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分明是江本往编造的,他意图陷害我爹沽名钓誉,他有什么可活?”
“你只是不敢信罢了?”韩准冷笑,扔出了袖子的一卷本子,甩在了姜玉身上。
“是哪里来的?我明明把所有有关当年的东西一把火烧掉了!”姜玉发疯一样扔了书本的抱住头后退到黑暗里,滑稽的很。
“十几年前众人参奏你爹的一本折子,在江本往的家里搜到的。”韩准将本子捡起。
“你对他有怨,恨他一朝利用你爹的葵花得了官运,可却忘了,他对你亦是有恩,当时大泉可是有连坐之责!”
是江本往生恻隐之心,夺功巩固地位,因此姜玉得他辟谷,最终被放虎归山。
“是你,是你们活得太容易了!”
“我们活的容易。”韩准拿着本子,“从来没有谁活得容易,姜玉,即使心有怨气,也不该伤害别人。”
“你呢,你杀人无数,擂台之上谁人又有你那般冷血,韩准,你也是该死之人。”姜玉的脸色甚是苍白可怕。
“我从出生开始,就害别人因为我死了,所以这点所谓的业障,即便带到地底,我也不怕,你说的对,我自当该死,却也必定为国效力,死得其所。”韩准最后看了看姜玉。
“那个姑娘,我会有法子不会让她记得你这个负心之人。”韩准微微一笑,他一向狠毒且不论对错,只看自己心意,姜玉不配,他也懒得多费口舌。
“韩准!韩准!”牢门紧锁的声音分外凄冷。
“你试图伤害李知的时候就应当清楚,本将军不是好惹的,与其让你死,我不如让这世间再没有人爱你,岂不是更狠毒些。”韩准无奈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本子,背手向光亮处走了。
韩准回客栈,见李知正在用午饭,两两相忘,李知他一直默默地,不愿言语,却也与自己一样,同仇敌忾,他可以拿起剑来,为了自己,哪怕是要杀人,韩准几乎是后怕,有那么一日,两两对望,尽是默然。那些终究是难平之怨怼,一朝爆发,注定要伤及许多的人。
“吃饭了。”李知看着韩准淡淡地招呼了一下。
“姜远道为什么如此狠毒,你知道么。”李知理了下衣袖问韩准。
“你想知道么?”
韩准笑着进的客栈。
“想知道。”李知看着韩准。
“当年,姜远道,其实是自首与朝廷,他与江本往也是故交。”
“所以呢。”
“他需要很多钱,为了救姜玉,那血红色的花,价格极高,能在此地种上一片,即使在当年至少也需要一千万的银两。”
“姜玉?”
“他天生血气不足。”韩准吃了口菜,跟往日客栈的十分不同。
“阮临曾跟说,脸色苍白的人,大多血气不足,而我曾看过姜玉的手,经脉发异于常人的血红色。”韩准放下筷子。“他如此挥霍此花,必是不知其价高。”
“姜远道是不想让他自责,才拜托江本往不要告诉姜玉真相的。”李知明白了。
“嗯,都是误会罢了。”韩准看了眼李知,“吃饭吧,今日的菜做的很好。”韩准替李知夹菜。
“你告诉姜玉真相了么?”
“没有,我怕他会疯。”韩准淡淡道,他根本就是懒得告诉姜玉,因为在他的预算里,姜玉活不了多久。
太阳终将高高悬明于天,那些被掩藏的黑暗角落,也会温暖,然后来出小花,带着南地的温暖与柔软,全部奉还于大地…
有些故事,韩准也希望他能过去。
第42章 冰梅子汤和葵花子
事情结束,必须要出发了,蛊愿他们该在的时候不在,且走了也不通知一声,韩准虽有恼火,却还是希望他们去保护该保护的人,而不是每天围着自己转。
而带李知南下的任务,便是韩准自己的了。
“收拾好了吗?”韩准朗声道。
“老子还要收拾你的是吗?!韩大少爷。”李知暴怒的声音在客栈楼上传来,韩准这几天忙,只能让他来收拾,一进屋便是十分浓郁的麝香味,李知都被熏晕了,韩准的衣服更是多的可怕,跟个大姑娘一样带那么多东西。
韩准哈哈地笑着安抚了一下楼下正吃饭的客人,“不就一点东西。”韩准推门,李知正把衣服往包裹里硬塞,搞得他有些摸不到头脑,“谁的?”说完韩准就拿起一件掂了掂。
“你说呢?”李知蹙眉问。
“蛊愿买的。”韩准又看了看,肯定地道,手里已经攥着护身符了像是避开李知,生怕他知道什么乱码起糟的君臣关系,即使没什么,韩准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李知不是瞎子,况且轩镇喜欢韩准,李知是早知道的了。
“你自己收了拿下去。”李知踢门出去了,好大的威风,下楼就上了马车。
“真是脾气大。”韩准故作无奈地摇头,拎着一堆东西,在柜台要了盏冰梅子汤和葵花子,一手抓着伸进了帘子。
“不要。”李知在马车嫌弃地推开韩准道。
“将军,走吗?”孟云在前面问。
“走。”韩准道完,直接掀开帘子塞给李知就骑马上前走了,“方将军好了?”韩准看见方圆正坐在马上看着前面。
“好多了。”方圆笑了笑,脸色还是苍白。
“若是挺不了,便坐马车。”孟云厉声道。
“没事,坚持吃药,一切无碍。”方圆又道。
“嗯,那走吧。”韩准便不再多问,往前走了。
李知在马车里抱着冰梅子汤,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干脆放在了腿上,当是解凉。
清晨只是微热,但到了午后阳光已经十分刺眼,出城就带兵,一路往南走了几十里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镇,在镇门口的树林里,韩准宣布休息两个时辰再出发,命孟云带着人去附近打水再去镇里买吃食。
“将军有什么要我做的吗?”方圆在马上问。
“没有,你歇着吧。”韩准下马要去看李知。
“韩将军。”
“怎么了?”韩准在马下问。
“孟云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并非对我特殊,望将军别多想。”
“都是兄弟,什么特殊不特殊的,况且孟云……有喜欢的人,方将军应当明白。”韩准一笑,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便没再说,相比亲近,阮临才是韩准偏心的人,况且方圆,韩准不会理会他会如此,也不会考虑他会不会难过。
韩少将军一向寡情,且偏心。
车马已停,韩准推开马车门,无人,梅子汤和瓜子还好好地放在座位上,抿唇一笑,“笑什么呢。”身后的人说完,抖了抖袖子,梨白色的襦衣染上了梅子的红色,带着浆果特有的味道。
“我以为你走了。”韩准故作惆怅地道。又顿了顿,“还以为能被判个死罪呢。”他笑的没心没肺,竟还有些惋惜。
“你倒是淡定。”李知挠了挠眉心,“午饭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
“是吃的就行。”李知没耐心烦地道。
“没有吃的。”韩准捧腹大笑道。
“那你还问。”李知抬脚就踢了韩准,随后也笑了,真是饿了,人都饿傻了。
“韩准,你是不是要杀了姜玉。”李知突然问,韩准的杀机,那天,李知是看出来的。
“你不想我杀他?”
“你没告诉他真相。”李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道。
“他知道了,也不会悔改,更不会感恩江本往对他的维护,他连他的妻都能抛弃,李知这种人值得你的可怜么?!”韩准反问,他也没有回答李知的问题。
李知看了看他,半晌没有说话,“你觉得好便好。”李知在土地上画十字。
“喝点水。”韩准递过水袋。
“嗯。”李知接过喝了一口。
“我太偏激了,姜玉的事儿。”
“我知道,那个卖糖的姑娘是被他利用之人,也知道他丧心病狂,但就是觉得……”李知有些语塞。
从那个姑娘开始,姜玉一直在算计,确实可恨。
“有司会秉公处理,大泉律例严明,我不过也是生气。”韩准说完,就走了,只留李知一个人独坐。
一路往南,从南方的夏,北方的秋,走到了南方的秋,北方的冬。
韩准放下对李知的感情,想在这段来之不易的时光对他好些,因为他没带李知走,没有将自由归还给他,大言不惭地占有了他,贪心不足蛇吞象,便是这样的。
“吃点。”
“吃不下了。”李知推开了粥碗,继续搓手,南地入了秋,下起雨来比京城还冷,边塞无民居遮挡,且荒芜之地还需要韩准带兵去开垦。
“太冷了。”韩准一进的帐子就感叹道,因为资源匮乏,营帐不足,李知便和韩准住在一处,“多加几个炭火盆子来。”韩准掀开帘子又吩咐了一嘴。一进来就发现粥碗里的粥都没动两口。
李知穿着深墨色的袄子,因为裘衣容易粘头发,李知全部挽好,束起了冠发,还呆呆地看着那冒热气的粥,鼻尖冻得通红,双手紧紧握着取暖的样子,将自己缩在案边的软榻上,懒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