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岩其实对容臻是十分敬佩的,毕竟摄政王是楚国开国以来唯一一个文武状元,博闻强识、通晓古今,但就是这外表看着浊世佳公子,内里就有点太那个了,依照灵岩对摄政王的了解,这钻研医术也绝对不是为了成为一代名医,必定是为了皇宫里头的那位。
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被摄政王这样心思深沉的人看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这都不是他一个小厮能干涉的,灵岩十分看得开。
容臻精力充沛,天赋过人,赋闲三年在家,除去写书,便是钻研医术,主要是怕将来小恒儿生他们的孩子的时候,没人会接生,他好亲自上阵,必定会叫他们父子平安。
所以看得多是接生与急救方面的。
只是偶然间购回了一本穴位图,发现后背上的穴位若是按照某种手法刺激,是可以调动人情.欲的,所以他之前为楚恒擦身的时候,虽然动作规矩,实际上却是用了内力刺激穴位,果然,楚恒呼吸乱了。
只可惜小恒儿还是太羞涩胆小了些,否则他今日说不定便可以见到小小恒,甚至上手爱抚一番。
容臻惋惜的叹了口气,不过毫不气馁,总归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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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女子,不喜欢男子,也不是觊觎皇叔,却偏偏今日有了反应,楚恒将图放回去,叫佑安去请太医过来。
佑安也疑惑,不过领命前去宣太医。
半柱香功夫后,太医匆匆赶来,楚恒尽量语气平静将今天的事说了,然后又让太医把脉,太医姓王,已经服侍过三代帝皇,是太医院医正,医术顶尖厉害的,他给楚恒把了把脉,发觉脉象并无异常,只能推测:“陛下应当是身体已经长成,有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必介怀。”
楚恒这才放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对皇叔起心思,否则真的是难辞其咎。
送走太医,让佑安将这个匣子处理了,佑安回来的时候,正碰上了小黄门来报,说是宗正少卿张灵均听闻陛下好转,特来请安。
佑安进殿禀告了楚恒。
张灵均小时候给楚恒做过伴读,感情不错,不过他小时候有六七个伴读,皆是二品以上官员家的适龄嫡子,当时是父皇母后怕他孤单,所以才寻来这么多合适的孩子陪他。
“你让人宣他进来吧。”
楚恒喝完粥跟药,身体恢复了些,不过情绪大起大落,确实需要与人交谈一番。张灵均下棋下的极好,或许可以跟他手谈一局,也可以试探一下张九筠近期有无异动。
让佑安伺候他换了身常服,又梳了头发,楚恒走到了外殿。
不多时,小太监领着张灵均走了进来,张灵均穿了一身素色的长衫,头上系了玉冠,看起来英姿勃发,好一个俊俏儿郎。
张灵均跪下请安,楚恒连忙让他起身赐座。
张灵均面露关心,言语恳切:“听闻皇上病倒,臣忧心如焚,恨不能以身代之,如今听闻皇上好转,臣连忙前来探望,并带了一根千年人参,用于补气,还望您保重龙体。”
楚恒虽然对张九筠印象不佳,但对张灵均没甚么偏见,闻言正要回答,蓦地却再次听到张灵均的声音:“又瘦了,这小细腰只手便能抱过来。”
楚恒愣住了,倏然看向张灵均,却见他根本没张开嘴!
那这话是从何而来?!
第9章
楚恒傻呆呆地看着张灵均,怀疑自己是不是高烧初愈,耳朵还没完全恢复,给听错了。
毕竟这等虎狼之词,怎么可能从张灵均嘴里说出来。
张灵均他了解的,京城四公子之首,为人如清风明月,文采斐然,十七岁被先皇钦点为探花,如今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是从五品宗正少卿,再加上有个首辅爹,又做过他的伴读,说一句前途无量也不为过。
那会儿还有人称张灵均叫小容臻,可见张灵均的过人之处,不过他父皇当时为了膈应张九筠,特意下了道口谕,说容臻公子世无双,旁的人岂能担得起这称号。
张灵均见楚恒望着自己愣神,也有些疑惑:“陛下,臣可是有不妥当的地方?”
楚恒还未回答,又听到了张灵均的一道声音:“我今日这身白衣乃是极品的苏州云锦,莫不是小皇帝见我格外英俊,看呆了眼?”
楚恒:“……”
他有些害怕,脸色渐渐苍白,他这是怎么了,是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真的能听到人心里的声音!
“张,张卿……朕突然有些不舒服,便不留你了。”楚恒压抑着心里的害怕,勉力平静地说道,“你跪安吧。”
“陛下,您没事吧?”张灵均站了起来,上前走了两步,试图凑近了说话。
张灵均心里想的却是:“小皇帝身体也太弱了些,将来怎么孕育我张家的子嗣,我得找些好东西为他补身。”
听到这里,楚恒快要吓哭了,他惊慌失措,声音带了哭腔:“佑安,送张卿!”
说完,站起来受惊的兔子似的往内殿跑,还险些摔一跤。
张灵均莫名其妙看着跑走的楚恒,反复思忖,他也没说什么,怎么他就忽然受了惊。
不过他还是好可爱,像极了他幼年时候养的一只小兔子,毛色纯白,戳一下便怕的缩成一团,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佑安将张灵均送出殿外后,连忙去内殿,果见楚恒缩在塌上神色惶恐,他连忙道:“皇上,您身体哪里不舒服,奴才给您宣太医?”
“太医?”楚恒回神,连连点头,“你快去宣王医正!”
然后下意识的凝神,想听佑安的心声,可是什么都听不到!
当时殿外还有把守的御林军,方才他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听到了张灵均的心声!
这究竟怎么回事,楚恒快疯了。
很快,王医正背着药箱到了:“陛下,您身体哪里不适?”
“我能听到……”楚恒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他若是跟王医正说自己有读心术,那王医正会怎么想,朝臣们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他们会畏惧自己,逐渐将他当做异类,最后会不会将他推下皇位?
一个拥有读心术的皇帝,并不是臣子们想要的,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阴暗的地方,就比如张灵均,外表如此斯文有礼,内心却想着那等淫词!
而且张灵均心里想的什么意思,他想让自己生张家的孩子?
简直痴心妄想,朕怎么可能给张灵均生孩子!
楚恒又怒又怕,硬生生忍了下来,转而道:“王医正帮朕瞧瞧耳朵,是不是高烧让朕耳朵坏了?”
王医正把脉过后,又检查了耳朵,也颇为疑惑:“陛下请恕臣医术浅薄,陛下身体已无大碍,臣实在查不出哪里不妥当。”
“王医正过谦了,既如此,朕就放心了。”
王医正离开后,佑安担忧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楚恒摇摇头,不欲多言:“朕去御花园走走,你别跟着了。”
说完自己就出了门。
父皇那时候宫里只有母后一人,母后是苗疆圣女,醉心医蛊,所以御花园许多地方都被母后铲平了种上了药草,但这药草的花也开的极艳丽,且味道芬芳,楚恒坐在八角凉亭里,出神看着碧池中游弋的锦鲤。
他为何能听到张灵均的心声?为什么听不到佑安的?他还能听到谁的?
这一路走来,碰到的人全都听不到,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没在睡觉,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
可王医正分明说了,他身体并没有大碍。
楚恒越想越怕,他想将张灵均赶出京城,再不启用此人,可无缘无故地,旁人只会觉得他是昏君,他难道要跟别人说,这个逆贼肖想朕吗?
而且张灵均觊觎他,将来他会做些什么,楚恒简直不敢想象,他下意识的想寻求皇叔的帮助,可是他会不会也听到皇叔的心声,皇叔的心声也跟他的外在一样吗?
楚恒连忙摇头,忍着泪想,不会的,皇叔对他这么多年来的疼爱不是假的,他相信皇叔。
“父皇,母后,孩儿该怎么办?”楚恒捂着脸,悄悄哭了出来,瘦小的身影格外可怜。
佑安远远瞧着,心急如焚,可是楚恒吩咐了不得打扰他,他也只能干跺脚,他该怎么安慰陛下,对了,去找摄政王!
佑安连忙让新收的小徒弟宝霖去找摄政王,摄政王一定有办法的。
宝霖今年十四岁,机灵的很,连忙去请摄政王。
楚恒在凉亭里哭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躲起来哭鼻子,他连忙擦干眼泪,想回去处理国事,谁料刚走出御花园,佑安就禀道,辅国将军家的杨远杰小将军并户部尚书嫡孙赵飞翎进宫问安。
他们怎么也来问安?楚恒是真的怕了,难道他们也对朕有所图谋么?
楚恒闭了闭眼,沉声道:“宣。”
如今已近晌午,楚恒方才吓狠了,腹中有些饥饿,不过强行忍耐住了。
很快,杨远杰与赵飞翎到了,楚恒瞬间坐的笔直。
“参加陛下。”两人异口同声跪下请安。
楚恒道:“两位爱卿平身,朕已无大碍,明日便可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