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舒疑惑地抬起头,“大公子?”
谢为朝举步往外走,“不等他了。他一直未回,难不成本将军要便要一直耗在这里么?走,公明,陪本将军去一趟知府内院。本将军倒是想要看看,将我家小四迷得五迷三道的小公子,究竟是怎样的龙凤之姿。”
—
唐小棠在浑身酸疼中醒来。
尤其是他的两只手,酸疼像是被夫子罚抄了三天三夜的课业。
不,是简直比被夫子罚课业还要酸疼!
好歹被罚课业,疼的只是手腕,眼下却是掌心都隐隐作疼……
唐小棠费劲地睁开眼睛,映入他视线的是谢瑾白极为好看的侧脸。
眸光触及谢瑾白脖颈上的红痕,唐小棠目光一烫,赶忙心虚地别过头。
却又忍不住,好奇地,将头又重新悄悄地扭过去,仔仔细细数着谢瑾白脖颈处,肩上,以及身上各处的红痕。
啊!
这些,这些,全是他,他弄出的?
唐小棠满脸通红
其实昨夜他同小玉哥哥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只是抱着亲了亲而已。
但是,他好像太激动了一些……
咳咳。
唐小棠抬起脸,极轻,极轻地,吻了吻谢瑾白脖颈出的红痕。
原本闭眼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
被捉了个现行。
唐小棠乌眸瞪圆,“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醒之前。”
谢瑾白轻啄了口小公子的唇角,坐起身。
他这么一起身,身上漂亮的肌理,以及散落在肩膀,腰间各处的红痕便再遮掩不住。
其中还有好几处抓痕。
唐小棠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他真不知道,昨夜,自己有,有那般用力……
谢瑾白顺着小公子的视线,便发现了自己身上暧昧的痕迹,风流的桃花眼微勾,唇角噙笑,“嗯,我的小果儿昨夜真热情。”
“不,不许往下,说,说了!”
唐小棠羞臊得满脸通红,慌忙抬手,将这人的嘴巴捂住,以免这人又说出什么孟浪的言辞来。
忽地,掌心一热。
这人,这人竟伸出舌尖,舔他的掌心!
掌心发痒,唐小棠脸红着下意识地就要将手伸回。
谢瑾白反手握住,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腰间,身子贴向他,轻吻他的耳后,低声道,“小玉哥哥很喜欢。”
—
“你说,谁来了?”
唐时茂刚要去府衙坐堂,听得管家来报,说是有人登门拜访。
初闻那人姓名,吃了一惊,疑心会不会是有同名同姓的,否则堂堂牧州都指挥使如何会纡尊降贵至他这一小小淳安地界?
只怕是来者不善。
邱福自是不知自家老爷心中的惊疑,以为老爷当真没听清,便又回答了一遍,“启禀老爷,那人自称是牧州都指挥使谢为朝。”
当真是他?!
太傅府家长公子,牧州都指挥使谢为朝?!
“快,快,赶快有请。不,不,还是老夫亲自出去迎接一趟。那位都指挥使现人在何处?快,快带老夫过去”
“就在府外候着。”
唐时茂急急忙忙,随管家来到府外。
但见大门外,一面容冷峻的男子,双手负在身后,如松柏般修身而立。
平日里不离谢瑾白左右的萧子舒,此时则垂手立于谢为朝一侧。
唐时茂心中一肃,疾步走下阶梯。
“下官唐复荣,拜见都指挥使大人。”
听见声音,谢为朝转过头,他双手扶起倒身相拜的唐时茂,有礼有节地道,“唐大人请起,都是一家人,伯父无需这般客气。”
第50章 无邪
身为牧州都指挥使的谢为朝亲自相扶,唐时茂自是愧不敢当。
他刚要说几分谦逊的话,听得谢为朝那一句“亲家翁”当即怔楞当。
谢为朝松开唐时茂,转身吩咐身后身穿便服的兵卒将从牧州带来的聘礼从马车一一搬出。
唐时茂看着由喜庆红纸包裹,系着彩绸的礼盒,眼前一阵晕眩。
到底是存了一丝希冀,“谢都使,这是……”
谢为朝笑容可亲,“伯父唤我辰初即可。”
唐时茂张了张嘴,已然说不出话来。
“原本,下聘的事情应当由我父亲出面,不过颍阳距离淳安,相隔万里。家父老迈,故而只好由我这个晚辈代劳。希望伯父莫要介怀才好。”
“谢都使……”
“伯父若是不介意,我们不妨进府再好好聊聊?”
谢为朝常年驻守边界牧州,身上自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教人不容拒绝。
唐时茂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由谢为朝扶着一同进了府。
萧子舒则同谢为朝带来的兵卒们带着礼品,一起跟了上去。
“唐大人这府邸修缮得不错,花木扶疏,亭台楼阁,叫人赏心悦目。”
谢为朝一面赞赏地点头,一面同唐时茂跨过内院。
谢为朝在出发之前,其夫人叶卿若再叮嘱,见了小五的岳丈,万万不可再像平日里在兵营的那一,冷冰冰,硬邦邦,要谦逊一些,可亲一些,以免小四的岳丈以为他们下娉的心不诚,还故意拿官阶压人。
要尽可能地平易近人。
知晓丈夫不擅长交际,临出门,又叮嘱他一个同人迅速交好的秘法,即,夸。
比如对方的庭院修缮的齐整清幽,便夸对方对方眼光独到,品味高深,若是对方奉的茶味道甘甜,口齿留香,便可夸对方茶品不俗,就茶道展开话题。
换言之,同“拍马”有异曲同工之妙。
谢为朝连先皇都没逢迎过,如今为了弟弟的终身大事,是豁出去了。
要他对着唐时茂一通夸,夸他独具匠心什么的,太为难他了,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夸过一个人,着实张不去这个嘴,夸夸庭院的清幽,却还是办得到的。
毕竟在牧州那样黄沙漫天的地方待久了,行到这淳安,见到淳安路旁的一株树,一棵草,都深觉翠碧可爱,更勿论知府府衙内院,种满了海棠,蔷薇,桂树……
确是叫人心旷神怡。
“谢谢都使,谢都使谬赞了……”
谢为朝有心拉近同弟弟这位姻亲长辈的距离,却不知唐时茂自见了他,这紧绷着的心弦就没松开过,便是听着他的夸奖,也丝毫没有感到有任何轻松之感。
两人便这般怀着各异的心思,来到大厅。
谢为朝的官阶比唐时茂高,按说谢为朝应该坐在上首的位置,这不是,今天谢都使是来下聘的么,便说什么也不肯坐在主位。
谢为朝若是坐在下首,唐时茂这主位的位置又如何敢坐得下去?
最后两人各自谦逊了一番,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一同在主位坐了下来。
唐时茂命丫鬟奉茶。
“好茶。”
谢为朝谨记妻子的叮嘱,一口将市面上卖到三、四百贯一饼的上等泉州露茶如在军中饮酒一般,豪迈地一饮而尽,真心实意地夸奖道。
唐时茂“……”
“不知谢都使从此纡尊降贵,登临……”
谢为朝放下手中茶盏,微微一笑,“伯父唤我辰初便好。”
唐时茂瞧着谢为朝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杀气的笑容,赶忙道,“不知,不知辰初贤侄此登临寒舍,有何见教?”
谢为朝心想,庭院他夸过了,这茶也极为给面子的喝了,也是时候该谈正事了。
身上随和的气息一敛,谢为朝不自觉便拿出平日里在军中的威严,“伯父言重。辰初乃是晚辈,如何担得起见教二字。只不过此次辰初唐突拜访,确是有一要事。”
坐在唐时茂面前的人俨然从谢家大公子,变成那个威震边境的牧州都指挥谢为朝,身上的肃杀之气威逼而来,令唐时茂额头沁汗,“谢,谢都使,请,请说。”
便是称呼都从方才的辰初贤侄,又变回了尊称。
谢为朝自幼从军,习惯了军人直来直往的那一套,他从怀里掏出一封红色婚帖,“这是家父亲笔书写的婚书,还请伯父过目。如若没有问题,我们不妨将婚事暂定下来。待到小五在扶风县任满回京,就举办婚礼,毕竟我家小五也老大不小了。伯父以为如何?”
太,太傅亲笔书,书写的,婚,婚书?
唐时茂勉强笑着,双手颤颤巍巍地从谢为朝手中接过婚书。
当朝太傅谢晏谢的一手飘逸清隽的好字,是寻常人便是模仿,也绝难模仿到其精髓的自创的谢公体。
唐时茂一眼便认出这婚书确是太傅谢晏的笔迹。
唐时茂拿着手中的婚书,精神一时恍惚,疑心自己是不是还有一个嫡女,否则为何谢家之人这般神情自然地上门求娶。
还是他久未去过颍阳,如今颍阳风气大开,男子同男子婚配一事亦不是什么离经叛道之事了?
“谢都使,实,实在不巧,吾儿已有婚配。所谓一女不嫁二夫。自古,也只有男子娶妻纳妾,实无娶妻,又另配婚事之例。府上所求,下官恐难应允。”
唐时茂大着胆子回绝,同时将婚书交还谢为朝。
“令公子已有婚配?”
谢为朝并未伸手接过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