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到圣旨的一刻,心中却没有生出什么走上人生巅峰的兴奋,反而凝眉感慨道:娘的,这不是耽误事么。
华易未到而立之年,已经官拜刑部尚书,前途无量,风光无两。一时间,朝堂上众人恭贺之礼流水般朝他涌来,接二连三的还有大大小小不得不出席的宴席,
红楼绿台、觥筹交错、鲜衣美婢、歌舞升平,多少人爱极了这奢靡的温柔乡,酒至酣处,丝竹声漫,某某行为言语已经脱离了人性,将原始的兽性展露无疑。
而华易浅尝辄止,他不言不语,至始至终都保持着理智的克制,他是每一场宴席名义上的主角,可他却表现的像个事不关己、站在画外、疏离客气的观者。
应付过了一场场无聊至极的酒桌文化,就要批示着一卷卷积攒许久的书信案册。他这样不眠不休地已经有了几日,下巴上的青茬也冒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疲惫潦倒的不行,然而他的眼神就是亮的,他心中有着一团火,他想要去见宋檀的心意让他每时每刻都清醒无比。
有人推门而进时,华易头也不抬地低声道:“滚出去。”
“我说表哥,许久不见怎么你比之从前还要暴躁了呢?”成雪鸿驻足在原地,哗啦一声打开了扇子,尴尬地给自己扇风。
华易笔尖一顿,将笔挂在笔架处,他对成雪鸿笑笑,“原来是你,我还以为又是右仆射那个老东西,我如今居尚书之位,他倒是卖乖,刻意讨好不间断地往我这送东西。”
成雪鸿点点头,开玩笑的口气说着:“老东西在位就没少中饱私囊,这次青州水灾他又赚了不少,他送你的东西理应不会太差,你不收就是亏了。”
华易看向他的眼神一凛,“皇上最忌讳有人插手他人之事,青州水灾原与你无关,你如何得知?”
成雪鸿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紫檀扇柄,他坦然地与华易对视,眼神像是璀璨的星光般坚定,说道:“无外乎“我想”罢了,父皇现已病了,他也老了,朝堂上内忧外患,盛世之下多隐患,表哥何不助我?”
听完他这一番野心勃勃,有棱有角的话,华易面无表情地只说:“你不怕隔墙有耳?”
成雪鸿笑的狡狭:“我的暗卫就在附近,他们训练有素,他们必将密不透风地护着我们此番对话。”
华易蹙眉,呵斥道:“以后少他娘的在老子地界造次!”
成雪鸿走上前,得不到华易的确切回答,他内心波动着,言辞切切道:“表哥,你是知道我二哥那个性子的,刚愎自用,若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定会肃清政敌,你和我也许还被他软禁,更苦的是天下的百姓,他一向好战,战争一来,赋税徭役加重,百姓的日子就愈加的难过……”
当今皇上治国有方,政治清明。在他的励精图治的治理下,国家海清河晏。人皆赞他一句千载明君,尤其是他为了国事日夜不辍,不常出入后宫,是以只留下了三个皇子。
大皇子无心政事,早早地就领了封地做个逍遥王爷了,国家的继承人只能在二皇子成雪岸,三皇子成雪鸿之间产生。不同于皇上做皇子时七子夺嫡,搅得天地风起云涌。他子嗣如此凋零,百姓们一提到更是皇上好,皇上特别好。
这一席话说完后,成雪鸿说的是愤慨不已,他激动的眼角发红,几乎是要潸然泪下。
华易十分淡定、不言不笑地听完,嗯了一声,“说完了么?”
成雪鸿点点头,华易从他手中夺过了那柄纸扇,他端详着——华贵紫檀为骨,春山澹冶为面,颇为风雅有趣。
华易随意豁达着说道:“这把扇子送我了,我就帮你了。”
一个至高无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权力巅峰的位置,被华易说的犹如过家家般随意,他好似答应成雪鸿夺位如同帮他弄一块糖果一般简单。
“我爹说过,你家那几个孩子你是最像舅舅的一个。”
成雪鸿得了华易确切的回答后,压抑住心中的兴奋,以免流露于面,显得他自矜自满,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明了华易这是想让他如同他父皇一般做个明君。
“我父皇也说过,你像极了姑父。”
说完,俩人看着对方都笑了笑,他们都心知肚明当年皇上之所以能最后在杀出重围成为了皇上,皆离不开华易父亲的千里勤王的鼎力相助。
这种羁绊倒也微妙,如今兜兜转转又落到了他们俩的身上,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处境,但有些东西是不同的,华易愿意帮成雪鸿是因为他多少有些心怀苍生的情怀,一共就两个选择,二皇子成雪岸睚眦必报,绝非圣明之主。而选成雪鸿对最佳的,他只要做个守成之君便好。
而华易父亲愿意帮助当今皇上则是因为……
二人笑过了,华易突然就收起了笑容,“老子还有一堆公文没批,你可以滚了。”
成雪鸿没了内心欲x望的趋使,他又恢复成了那副温和谦逊的好弟弟模样,“我今日前来还有件事,原是我得了一个帖子,邀我和安松去一处新店铺的开业大礼。”
华易略一思索,脸色有些难看:“逢绿阁?”
“正是。”成雪鸿打量了他一眼,“表哥,你这样子,莫不是宋檀出去做生意都没同你支会一声吧?不会吧,你没收到拜帖?不会吧?”
华易眼中盛着一盏浓墨,他嘴硬道:“我和他之间,不必这些虚礼。”
成雪鸿哦了一声,“所以你连出席人家开业,都算的上虚礼么?左右还有一个时辰,你现在收拾收拾还来得及,我们一起去道贺。”
其实华易是知道宋檀准备正式那天的日子的,文逸同他说过应该在初六,而今天才初三,不知为何宋檀提前到了今天。
而且他知晓宋檀把逢绿阁一开,是要专注地做小姑娘们的生意的,文逸也说:“夫人说了,我们不接待男客。”
成雪鸿这厢又催促着他收拾,华易心上闪过一丝犹豫,聪明一世如他,只要在关于宋檀的问题上就犯了迷糊,他对成雪鸿说道:“我怎么去,我难不成换上一身女装?”
成雪鸿楞了片刻,随即爆出一声惊笑:“你是不是疯啦,你瞧我作女儿模样了么?大大方方前去便是,你要是想穿女装也不必找这种理由啊。”
华易有些难堪,他冷了目光,将成雪鸿收在眼中。
成雪鸿打了个寒战,登时闭嘴,正正经经地催促着华易快去梳洗。
华易闪身进内堂时,停顿了一下,转头对成雪鸿说道:“你叫你家那位早些去,帮衬着宋檀些。”
一提到宋安松,成雪鸿脸上铺满了喜色,他笑嘻嘻地说道:“他可来不了,太医说他有了身子,前日里吃凉吃多了,恐胎位不稳,可不敢乱走动了,老老实实着在府上养着呢。”
“恭喜你要做父亲了。”华易嘴上说着恭贺之语,心中悲戚不已,他暗骂一声,“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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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点开这章的姐妹们,这是74章,你们可能没有看到第73章
如果没有看到的看一下73章哦
开店之日提前这件事,原是陶瑾年近来闲的无事就翻了一些周易八卦之类的书册,拢共没读完几本就自诩半仙在世,捻了几下指尖,老神在在地装模作样掐算了几遭,说什么初六履霜,不宜开张。
他又说本月初三乃是桑柘之日,宋檀五行属木,这一天特别旺宋檀,是最好不过的了。宋檀定在初六也是找人算过的,不过谁叫宋檀买店的钱是陶瑾年给拿的呢,在陶瑾年的强烈要求下,只能临时换了日子,好在帖子尚未发出去重新再置一份就好,其他摆置物件都已经备好了,铺开就能用,不至于手忙脚乱。
陶瑾年突如其来的事多,让宋檀忍不住抱臂开口挖苦他,“你那么能耐,你怎么不算算你寿命几何?”
听完,陶瑾年还真的将自己的八字往白纸上一写,拿了一本颜色古旧的书籍翻来翻去,他忽然手下动作一停,恍惚间头上梧桐树的一片枯黄的叶子悄无声息地飘落到纸张上,正好覆盖住了他的八字。
枯叶的苦香散入空中,几乎微不可闻。
宋檀打了个哈欠说道:“算啊,怎么不算了……”
陶瑾年突兀地笑了一声,他望着宋檀,眼中是化不开的憧憬和期待,“我等了太久了,我好像就要见到她了。”
这个她,说的就是他的亡妻。
宋檀察觉到陶瑾年有些异样,他当即从陶瑾年手中抽走了那本书,疾言厉色道:“你以后还是少看这些玄之又玄的无稽之谈!你这种祸害是要活千百年的!”
当晚宋檀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陈敬泽,把陈敬泽气的够呛,一怒之下把陶瑾年那堆书全都扔到院子里一把火给烧了,里面还不少陶瑾年花大价钱淘来的前朝孤本,陶瑾年心疼地在火焰前直蹦跶,简直像围着火堆跳着奇怪的舞。
火光在陶瑾年脸上涂上相间的阴影,衬得他眼角的那颗红痣仿佛要滴血。
他踮起脚尖揪着陈敬泽的耳朵嚷道:“老子的钱,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就应该一刀捅死你,把你送下去陪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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