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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袖断得隐秘 完结+番外 (乌色鎏金)


  谢琻侧头想了想,扬首一笑:“也的确如此。”
  他并未话心思对沈梒说什么庸俗的情话,说什么“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爱你”,因为他们的相恋结合本就是强强联手,是只有在绝壁沙漠上才能怒放的荆棘玫瑰。他爱沈梒的经世之才,沈梒亦爱他的出众之姿,他们分开了是能雄踞一方的明星,在一起了也会变得愈发强大,故而不需要怯懦的情话来作为感情的制成。
  沈梒亦爱他说“的确如此”时自信却又宠溺的表情,心中一软又一酸,瞬间生出了“得知己如此夫复何求”的心思。总算时间地点都不对,在万般柔情的趋势下,沈梒还是没忍住伸手悄悄拉住了他的手。
  谢琻没想到沈梒会突然来拉自己,不禁一愣,但瞬间却又被狂喜淹没。他胆子一向大得很,被沈梒一撩拨立刻动了情,就着沈梒拉自己的手轻轻一扯便将这人搂入了怀里,低头就吻了下去。
  “……!”沈梒仓惶偏头躲开他,在他耳边急喘恼道,“你疯了?”
  谢琻紧紧搂着他不分开,轻轻往他耳廓里吹了口气,低声道:“我没疯……良青,我们是在御花园里呢,百步之外便是天子和百官。”
  “废话!这我不知道吗?快放开我。”
  “你仔细想想,难道不刺激吗?”谢琻贴着他低笑,语音带上了些许暧昧和调皮,“你想想,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之主便坐在离我们百步远的宴席上,席上是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可是这些人,却没一个能妨碍我们在此亲热。他们手握生杀大权,却没法分开我们;他们心里有多少肮脏秘密,却没一个人知道我正在此吻你……”
  沈梒被他搂着,耳畔是炙热的呼吸和低语,在八月的天气里竟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为人一向谨慎稳重,甚少冲动,奉行“三思而后行”,几乎时时刻刻披着风姿出众的外衣。偶尔有些疲累了,便暗自忍下,从不表露出来。
  而此时他想象这谢琻所描述的场景,竟生出了些许不顾一切后淋漓的快意。
  沈梒细微的身体反应被谢琻一点儿不拉地捕捉到了,他不禁调笑道:“你看你抖得,是不是也觉得很爽?”
  沈梒微恼,想推开他,手落在谢琻的胸口却软得如同块豆腐。
  谢琻伸手捏住了他推来的手腕,愈发坏地低笑了起来:“而且,一想到人前那么高洁稳重的沈大人现在被我抱在怀里,脸红得像蟠桃,皮肤烫得像烙铁,身子又软得跟水蛇一样,我就兴奋得不行——”
  沈梒倒吸了口气,张口要怒斥这登徒子,却被他一把扣住后脑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这次谢琻的唇齿径直长驱直入,酣畅淋漓地舔吻品尝着沈梒的味道。他像一头成年的雄狮,动作最猛却不急躁,霸道又强悍,一寸寸地征服着自己的伴侣。沈梒瞬身酸软滚烫,仿佛不能承受地退了一步,却恰好靠在了身后的修竹之上,而谢琻如影随形地靠了上来,将他包裹在自己的胸膛和竹杆之间,用热意和柔情织就细密之网,不给他半分退路。
  待二人唇齿再度分离之时,呼吸已皆迷乱。沈梒攀着谢琻的手臂想说什么,但胸膛猛烈起伏几下,却只脱唇而出了一声喘息。
  谢琻“噗嗤”一笑。
  沈梒又怒又羞,气道:“你笑——”
  他话音未落,谢琻已再次靠上来,将一个轻如飞羽沾衣的吻印在了他的额头。
  沈梒一涩,再说不出任何斥责埋怨的话。
  情至深处不由己。而他与谢琻,都是一般的模样。
  谢琻捧着他的脸,温柔地用拇指拭了拭那湿润的嘴角,低声道:“回去吧。”
  虽只能半晌偷欢,但于深明彼此爱意的二人来说,已然足够了。
  沈梒点头,深吸了口气任秋夜的凉风将他脸上的情热扑下去后,又认真整理了衣冠,方与谢琻一前一后借着夜色匆匆离开了竹林。
  御花园中树木茂密,纵使今夜银月如盘,却也不能完全照亮每个角落。林影,桥下,石畔,廊后,乍看都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然而谢琻和沈梒二人还不算了解这深宫。若换了随便一个在宫里生活了十载以上的老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们,这四方的朱红墙以中央的明黄顶为心脏,已脱生成了个精怪。平日里它只管闭着眼睛,让你觉得它那趾缝鳞间都是隐秘之处,然而却焉知每一寸发丝鳞片的异动均在它的掌控察觉之中。
  那些不小心提防的人,均要在这精怪睁开睡眼之时,付出不小的代价。
  月色妩媚。
  在沈梒与谢琻走后良久,终于有一人影从浓密的夜色中分离了出来。他微微探出头在月光之下,将二人离去的背影收在了眸子之中。


第38章 菊残
  中秋宴后,整个朝廷陷入了拉锯般的紧绷僵硬之中。
  一方面在北部战场,娄父与草原兵展开了攻城消耗战。娄父攻城经验丰富,可草原兵悍勇,双方皆进入了大开大合的比拼后一种微妙的僵持之中,若谁先顶不住了谁便是输家。此等消耗战,最重要的是粮草和军械要跟上,故而这段日子兵部恳请批军饷的条子是一张一张地往户部递。
  再厚的家底也有被掏空的一日。户部的压力大了,自然便去找那以前欠了债的人。谢琻自被借调户部之后,便跟着刘凌一起,专挑邝正门下的要钱讨债,恨得这群人牙痒痒。偏偏他们又无从背后挑拨,因为户部办差事极聪明地避开了一些洪武帝旧臣,根本没给他们留打感情牌的余地。
  而那谢琻尤其狡猾,每日借着探望端嫔的由头进宫,陪着洪武帝吃茶下棋。一会儿陪皇上回忆往昔与诸位旧臣的美好岁月,一会儿又感慨北方战事吃紧的苦楚,马屁拍得山响、东风吹得呼啸,最后竟然感动得洪武帝自掏腰包补上了几位旧臣的亏空。
  这下邝正等人更是走投无路——连皇上都掏钱还债了,你们几个东西还硬挺着?你还能大过皇上去?
  事态步步紧逼,转眼便到了金菊盛放的九月中旬。
  沈梒家中的白木香只在春夏交接之时开花,最近只剩了光秃秃的绿色枝叶还支棱着,在院子里看起来有几分可怜。恰好给谢府供花的花农最近到了一批上好的金菊,谢琻便要沈梒一同去采买几株品相好的菊花挪入院子里。
  这花农在京城一处破繁华的街道开了个铺子,把珍惜花品当古董买。沈梒与谢琻到时,便见他店门外已堆满了金、白、紫各异的秋菊一片,每盆皆是形态曼妙、花叶出众,无一不是上品。那花农一见二人,却笑着将他们引入了店内的后室,说要给他们看几盆极品。
  “外面那些,皆是给寻常人家一片片摆在阶前廊下的,全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花农赔笑着为他们打起房帘,“若大人想自己赏玩,小的还是推荐这几个品种。”
  二人穿过门帘,却见入目是一处四方天井,挨墙摆了一溜四角檀木案,每张案上皆端放着一青玉花盆,花盆中形态各异均养着株独花,一看便价值不菲。
  谢琻背手随意溜达了一下,笑道:“你这花的品种挺全,架势也摆得不小啊。”
  花奴笑道:“碰上二位爷识货的,咱们自不讲究这些架势。但偏有那些土财主,又想攀附风雅,又看不上你个卖花的。咱要不拿出点儿铺张来,又被人家说 ‘你个卖花的也好意思要金要银’…”
  那边谢琻和花奴随口聊着,沈梒已俯身细细端详起每一株花来。他是真识货的,他的启蒙老师秦阆极好风月,从小便带着沈梒一同拼花赏茗,于花茶香书四道均有涉猎。沈梒从小长大,也算见过不少珍品,然此时一看也不由得暗暗心惊——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后室天井里,竟有几株只在花谱里才出现过的绝世珍品。
  他看了几株,直起身来摇头道:“太贵重了。”
  谢琻回身来看他,却见沈梒皱眉道:“我也只想在院子里摆几棵罢了,没必要如此铺张。这些花都是精品,回去我若无暇调养枯死了它们,简直是糟蹋好东西。”
  谢琻劝道:“我知道你是想摆院子里,但那些另算。你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喜欢的品种,搬两盆放在屋里,不也极美?”
  那花奴自知眼前这两人的身份,忙道:“沈大人只管挑,其他的均不用操心。您老若是日后无暇调养,小的专门派伙计上门帮您拾倒也是一样的。”
  开玩笑,眼前这“琅玉汀兰”二人可是闻名天下的风月才子。文人最好虚名,哪怕这两位谁随口在哪个宴席上提一嘴他的花店,那日后的生意可不都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
  沈梒被谢琻这么一劝,只好俯身再次挑了起来。那花奴知道他识货,也不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便凑趣儿似得在旁边推荐着:“大人可喜欢这株 ‘凤凰振羽’?您看这花瓣向内抱卷,似凤凰朗朗起舞。中外花瓣,花色红黄相映,光彩夺目,摆在家中最是喜气,京城豪门都爱养的——”
  谢琻在旁嗤笑道:“这等艳俗之物,难怪被众人所喜。”
  花奴也不生气,笑道:“寻常人家都只图个喜气儿嘛……那这 ‘红衣绿裳’呢?花玫红,兼有绿、黄、白色三色,初开时中心较绿。远看五光十色,也十分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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