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哗啦啦地那种流血,就是脖子上一圈儿擦伤,估计结痂之后脖子上得是一圈儿小红线。
“你们俩,干什么的?”
两人撕扯间,身后就有人吼了一声,声音相当凶悍。
苏淮手里的玉佩还没来得及扔。
循声望去,只见四个高矮胖瘦各不同的汉子一人扛着一把大刀,正目露凶光瞪着他们。
传说中部署缜密、分工明确队伍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巡视组。
“问你们话呢,干什么的?”其中那个最壮最高,上身只穿着一件坎肩儿,胳膊抵得上苏淮大腿的壮汉见他们不说话,又吼了一声。
“探、探亲的。”苏淮装作被吓到的样子。
晏沉心里评价道,入戏还挺快。
不过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伪装成投靠土匪的难民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计划了?
“手里拿的什么?”长的跟个瘦猴儿一样的小土匪眼尖,一下瞄到了苏淮手里握着的东西,二话不说就上前来。
苏淮心中犹豫,现编个理由应该能把这四人糊弄住,只是最后这块玉肯定会被充公,充公就充公,但一想到晏沉那家伙看起来还挺喜欢这块玉的,他又有点儿不想给这几个土匪。
“拿出来。”坎肩儿看见瘦猴上前的时候,那个小白脸儿的手明显往后瑟缩了一下,当即就把扛在肩上的刀撤了下来,指着他。
苏淮表现的战战兢兢,把手伸了出去摊开:“捡、捡的。”
晏沉在后悄悄把手里的皮绳儿扔掉。
“四哥,你看看,这成色还不错啊!”瘦猴儿拿到玉佩献宝似的把它递给后面最矮的中年男人。
“四哥”拿起来左右看看,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出这玩意儿的价值来,直接就揣进了怀里,指着他俩道:“这俩,看着就不像个好东西,给我绑回去。”
苏淮一愣,卧槽,你们他娘的还敢说别人看起来不像好东西,你们这又是刀疤又是坎肩儿的就像好东西了?
站在四哥后面的刀疤脸马上上前,把捆在腰间的绳子取下来,招呼坎肩儿和瘦猴儿一起把两人给绑了。
苏淮是个非常称职的卧底,一边挣扎一边诚惶诚恐地求饶:“几位大哥这是干什么呀?我们就是去探亲的,赶时间才想着翻山过去,我们什么都没干啊,要不这样,我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你们放了我们吧!”
“值钱的东西?”刀疤将他俩上下打量几个回合,最后嗤笑,“就你俩这穿戴,还能有啥值钱的东西?”
“……”苏淮看了看身上破旧的灰布粗衣,无言以对。
相比较苏淮的入戏,晏沉就显得业余多了,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从这几个人出现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过。
“你小子看着还不服气啊?”他这幅梗着脖子不屑的样子惹恼了坎肩儿,被人蒲扇大的巴掌拍了两下脸。
晏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苏淮截过了话头:“大哥大哥,我这弟弟是个哑巴,这儿也有点儿问题,您别跟他计较。”
晏沉看着他指脑袋的动作,当场石化,他只是嘴慢了一点儿,怎么就变得又哑又傻了?
“行了,别废话了,带回去。”四哥发话了,另外三人将他们捆成了粽子,也就脑袋和腿还能动。
“几位大哥,这是要去哪儿啊?”苏淮借机打探消息。
“你们翻山的时候就没打听打听这止戈山谁是老大?”瘦猴儿用刀背在苏淮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示意他走快点儿。
晏沉看见了,但是碍于自己是个哑巴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哑巴,只能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我们兄弟俩是外地人,没听说过,那这止戈山的老大是谁啊?”苏淮问。
瘦猴儿刚要说话,就被刀疤瞪了一眼,于是赶紧改口:“等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走了也不知多长时间,苏淮都觉得自己脚底板磨出水泡了,总算是到了“狼窝”。
苏淮瞪着眼前“绿林好汉”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有些傻眼,见过不要脸的土匪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自称绿林好汉,我呸。
估计这土匪窝里没什么有文化的人。
“四哥回来了!”一进寨子,就有人上前来打招呼,看来这个四哥在这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呦,猴子,你们这是换口味了?”有个看着就不正经的黑脸土匪笑得极其猥琐,拿肩膀撞了一下瘦猴儿,目光却在苏淮和晏沉两人之间游走,“别人都掳小姑娘回来,你们弄俩大老爷们上山,不走寻常路啊!”
“去去去,这俩是闯山的,四哥怕是有诈才把人弄回来的。”瘦猴儿不耐烦地踢了那不正经一脚。
“我们是探亲的。”苏淮闻言纠正道。
“特么轮到你说话了,废话怎么那么多呢?怪不得你弟弟是个哑巴,话都让你说了吧!”瘦猴儿回头便在苏淮胳膊上抽了一下。
“那边儿的几个,来帮忙。”有人冲他们这边喊。
晏沉循声望去,只见喊话的那个人肩上扛着什么东西,用灰色的破布裹着。
“草!”顺着看过去的苏淮没忍住小声爆了句粗口。
晏沉这才看明白,那人扛着的是人,女人,死了的女人。
第39章 王大牛和王二柱
估计人寨子里的老大公务繁忙,没时间见他们,刀疤把人扔进了一间破柴房,就没人管了。
柴房不大,一面儿堆满了稻草,一面儿码着整整齐齐劈好的柴,还有一面墙上挂着一些绳索锄头之类的破旧工具,剩下一面光秃秃的墙上什么也没有,只有斑驳的黄泥墙面。
柴房中间有一口井,姑且算是井吧,井是枯的,下面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苏淮和晏沉就被绑在井边的一个大木桩上,苏淮挣扎了两下,绳子纹丝不动,他也不白费力气了,透过房门的缝隙看到外面有来回晃动的影子,于是小声道:“外面有人看守。”
晏沉也看了一会儿:“两个人。”
苏淮错眼看他,不知怎么的,他十分相信晏沉说的话,他说是两个人那肯定就是两个人。
“你这些……能力,都是从哪儿学的啊?”苏淮问。
“什……你说这是能力?”晏沉有些不解,“不过就是多观察而已。”
在贡西的时候,听脚步声他就知道是同伴来了,还是监工来了,要说这些“能力”不过也是生活、环境所迫罢了。
苏淮明白,这些都得益于他在贡西的那些年,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点儿想听听晏沉的往事。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晏沉没想到他还会纠结于这个问题,转头看着他认真道:“晏沉。”
“我是说,姓傅的那个。”苏淮啧了一声。
晏沉没有说话,仿佛是在回忆那个名字,那不算美好的记忆,让他不得不敛目来掩饰自己低落的情绪。
——记住,你叫傅子林,父亲是叛国将军傅渊,母亲是朔京城三大家族之首许氏的大小姐,你还有个妹妹,叫傅雨桐。
“傅子林。”过了许久,晏沉才出声,声音很轻很低。
“傅子林……”三个字在苏淮的唇舌间滚动,他本来还想问一句你爹到底是谁,但见人情绪似乎挺低落,也没好再问,毕竟是人家的伤心事,再问下去那就真的过分了。
“那你妹妹叫什么?长相有没有什么特征,给我说说,也方便找人。”不能问爹,问妹妹总行吧!
“傅雨桐,年纪大概十五六岁,左眉尖和右脸侧各有一颗殷红的小痣。”晏沉淡淡道,脸色却似乎更不好看了,“你很在意她?”
这话说的,素不相识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毕竟是人家妹妹,他要是说不在意也不妥。
“他们刚刚抗出去的,你看到了吧!”苏大公子转移话题。
晏沉点头,眉心微微皱着:“我担心……她是不是也已经遇害了。”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慌不择路,如果那天晚上他与她相认,如果那天晚上他能冷静一些……
“呸呸呸,快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苏淮连着呸了几声。
晏沉透过老旧房门的缝隙看着外面已经有些昏暗的光线,天快黑了,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苏淮的肚子咕咕叫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们终于被人想起来了。
“喂,你们,跟我走。”来的是老熟人坎肩儿。
苏淮和晏沉被跟进来的两个小弟架起来跟在坎肩儿身后,被带出了柴房。
天黑苏淮的眼睛不好使,只能靠着晏沉观察周围的一切。
绿林寨规模确实不小,晏沉随便瞟了几眼,亮着火把的地方几乎望不到头,守卫也比较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人数挺多,就是质量有点儿参差不齐,有的壮如蛮牛,有的瘦若皮猴儿,小的不过十一二岁,老的得有六七十。
“这位大哥,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苏淮眼睛看不清,嘴却没闲着。
“议事堂。”难得凶神恶煞的坎肩儿大哥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带我们去干嘛呀?”苏淮声音有点儿发抖,把胆怯的模样演的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