如山......吗?副将还未将他的疑问宣之于口,就见自家主帅已经一马当先冲出去老远了。
他们面面相觑,只得拍马跟上。
玉狮子跑出去没多远,萧岑一眼就认出,远处陷于包围圈中的、肩拢深紫披风的背影,就属于他的九商。
那人好似快要支撑不住了,整个人都伏到马背上摇摇欲坠,还差点儿就要跌下去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抬起一只手,费力地摆弄了两下,紧接着,跟前三五个人便应声而倒。但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面目狰狞的人......
萧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顿时睚眦欲裂,心惊肉跳,此时此刻他恨不能在背上插上一对羽翼,好尽快飞到楚临秋的身边救人于危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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