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在家?
顾励觉得奇怪,刚出了屋子,便撞上一队人马!
这还是顾励的老熟人,曾经把他抓到顺天府地牢里的那位巡捕!
是叫江夏生吧?
江夏生原本气势汹汹,看见顾励从屋里走出来,却是一呆。
顾励见他这般反应,心生疑惑。怪了,上次问过康启宗,他明明说衙役们都当他是勋戚,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怎么这江夏生竟是一副想要跪下叫陛下的样子啊?顾励不知道小谭一节,用力咳嗽两声。
江夏生身旁之人也是巡捕打扮,骂道:“兀那贼子!赵岳庭!何秀庭!快将他拿下!”
江夏生连忙阻拦道:“别别别!拿错人了!这人黑头发黑眼睛,叛贼天师据说是红头发绿眼睛,这哪是我们要抓的叛贼?”
那巡捕不服气:“这人从叛贼陈奉的藏身的窝点出来,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先把他抓到咱顺天府的大牢里,打一顿再说。”
江夏生头皮发麻,简直想给这位同僚跪下求他别说了。
哪知道这位仁兄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不由分说把顾励绑了,要带回顺天府去。
顾励心说这顺天府不得了啊,效率已经这么高了吗?他才来这里没多久,这帮人就闻风而至,想必是在这里蹲点守陈奉很久了。
顾励再一次让他们给绑了,往顺天府署的方向去。半路上,江夏生拍了拍同僚,说:“叛贼陈奉还没有抓到呢,抓个人回去而已,我送回去,你们继续盘查。”
江夏生带着顾励离开,走到没人看见的地方,连忙给他松了绑,眼看要跪下,顾励扶着他,小声说:“在外头就免礼吧,不要戳破了我的身份。”
顾励见江夏生一头雾水,深知若今天不给他交代清楚,江夏生只怕要误了他的事。
顾励把江夏生带进路边的小酒馆里,这个点酒馆里头没人,正好方便两人说话。
顾励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二条胡同的?”
江夏生一个府衙小吏,第一次见到顾励这种大人物,不免有点紧张,叫店小二上了酒来,他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壮壮胆气,才敢说话。
江夏生压低声音对顾励说:“卑职猜到叛贼天师在这京城里,乃是因为前段时间陛下出京巡视遇刺之事,卑职怀疑京中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仅此一点还无法肯定,直到前几天,我收到消息,有人曾在京城里见过一个异人。那人虽然头戴毡笠,看不清面容,露在外面的双手却是极白,于是卑职推断,这人说不定就是陈奉!”
江夏生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陛下都已经下旨,这些叛贼所犯之罪既往不咎,叛贼们都返乡了,陈奉却仍然逗留京城,想必还是在寻找机会,图谋不轨。这人心思狡诈诡谲,乃是个祸害,若等他犯了事再抓他,那就迟了。是以卑职一直在暗中查访。前几天策反了陈奉手下一个线人,才得知了他的藏身之处。”
顾励问道:“陈奉在京城中有多少手下?”
江夏生说:“四个,被策反的这人,是个泼皮无赖,叫宫二,去岁从陈奉手中得了一大笔钱,在解家胡同养了几名漂亮的倌儿姐儿,专做官家生意,为陈奉传递消息。”
顾励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其他三人呢?”
“陈奉手里头的这些线人们,只彼此知道有对方存在,但从未见过面。也是这陈奉狡猾。我听宫二说,陈奉就住在其中一名线人家里,经好一番摸索,才找到二条胡同。不过……您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顾励道:“因为我就是他的那名线人。”
江夏生愕然。
顾励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说:“记住,在宫外,我叫顾夷辛。是陈奉的线人。”
江夏生一脸茫然:“卑职……不明白……”
顾励伸出指尖,沾了酒液,在桌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酒液干了,江夏生看明白了,深吸一口气,情绪平复下来,点头应道:“卑职明白了,决不会误了您的大事。”
顾励说:“从现在起,不可再自称卑职了。”
江夏生受到提醒,点头答应。
顾励问道:“陈奉人呢?”
江夏生道:“我等顺藤摸瓜,总算找到了二条胡同,然而那陈奉端地是狡猾,竟叫他提前跑了。我等于是派了人手在这里守株待兔,另一拨人在城内搜捕他。”
顾励啧了一声,陈奉被惊走,宝藏的事还没套出线索来,前期已经投入了那么多时间精力,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他需得尽快找到陈奉。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顾励还在惦记这事,这江夏生怎么会知道他乃是皇上?
江夏生说:“我有个好兄弟,在京营里当兵的,叫谭季伦,他曾经见过您,那天跟我一合计,我才知道我把什么人抓牢里了。”
顾励恍然大悟:“原来你和小谭熟识,难怪了。小谭怎么住在城里?他不应该睡兵营里头么?”
江夏生笑道:“是我那兄弟在京城里典的房,勋戚们向兵营借用劳役时,他便可直接在城里休息,无需再赶回兵营。”
顾励啧了一声,上次巡视军营时便觉得那里的兵卒们精神面貌不好,兵油子多,老实人少,混日子的多,能打仗的少。没想到这些当兵的还要被借来借去的当苦力,这般不受重视,地位低下,怎么养的出好兵强兵。
顾励问道:“你与小谭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都还过得去。我有钱便接济他一些,他有钱便接济接济我。上次陛下不是赏了他五两银子并五匹绢吗。有陛下顾念,这日子总还过得的。”
顾励一震。
五两银子?五匹绢?
他明明是给受伤的将士们赏赐十两银子,十匹绢,上次巡视兵营他还询问过小谭,怎么现在到了江夏生口中,就打了个对折了?
究竟是谁在说谎?
顾励心怀疑虑,和江夏生一起出了小酒馆,分头离开。顾励一个人往正阳门内走,还没走到皇城里呢,忽然有人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顾励回过头,居然还是江夏生。
江夏生气喘吁吁的,把顾励拉到无人处,说:“我刚刚收到线人的消息,叛贼陈奉,现在就在宣城伯府!”
顾励问道:“你确定吗?”
江夏生道:“我那名线人宫二就在伯府盯着他,特意托人传讯给我。”
江夏生眼神迟疑,问道:“不知我该如何行事?”
顾励精神一振,说:“知道了,你该如何便如何,不用管我。见到我只做不认识就是。”
顾励雇了辆马车,往宣城伯府赶去。
车把式攀谈道:“相公也是去宣城伯府赶堂会的?”
顾励嗯啊一声,想起来,曾听一车把式提起过,宣城伯家的戏班子乃是京城一绝。不过他对这唱堂会不感兴趣,他是要去救人的。
这车把式也挺健谈,笑道:“宣城伯府的堂会戏,不到戌时没个消停。今天晚上有雨呢,您要不要买把伞?”
车把式递来一把伞,顾励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夜有雨?”
作者有话要说:唉,今天暂时没办法让奉奉出场了,就让顾由贞小朋友给大家唱一首《小跳蛙》算作赔礼吧。
第35章
他是知道今天晚上会下雨的,不过那时候宫门已经落锁了,他人也应该待在干清宫里批奏折了。
不过车把式这般热情,顾励还是买了一把。车把式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份报册,扬了扬道:“这《大楚晨报》,喏,您瞧瞧,上头这每日天气,预测极准,既然说了今夜会下雨,那就定然会下雨!”
顾励不由得笑了。
车把式又说:“宣城伯府今儿这堂会戏,可不一般呐!据说南京城里复社的那帮才子们都来了,要看宣城伯家里新排的一出《牡丹亭还魂记》!”
复社这个顾励知道,是明末时期一些文人士人们结成的诗社,囊括了晚明时期的文人圈子。甚至,复社因为推行复古文风,影响了科举主考官的文学审美,进而都影响了科举。
顾励颇有些感兴趣了,他的《大楚晨报》,面向的受众就是这些读书人呢,正好今天可以试探试探这些学子们对晨报的态度。
然而,想象是很美好的,现实是很冷酷的。顾励因为没有请帖,被拦在了宣城伯府门外。
宣城伯府门前,车马来往络绎不绝,宾客多而杂,有朝廷勋贵,有读书人,也有美貌动人的江南妓女。
顾励这张脸,普通人不多见,勋戚们可没少见。顾励不能叫他们认出来,一直以手帕半遮着脸,此时更不好在大门口歪缠,只能默默退到一边。
天色暗了下来,他一个人站在外头,一时间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他。顾励正琢磨着该怎么进去找陈奉,就听见一人叫他:“是若蓝吗?”
顾励转过头,就见一个文人走上前来。这文人相貌颇端正,两撇长须,俊逸缥缈。若不是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得久了一点,目光露骨了一点,顾励会更加相信他是个正直的读书人。
文士与顾励四目相对,顾励见这人不是朝臣,不过是普通生员,便放下手帕来。那文士一时间愣了一下,失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相似小说推荐
-
江山多败絮 (弗烟) 连城三星VIP完结俗话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偏偏有些人表里如一皆败絮,还物以类聚。他万万没想到,跑偏的逃家...
-
暴君的“替身”影卫 (头置簪花) 2020-08-20完结2630世人皆知,百周国年轻的帝王恋慕敌国三皇子,甚至曾为其废后宫,建南殿,荒唐无度,置祖宗法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