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叶棠喝酒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他知道当年名满京城的月照君就是为了他的爱人才隐退的。
沉默了片刻后,他缓缓出声:“所以你躲着你夫人跑出来喝酒,不敢让他发现。”
他这话一出,月照君顿时就被呛到了,整个人都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副见鬼了的神情看着叶棠。
叶棠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好半晌后,月照君才调整好了呼吸,有些艰难地咳了两声。
“胡说什么,你懂个屁。”月照君冷着一张脸出声:“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他,礼貌点,他喜欢有礼貌的孩子。”
“嗯。”叶棠轻轻点头。
月照君把叶棠领进了院子里。
只见一个一身素色衣裳的男子正在院内打理着那些花花草草,整个院子里都种满了这些东西,有些是各式各样的花,有些是月照君的药材。
“轻淼。”月照君快步上前,叫了他一声。
听见有人叫他,那人抬头看了过来。
在看到叶棠的时候,他原本平静的眼神顿时亮了亮。
“你是不是就是他的小徒弟?”宋轻淼笑着问道。
叶棠点点头,对着宋轻淼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宋轻淼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了叶棠身边,仔细打量了他许久,然后便扯着他进门去:“你今年才十几岁吧,看起来真年轻,听说你医术很好……”
见他们两人就这么进去了,月照君先是懵了一下,随即便骂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出乎叶棠意料的,宋轻淼特别欢迎他的到来,拉着他聊了很久,晚上又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月照君才有机会和叶棠去谈正事。
两人一起去了书房,月照君把自己当年的行医册以及一些记载毒药的书籍都找了出来。
由于月照君在毒这当面比他更深入地钻研过,所以他是特意为了韩烬的毒来找他这一趟的。
叶棠看着月照君的动作,缓缓出声说道:“你夫人很好。”
“我知道,需要你提醒?”月照君把最后一本书丢在了叶棠的面前,冷哼道。
今天宋轻淼对叶棠那么热情,他这个正牌夫君可是吃味得很,虽然叶棠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这些书你拿回去看,应该对你有些帮助的。”月照君在叶棠对面坐下,出声对他说道。
叶棠点了点头,低声道谢:“多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大概了解过红烛泪了吧,应该也知道该怎么解了吧。”月照君沉默了片刻,继续出声。
闻言,叶棠的脸色微微凝重了一些,轻轻抿了抿唇。
好半晌后,他才点了点头:“红烛泪制成之时有两粒药丸,一枚毒药一枚解药,只要拿到那枚解药再配合药引用下,便可以解开。”
月照君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那药引你也清楚了?”
“嗯。”叶棠点了点头:“至爱或是至恨之人的心头血。”
“前者或许你还有办法拿到,可是这药引你又该如何?”月照君继续问道。
叶棠沉默着没有说话。
红烛泪,顾名思义,生命会像红烛一般,快速地燃烧殆尽。
此毒一旦开始发作,那便是每到夜间,体内所有的内脏都会像红烛燃烧时一样,五脏俱焚,像是被烈焰灼烧着一般,痛苦无比。
“有一点你应当是不知道的,那便是红烛泪毒发之时。”月照君拿出自己的药箱开始翻找什么东西。
“这我确实一直没有研究清楚,这些年来他的毒并未发作,我也不知道这毒什么时候会危及他的性命。”
月照君听到此处,手中的动作猛的停了下来。
见状,叶棠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紧接着月照君就有些激动地转头看向叶棠:“你是说,他的毒还没有开始发作?”
“是。”叶棠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月照君连忙出声:“那你必须要远离他。”
“为何?”叶棠轻轻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大概猜出了红烛泪发作的条件是什么,只是他还是想听听月照君是怎么说的。
与此同时,叶棠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触发红烛泪的条件,便是要有那个人,要么是至爱,要么是至恨,都是深入骨髓的那种感情。”月照君紧紧地盯着叶棠,语气难得的十分严肃。
叶棠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整颗心都凉了半截,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红烛泪这种毒,原本就是用来控制别人的,想要把一个人培养成没有感情的傀儡,所以这毒便能够制约他,而傀儡若是产生了那种感情,要么就是傀儡死,要么就是傀儡对之产生感情之人死。”月照君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出声。
而叶棠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神色有些茫然。
这还是月照君第一次在叶棠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一时间忍不住有些难受。
“别让太子殿下对你真的爱入骨髓是最好的,不然……后果恐怕你们谁也承受不住。”月照君坐车地叹了口气,出声对叶棠说道。
叶棠垂下双眸,用力地咬紧牙关,缓缓闭上了双眸。
好半晌后,他闭着眼睛哑声道:“真的……就再无其他方法了吗?”
“我早就说过,官场不适合你,尽早离开吧,我这白霞川很适合隐居。”月照君沉默了许久之后,才低低地出声。
叶棠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哪怕是闭着眼睛。睫毛也是抖得厉害。
第80章 你是不是疯了!
书房内,两人久久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照君终于是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他将那瓶药递给了叶棠:“你拿着,若是有一天,殿下还是毒发了的话,这药可以维持他十五日不被毒折磨。”
叶棠轻轻抿唇,抬眸看着那瓶药,指尖轻轻颤抖着。
最后,他还是伸手接过了那瓶药,低声向月照君道谢。
……
韩烬发现叶棠自从去了江南一趟之后,回来便开始刻意地疏远自己了。
不主动来找他,对他也冷淡了很多,甚至还会找借口躲着他,不见他。
刚开始韩烬还以为叶棠是心情不好,可是时间长了之后,韩烬不免开始紧张,开始心慌。
他不知道自己哪点做错了。
这几个月来,叶棠整日把自己关在叶府内,闭门不出,也不见人,只说是闭关学习医术,不让人打扰。
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叶棠正在研究着那些蛊术。
这些邪门歪道,原本是他最不愿意学的,可他却闭门学了整整几个月时间,就差废寝忘食了。
他想要找到方法,是不是可以把韩烬体内的毒转移到他身上来。
这个并不是不可实现,直接转移毒的方法确实没有,但是叶棠却研究出了另外一种蛊术,能够在毒发之后把毒素对他造成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
只是他才刚有了头绪,还需要再继续钻研下去。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些许吵闹的声音。
有杂乱不堪的脚步声,叶府的下人们拦住韩烬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接着便是韩烬一脚把门踹开。
只见他站在门口,咬牙切齿地看着叶棠,那双眸子中满是愤怒与憋屈。
原本他想要直接出声质问叶棠,想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在看到叶棠平静的眼神时,他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沉默了好一阵后,他才有些委屈地出声:“你每次都找借口不见我,我这次实在是忍不了了。”
在他的身后,有好几个下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脸为难地看着叶棠:“少爷,我们……”
叶棠抬眸平静地看向他们,轻轻点头:“无事,你们退下吧。”
得了叶棠的令,他们忙不迭地应声,赶紧退了下去。
等他们都退下了之后,叶棠才转眸看向韩烬,声线依旧温柔:“过来吧,殿下。”
听到叶棠温柔的声线,韩烬猛的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恍惚。
明明眼前这个人对自己还是一样的温柔,就像是这段时间真的只是太忙了而已,可是他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叶棠就是在疏远他。
偏偏叶棠捅的刀子又太过温柔,他连一点漏洞都找不出来,想要质问他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韩烬在门口看了他好半晌,才缓缓走到了叶棠身边。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韩烬看着叶棠,有些心疼地出声。
叶棠闻言轻轻一笑:“有吗?”
韩烬张了张嘴,正准备再说话,却突然愣住了。
他在叶棠的身上闻到了一些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气味。
由于叶棠长年和中草药打交道,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药香味,和他身体本就有的清冷淡香混合起来,那是一种令人感觉到很舒心的味道。
可是此时这香味之中掺杂了不一样的味道,那种味道说不上难闻,却是韩烬从来没闻到过的,这味道也让他感觉到心慌。
那似乎混杂了很多气味,陈谷味,血腥味,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而且侵略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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