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
斥责的话,在艳色的盖头扬起的那一刻悉数淹没在了唇边。
在一片暗红色的视线当中,唐小棠清清楚楚,瞧见盖头下那张昳丽姝绝的脸庞。
大脑在瞬间变得空白。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位置变换,他成了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随着红色的盖头落下,昏暗当中,一片温热覆上了他的唇瓣。
琼浆由那人的口中渡了过来。
唐小棠被动地吞咽。
随着琼浆泅渡而来的,还有那人的灵巧的舌。
呼吸着那人身上队友的青木以及沉香,此刻还混合着酒香的气息,唐小棠分明觉着自己没喝多少酒,可已然醉了。
他的脑子昏昏沉沉,身子发软,如天上的云絮一般,轻飘飘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仿佛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又仿佛千年之久那么漫长。
两人的唇瓣分开。
唐小棠睁着湿润地眸子,微喘着气,眼尾发红,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姝绝脸庞。
为何,为何这人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这人不是应该在颍阳才对么?
如何竟会出现在淳安,不但如此,竟,竟还成了兴远侯府家的梁小姐,与他拜堂。
那真正的梁小姐去哪儿了?
唐小棠有一肚子的疑问,可这些,都远不及一个问题重要——
他一只紧紧手攥住谢瑾白嫁衣一角,眼睛彤红,“你既,既亲,亲了我。是,是不是,是不是——”
心跳过快,以致言语破碎,都不能成句。
谢瑾白稍稍离开小公子一些,一只手撑着身子,斜睨着小公子,勾魂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好整以暇地问道,“嗯?是不是什么?”
唐小棠被气得不轻。
亲……亲都亲过了,这人,这人是不想要认账么?
攥住谢瑾白衣角的手,改由揪住那人衣领,凶巴巴地道,“你既亲了我,那你便……便是我的人了!不,不许赖账。”
谢瑾白一言未发。
唐小棠的心忽然变得没底了起来。
难不成,难不成这人,整这么一出,只是,只是为了戏耍他一番么?
还是,还是亲了之后,又,又后悔了?
唐小棠心下忐忑,所有虐恋情深的话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小脸煞白煞白。
谢瑾白曲指,在他的额头弹了一记,“又在脑补些什么?”
“要,要你管!你这个吃干抹净的负心汉!”
脑子一抽,喊出了一句话本里的一句词。
唐小棠这一嚷嚷完,脸颊霎时涨红。
这是什么令人羞耻的破对白!
大梦三千先生误他也!!!
唐小棠恼羞成怒,生气地将身上的人给推开,身上之人却是纹丝不动。
抵在那人胸前的手被握住。
谢瑾白抓住小公子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嗯,你的。”
他不是甜言蜜语之人,方才他是在思考这种情境下要如何回应才好。
谁曾想,小公子这么一闹,他倒是无师自通了。
唐小棠的脸颊“唰”地一下彤红,彤红。
乌色的眸子瞪得老圆,“你,你怎的这般,这般,不,不,正,正,正经!”
谢瑾白唇角微勾,“我还可以更不正经。唐小公子怕不怕?”
“才,才不怕。”
果然,小公子不经激。
嘴巴比脑子更快,当即脱口而出道。
“嗯。不怕就好。”
唐小棠还没明白这人话里是什么意思,嘴唇便又被吻住了。
之前的那一个亲吻,唐小棠完全处于离魂的状态,也根本没能咂摸出亲吻是个什么滋味。
这一次,依然没有好上多少。
他的身子彻底地变成了一团轻飘飘的云絮,漂浮在半空中。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又已经结束了。
好气!
“再……再来一次!”
唐小棠揪住谢瑾白的衣领,小脸严肃,颇有一种杀伐的气势。
不像是索吻的,倒像是约架的。
谢瑾白先是一怔,继而低笑,“好。”唐小棠没想到这人竟这般好说话。
他迫不及待地圈住谢瑾白的脖颈,仰头主动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
明明是该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头却忽然不受抑制的涌上一股翻江倒海般的难过。
谢瑾白嘴里尝到一丝湿咸。
谢瑾白停止了亲吻,垂眸看向身下的人。
“对,对不起。我,我是不是太扫兴了?”
“对不起,我也不想哭的,我也不知道……对,对不起……”
唐小棠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他简直要恨透自己。
明明气氛这般好!
他把一切都破坏了!
谢瑾白拿开小公子的手。
在唐小棠彤红的眼睛的注视下,他亲吻他的手背,他掌心。
他的唇,来到他的耳后,亲吻他的耳朵,“哭吧。我的小果儿,小玉哥哥在。”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不行呀~~~都没有猜对噢。
—
大声告诉我,这章是不是全程高能?
虽然没有拜堂,但是嫁衣都穿了,四舍五入,约等于成亲了。
然后,有小可爱觉得谢怀瑜对糖糖的感情没有到那份上……
但其实只要是涉及两人对手戏的部分,都有很隐晦地在表达糖糖对谢怀瑜的特殊。
他们的感情线其实有一只在推进的。
这一个章节算是完全,彻底地挑明了。
谢怀瑜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及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挑明,包括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淳安,以及梁小姐去哪儿等所有的谜底,接下来的章节都会讲到。
AND,小白是攻哈。
虽然穿新郎服的是糖糖,然并卵。
明儿见呀。
——
今天某扑街作者作收破200了吗?并没有。
明天继续等,等下一个,下下个,下下下个……有缘人。(乖巧托腮.jpg)
第42章 喜欢
谢瑾白这一声“小果儿”,仿佛成了催动了唐小棠眼泪的咒语。
泪珠大颗大颗地从他的眼角滚落。
他从一开始幼兽一般的呜咽,到后来完全放声大哭。
如同一个在漫天风沙里禹禹独行许久的旅人,他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会不会有出口。
他只能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一阵狂风袭来,他连人都陷进了狂沙里,以为终将被淹没,再无任何生机。
忽然,狂风里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曾救过他。
这一次,那人再次将他从风暴里曳拽而出。
狂风停歇,天空澄净。
乍悲悲复乍喜的两种猛烈的情感,在他的胸口剧烈冲撞。
于是眼泪如溃堤之江河。
“哭吧。”
谢瑾白将人拥在怀里,轻抚他的后背。
——
“阿娘去世后,我便不喜欢掉眼泪了。便是哭了也不会再有人替我拭去的,也不会有人心疼我会不会哭坏了嗓子,将我抱在怀里哄着。
青鸾不懂,有人疼的孩子,才有软弱的底气。”
从今往后。
他的小公子可随意软弱,率性地活。
外头府中小厮、婢女,忙着替老爷送别宾客,声音嘈杂。
无人听见青芜院里头小公子的哭声。
像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孤单、思念、迈远……一股脑地悉数哭将出来。
唐小棠哭得直抽抽,最后鼻涕眼泪也一并上来了。
自阿娘去世之后,唐小棠便再没这般放肆地哭过。
“不,不行。我听,听人说。新婚之日,不,不能哭的。会不吉利,我不哭,不哭……”
唐小棠拼命地用手背抹去眼泪。
谢瑾白露出一抹古怪神色。
当时穿这一身嫁衣不过是事急从权,倒未曾想太多,小公子似乎当了真?
“你……你,你什么……什么时,时候想,想起我来的?”
唐小棠其实还没哭够,胸口还是有什么东西堵着。
可他实在太想知道了。
太想知道这人究竟是何时记起他来的。
谢瑾白拿了娟帕,替他拭泪,纠正他,“不是想起来了,是一直都记得。只不过当年错认了你的性别。”
加之孩童变化甚大。
其实细细分辨,小果儿的五官同他们初遇的那年并无太大变化。
时至今日,谢瑾白回想当年全家都误会的那场乌龙,不由莞尔。
唐小棠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谢瑾白那句错认性别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后,他的双颊迅速涨红,“我……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儿郎!”
才不是小女娃!
谢瑾白勾唇,“嗯,我现在知道了。”
唐小棠还是觉着生气。
是那种生气当中又带了点憋屈,憋屈当中又有些许委屈。
怎么能将他的性别给认错了呢?
“我当时,我当时都跟你同床,睡,睡了那么久。”
唐小棠控诉道。
谢瑾白斜睨着小公子。
唐小棠心虚。
好,好吧。
是他一个人半夜偷偷地爬上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