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你说,它是今晚停在这里的?”
谢瑾白从善如流,改了对浩子的称呼。
浩子见县令大人竟真的听了自己的意见,没再对着文绉绉地喊什么小哥,而是喊了自己的名字,脸上的笑容都不由扩大了几分,他嘴里回这着话,手上的船桨却是抡得飞快,半点没有影响到速度。
不过说话间的功夫,船竟已经远离了岸边。
“是啊。像是我们这种一天到晚吃住都在码头的,这片水域新来了那艘船,我们很容易就注意到的。大人您定是觉得我们这些小船啊,河面上的货船啊,都长一个模子吧?但是我们呢,就不一样了,一眼就能够瞧得出来,哪些船是我们这片水域的,哪些是外来的。”
谢瑾白继续问道,“浩子可有注意到那艘货船是何时出现在河中央?”
浩子一面划船,一面回答道,“什么时候啊?这个我还真没留意……我就记着今日,我早上醒来,蹲在船头舀水洗漱,就听其他人说咱们这片水域忽然来了一艘货船。咦……这么说来,这船似乎就这样在河面上停了一天了哩。也没有要装货,或者是要卸货的意思。可能是要出城,只不过途经咱们这个码头,故而歇上一歇的吧。大人,可是那船有什么问……不好!有人落水!”
谢瑾白,萧子舒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那船夫便脱去身上的外袍,一头扎进了水里。
与此同时,“咻——啪!”
银色的花火,在空中绽开。
如焰火一般的图案,在夜色里转瞬即灭。
“主子,是咱们太傅府的联络信号。不知是不是小公……”
萧子舒仰头看着天上的信号,忽地感觉船身一轻。
萧子舒忙转过头,但见方才还同他一起坐在船头的谢瑾白不知何时已然离开了座位。
谢瑾白施展轻功,双足在河面上如蜻蜓轻点水面一般,飞快掠过。
在小船上,萧子舒能够清清楚楚地瞧见,那艘货船的甲板上火把的火光簇动。
萧子舒心里头着急,偏偏那船夫下水救人去了,他必须留下来看船,要不然船随水流飘走,那船夫救了人,若是体力不支,没能及时上船,可是两条性命的事情。
谢瑾白上了船,甲板上灯火通明。
此时,甲板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瑾白迅速地隐藏身子,一道少年的身影,从他的面前跑过。
少年身后,十几名身穿黑袍,头戴黑帽,脸上还戴着凶煞面具的黑衣人紧追其后。
果然,这艘货船有问题!
林子被逼到了绝路,他的后背紧紧地抵着船沿,“你,你们不要过,过来。你们要是再,再过来,我就,我就跳船了!”
林子扭过头,望着漆黑的水面,双腿不由地发颤。
那些黑衣人自是瞧出他眼底的怯弱,冰冷的眸子浮现嘲讽的神色。
几乎不费任何吹飞之力,林子便被其中一名黑衣人给抓住了手臂。
林子剧烈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为首的黑衣人下令道,“马上开船。”
已然迟了。
唐小棠方才射上天空的信号,已引起了霍升他们的注意。
数只小船齐齐向水面这艘货船而来。
“使者,有小船向我们驶来,如何是好?”
“通知下去,全速前进。”
“是。”
林子手上的木板被强行取走,他的手脚被再次捆绑了起来,被带了下去。
这一次,林子被单独仍在一个潮湿、昏暗的货舱。
林子害怕极了。
舱门被无声地打开,外头的月光泄了进来。
林子下意识地想要尖叫,被来人点了哑穴。
“莫喊,我是上船上来找人的,对你并无恶意。我问你,今日可见过一名身穿青绿襕衫,乌眸皓齿,说话有些口吃,年纪同你一般的少年?你若知道,便点点头。”
林子拼命点头。
“我现在解开你身上哑穴,你莫要喊人。”
林子又是一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瑾白这才解了林子身上哑穴,你,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姓谢,单名一个棠字啊?”
谢瑾白:“……”
没有使用真名,算棠儿还稍微有点警觉心。
“我姓谢。棠儿是我家人。他现在身在何处?”
“我,我也不知道。他说若是我们两人一起跑,很容易被一起抓回去。所以,所以就让我跟他分别从船舷的两边逃跑。还说若是被发现了,就跳水逃生,其中一人再想办法解下货船上的小船,去救跳水逃生的那一个。我,我不知道他也被抓住了,还,还是跳,跳水了……”
谢瑾白倏地想起他在小船上听见的那一声落水的声音。
“待在这里别动。自知有人过来救你。”
说罢,微合上舱门, 疾步离去。
“船上何人?吾等奉扶风县领之命,命你们速速停船!”
“船上何人?吾等奉扶风县领之命,命你们速速停船!”
霍升他们乘着小船,追在货船之后。
河面上听着的其他艘货船的人,听见了霍升他们喊的口号。
谢瑾白如今在扶风县甚是有威望。
听闻是县令要抓人,河面上的几艘货船便也叫醒船工,开船拦住那企图逃跑的货船。
一时间,寂静的河面热闹非凡。
谢瑾白施展轻功,回到他们方才乘坐的小船。
船上,仍只有萧子舒一人。
萧子舒见到去而复返的谢瑾白,微微吃了一惊。
不等他问清楚,只听谢瑾白问道,“那船夫还没有回来么?”
谢瑾白眸光一沉。
“嗯。主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敏感地察觉出谢瑾白脸色不对,萧子舒试探性地问道。
忽地,船身摇晃。
从水面钻出那船夫的身影。
只有那船夫一人!
谢瑾白未发一言,开始动手脱去身上外衫,以及穿在里头的罗衫。
萧子舒若是没瞧出谢瑾白想做什么,那他便白跟在谢瑾白身边多年了。
他错愕不已,“主子,您这是做什么?您又不会泅水!”
“方才跳水的人是棠儿。”
萧子舒一愣。
方才落水的声音……是,是小公子?
谢瑾白神情冷静。
可萧子舒分明瞧出,他家主子这是疯了!
不会泅水,下去救人同找死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不能让您去!”
主仆二人争执间,又一个脑袋从水面“哗”一下钻出。
“哇!这,这水,太,太他娘的冰,冰了!冻,冻,冻死爷了!早,早知道不,不跳水了。太冷,冷了……”
唐小棠骂骂咧咧。
浩子游在他的前头,“再坚持坚持,我的船就在前面。”
“嗯。”
唐小棠应了一声。
这河水不仅冰,周遭还特黑。
幸好遇上这位叫浩子的小哥哥,要不然他只能抱着那木头,飘在水里,这听天有命了。
“大人,麻烦您抓这个小兄弟一把。”
快要接近小船,浩子拽了唐小棠一把,让他先行上船。
大人?
唐小棠一只手抓住小船的船板,抹了把脸,下意识地仰起脸。
没等他瞧清楚对方的脸,他的手臂被人拽住,身子离了水中,腰间紧紧箍上一双手臂,唇被人狠狠地吻住。
作者有话要说:浩子:!!!
萧子舒:……小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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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轻嗅
唐小棠坐在船头,拿着谢瑾白给他的巾帕擦头发上低落的水。
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深秋的天气,裹着一身湿冷的衣服,可把唐小棠冷了个够呛。
还不如泡在水里呢。
尤其是,身旁这人还……阴阳怪气的!
谁忽然从水里上来,被人强吻那么一下,不慌张,不反抗的啊?
不就是咬他舌头一下么?
他认出他之后便立马道歉了,这人可好,就是对他不理不睬的。
唐小棠负气地擦着头发,心里头气得不行。
“小公子,你这样擦,根本不顶事。你身上衣服都还湿着呢。我船上还有干净的衣服同鞋袜。你要是不嫌弃,就先穿我的?”
船夫浩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船篷里钻出。
谢瑾白方才的吻十分短暂,在船夫上船之前,便松开了唐小棠,是以船夫什么都没看见,倒是瞧见唐小棠向谢瑾白道歉,以为他是县令的亲戚,故而也待他十分客气。
唐小棠硬邦邦地道,“不用了。”
冻死他算了!
余光瞥见浩子略带无措且尴尬的神情,唐小棠道了歉,“对,对不起啊。我刚刚……我不是故,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