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赋浑身颤抖着瞪着他,拿着剑的手用力捏紧。
“这么多年来,我最敬重的人就是你……我一直拿你当榜样,我那么尊敬你,可你却……”成赋大口地喘着气,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
叶棠怕成赋激动之下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干脆点了他的穴,直接把他带回了自己的营帐内。
诩风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叶棠的营帐内。
他飞快地冲进来,脸上写满了慌乱,整个人都在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看到坐在凳子上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成赋,这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现在终于确认了成赋没事,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如同虚脱了一般。
在看到诩风的那一刻,成赋的眼神之中瞬间就染上了慌乱,想要出声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来了?”叶棠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诩风喘着气轻轻点头,抱剑对着叶棠行了一礼。
“我点了穴,两个时辰后就可以自行解了,带他回去吧。”叶棠放下手中的书,继续说道。
诩风抿了抿唇,神情冰冷地看着成赋,话却是对叶棠说的:“还是麻烦叶大人现在解开吧。”
叶棠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接着便起身走到成赋身边,解开了他的穴道。
“诩风……”成赋一得到解放,立马就站起身来,叫着诩风的名字。
诩风用力地捏紧了拳头,然后继续出声:“叶大人,我有些家事需要私底下解决一下,叶大人方便回避一下吗?”
“自便。”叶棠轻轻点头。
说完,叶棠便直接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了之后,成赋有些慌乱地看着诩风,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抓他的手:“你怎么来了,很危险的。”
诩风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佩剑放在了桌上:“你还知道危险?”
听到诩风这样的语气,成赋不由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接着他的肩膀就被诩风一把按住。
诩风的手指像是铁爪一般,紧紧地捏着他的肩膀,像是要把他的骨头给捏碎一般。
“你……”成赋有些吃痛地皱眉。
这时候他发现诩风的眼眶竟然有些红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诩风,当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么多年来,我向来宠你护你,凡事都顺着你,重话都没对你说过一句,最后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诩风咬牙切齿地出声。
“不是,我……”成赋有些慌了,连忙出声要解释。
但是他才刚说了几个字,诩风就用力一拳砸到了他的腹部。
成赋整个人都被这一下给打懵了,腿瞬间软了下去,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诩风根本就没有停下来,只是一拳一拳地往成赋身上抡拳头,毫不放水。
这还是诩风第一次对成赋动手,成赋在第二拳时就已经吐了血,痛得眼前发黑,却并没有换来诩风的半分手软。
成赋被打得浑浑噩噩的,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没有了知觉。
到后来诩风还开始用脚踹他,成赋本来就浑身是伤,这下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用手护住自己的要害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成赋害怕自己会被诩风活活打死,他终于是痛哭了出声,嘶哑着冲他吼道:“你要打死我吗!混蛋!”
诩风这才停了下来,大喘着气看着缩在地上的成赋。
“你怕死吗?你来这里难道就不是送死?想死我成全你啊!”诩风怒不可遏地冲着成赋吼道。
说着他又狠狠一脚踢在了成赋的胸口。
成赋痛地闷哼一声,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哭着回答道:“我没有……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他背叛我们……和你无关,是我自己要来的……”
诩风顿时就嗤笑了一声:“是啊……你根本就没有想到你要是出事我该怎么办,你这么做,就只想着你自己,你想过我吗?!”
成赋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抱着头哭着回答:“对不起……我不知道……”
诩风咬紧了牙关,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搂过成赋。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你就只顾着你自己,你还是人吗?!”诩风用力地抓着成赋的手臂,冲着他大吼。
此刻成赋早就已经痛哭流涕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伸手抱住诩风,埋头在他胸前痛哭。
诩风红着眼眶搂着成赋的身子,声线沙哑:“十一岁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时候你说你没有家人,我也没有,以后我们两个就是家人……你十八岁那年喝多了,自己把身子交给了我,当时我们二人年少无知,私相授受……”
“不是,不是的……”成赋立马哭着摇头:“不是因为喝多了,就是我愿意的。”
“你也说是你愿意的。”诩风冷笑道:“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不是简简单单的陪伴,我们是要一起走完后半辈子的。”
第72章 归顺于东陵
成赋听着诩风的这番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他原本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就算是死,那也和别人没有关系。
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也有想过诩风,却没有细想,更没有想过自己如果出事了诩风又该怎么办,他当时一心就只想着过来质问叶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这些……”成赋咬紧了牙关,声线抖得厉害。
诩风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看起来似乎是累了。
成赋连忙一把抱紧了他。
“我知道我们两人是什么关系,是我先招惹的你,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过!”成赋有些激动地低吼着。
“没事了,回去吧。”诩风伸手搂紧了成赋的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我现在知道了。”成赋咬了咬牙,又说道。
“嗯,知道了就好。”诩风眼眶微红地叹了口气。
成赋吸了吸鼻子,搂紧了诩风的脖子,有些埋怨地出声:“背我。”
“好。”诩风应了一声。
成赋快速地趴到了诩风的背上,用双腿缠住了他的腰,然后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
诩风拿过了自己和成赋的剑,递给成赋,让他拿着,自己则是双手托住成赋的大腿,将他整个人往身上托了托。
“你打人挺狠的。”成赋趴在他背上,突然闷闷出声。
“没打死你都不错了。”诩风的声线冰冷。
但是仔细听却能够听出一丝颤抖的感觉。
成赋知道诩风心里也不好受,便默默地趴在他背上不出声了。
诩风背着成赋出去的时候,叶棠正在外面和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说话。
见他们出来,两人便都转头看过来。
“谢谢……国师。”诩风看着叶棠,声线沙哑地道了声谢。
这是他见到叶棠后唤的第一声国师。
他知道今日如果不是叶棠,成赋一定就真的没命了。
就算叶棠现在和他们敌对,他从心里还是敬重这个人,不管如何,他还是想再称他一声国师。
叶棠看着诩风,轻轻颔首,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了诩风一瓶药。
诩风看着叶棠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的那个药瓶,犹豫了半晌,然后腾出一只手接了过来,紧紧捏在手心:“……多谢。”
“我让子溪给你们带路。”叶棠点点头,淡声道。
他话语刚落,身边那个长相清秀可人的男子便快速点点头,出声对他说道:“这边。”
诩风微微点头,然后跟着苏子溪离开。
韩烬自从得知了叶棠会回来之后,便收了兵,还亲口告诉所有士兵不用再打了。
接下来的一连好几日,他茶饭不思,夜里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整日整日地在想叶棠什么时候能回来。
直到第六日的深夜,借着一阵往他们军营方向吹来的大风,凶猛的大火卷袭了他们存放粮食的地方,火势甚至弥漫到了军营深处。
东陵毫无防备地进攻了北阳。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用再打了,在极度放松的状态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漫天火光中,韩烬远远地看着叶棠的身影,连眼泪都落不下来了。
叶棠一身戎装被火光照映成了银色,脸庞也在那光线中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
两人隔着大火对望。
叶棠的手中拿着弓箭,神情淡漠地看着韩烬,眼眸之中也没有什么情绪。
那火正是叶棠放的。
六日前叶棠来过他们军营一次,摸清楚了粮仓的位置,所以这次带火的弓箭直接射向粮仓,毫不含糊。
烧了他们的粮仓,他们就失去了长久作战的机会,甚至撑不过几日。
可最让韩烬感到心痛的,是叶棠又一次骗了他。
这是第一次,韩烬用十分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在漫天的大火中,韩烬和叶棠对视了许久,终于没有再不管不顾地冲到叶棠身边去。
这一次,他转身离开了。
这一战,持续了两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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