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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忘斋诸事 (暮夜希)


  “好!”
  宋怡临开开心心地拉着文然去寻糖葫芦了,魏楚越却非常不开心,他被师父韩牧川带到了城郊,考校剑法,捉对拆招。
  习武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魏楚越平日里懒散,但剑法却不曾落下,每日一个时辰风雨无阻,即便是被关在樊府时,无法演练招式,调息运气也不曾断过。
  与人比斗动武魏楚越从未输过,可面对韩牧川,他又从未赢过。
  魏楚越动手不喜欢出十成力,一般使出了七成左右,若还不能赢,他便扭头走,若是必输的局面,他更要避开锋芒、韬光养晦,决不会送死。他永远只打有把握的仗,永远只站在高处屠戮敌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遇到冯进时就是这般,魏楚越只在一旁观战,由秦棠与之交手,他便可知晓冯进深浅,再做判断是退是战。到了樊府之后,寒崇文、贺宣和冯进三人同在,魏楚越根本连逃都不想了,索性束手就擒。
  韩牧川最不喜便是魏楚越这样的心思,魏楚越天资过人,有一日甚至有可能超过他,可魏楚越心思太杂太重,永远不能全心全意全身投入剑道,在生死边缘摸索、参悟、突破,他不能永远自己困在自己的束缚之中,倘若有一日,他面对真正的高手而无路可退……韩牧川连想一想都会有一种彻骨的害怕。
  魏林传信给他,说魏楚越被寒崇文囚禁,韩牧川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堕进了无底深渊,整个人被笼在了梦魇里,恐惧一瞬席卷四肢百骸,挣脱不开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韩牧川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就往卞城奔。他心里涌出许多悔,竟一点不比恐惧少。
  “出剑!”韩牧川的软剑极细极薄极快,他出剑时,连剑芒都看不见,魏楚越只有招架的份,他仗着自己宝剑之利只守不攻。
  韩牧川的软剑如蛇如电,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风,将魏楚越团团围住,一丝透露生机的缝隙都无。
  韩牧川的剑法不讲求招式章法,他的剑意即是他的心意,剑之所至往往都刁钻而不可思议的角度,令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魏楚越的剑法是韩牧川教的,只能靠揣测韩牧川的心意来挡剑,若猜错了,免不了身上多个血窟窿,比剑时,韩牧川决不留情,魏楚越挣扎的很,他也想反守为攻,可他连闪避都极其艰难。
  出剑?怎么可能!
  魏楚越汗如雨下,滑过他脖颈透湿内衫,打湿了的碎发贴在他额角脸颊,呼吸越发急促焦躁。
  “出剑!”韩牧川又喊了一声,话音还未落进魏楚越耳里,他已接了十招,连退了一丈。
  日光绚烂,是天清气朗。
  可魏楚越眼前尽是剑影,只有剑影,而当他看见剑影的时候剑已经到了他身前,生死刹那之间的压迫,如同天昏地暗的末途。
  除了韩牧川,没有人能令魏楚越生出惧怖,将他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魏楚越咬紧了牙关,强撑着一口气,周身热血、内息奔腾,内府之力源源不断的涌出,又被韩牧川的一剑一剑斩断,他像寒冬里的一束枯柴,在风雪里苟延残喘,一点点薪火跳跃迸裂然后湮灭。
  “出剑!”韩牧川还在逼他。
  魏楚越握剑的手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他的每一次格挡都是出自本能。
  若是韩牧川真想杀他,他已经死了。
  魏楚越清楚的知道,心头难免涌出恨和愤怒。
  软剑欺身,魏楚越抬剑抵住,微微侧身,剑刃相交,铮铮而鸣:“嘤……”
  韩牧川手腕翻转,剑势陡变,剑身一拧从下而上削过魏楚越胸口,再进一尺便是魏楚越的脖颈。
  剑就在魏楚越面前,可他没躲没闪,任由剑刃划过自己颈侧,而魏楚越的剑擦着软剑的剑身,刺向韩牧川。
  韩牧川不是让他出剑吗?这便是他魏楚越的剑!
  只一剑。
  韩牧川的剑势已来不及收,魏楚越的剑则是灌注了他所有的内力,以及恨,若能成,那便同归于尽好了。可无论这一剑能否成功,魏楚越必死无疑。
  韩牧川一瞬看穿了魏楚越的剑意,大惊失色,慌忙将软剑脱手而出,剑擦着魏楚越的颈侧穿刺出去,飞掷出去钉在了远处的树干上,而他自己则顺势扑向魏楚越,一手握住魏楚越的剑,硬生生的压住了魏楚越的剑势,剑尖没入韩牧川胸口寸许,剑却被韩牧川的内里震断,碎落。
  魏楚越一剑用尽了全力,剑断他无以为继,脱力得撞入韩牧川怀里。
  韩牧川还来不及卸去力道,将魏楚越扑倒在地,两个人一起滚了出去。
  韩牧川来不及多想,伸手将魏楚越护在怀里,自己后背撞到了树干上才停住。
  “阿越!你没事吧?”
  魏楚越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臼中,被杵碎了骨肉,疼得他咬牙,哪儿都疼,又说不清楚哪里疼。
  “阿越?!”韩牧川猛然伸手摸在他左颈侧,刺痛令他清醒了三分。
  韩牧川呼出一口气:“幸好,只是擦伤些许。”
  魏楚越有些晕,勉强睁眼,却见眼前殷红的鲜血缓缓透出,他不禁伸手去触碰,血是热的,粘腻的,好像很疼,魏楚越愣了愣,这不是他身上的伤,而在韩牧川胸口。
  “哈……”魏楚越笑起来,原来对付韩牧川,他也不一定会输,只要他舍得自己。
  魏楚越一息平复,推开韩牧川站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碎断的剑,轻声一语:“可惜了这把剑。”
  说罢,魏楚越转身就走。
  韩牧川收起软剑,追了上去:“阿越!”
  魏楚越顿住脚步,转身回来面对韩牧川:“师父,你让我出剑,我出了,剑都断了,您还有哪里不满意的?若有,明日再来总行了吧?今日便饶了我。”
  “阿越……”
  魏楚越不想听韩牧川喊他,旋身又要走,像是着急逃跑。
  韩牧川愣在原地,望着魏楚越走远,不知道如何是好。方才那一剑,他后悔极了,他为什么要如此逼他出剑?!非要魏楚越搏命吗?可他哪里舍得伤他?!
  他舍不得。
  回到晁云楼,魏楚越沐浴更衣花了大半个时辰,一身脏衣服都让他扔出去烧了,坐在镜前,魏楚越看着自己颈侧的剑痕发愣。
  一道红线,落在魏楚越玉白的颈侧十分扎眼。伤口极浅,莫说是剑,柳叶随风也能割一道更深更长的伤来。
  无忘斋有极好的伤药,抹两日就该能连印都瞧不出来了。
  魏楚越捧着药盒,垂眼瞧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他眼中看见的不是伤药,而是他刺出去那一剑,扎进韩牧川胸口的那一剑。他看见韩牧川受伤了、流血了,他突然有些兴奋,他好像应该得意、应该解气,可他又有些怕,若韩牧川没能将他的软剑强逆了剑势掷出去呢?若韩牧川没能将他的剑握住强行震断了呢?
  他会不会死?
  韩牧川会不会死?
  魏楚越心里顿时繁乱,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为什么出那一剑?!
  三年了,该消气了,原本就是他一厢情愿罢了。如今他刺了韩牧川一剑,什么都该了了吧。


第64章
  秦棠在晁云楼的偏厅等了快有小半个时辰,魏楚越才慢慢悠悠地来,秦棠一抬眼看向魏楚越,就瞧见了他颈侧的血痕。
  “怎么了?”
  魏楚越手指触在伤口上,些微的刺疼像是冬日里刚打上来的井水,冰凉凉的,让人清醒不少。这道伤不做任何处理,过几日也会淡去,可魏楚越却想留下它,留作纪念。
  “没什么,不小心弄的。”
  秦棠还是忍不住皱着额眉头多看了两眼,这道伤又细又窄,不似寻常刀剑的伤痕,新伤如此浅淡着实不算什么,但在魏楚越颈侧却很难让秦棠真信了他的“没什么”。
  “找我什么事?”魏楚越开口先问,把秦棠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走。
  “寒崇文的话,你怎么看?”
  寒崇文说他确实是应朋友之邀而来,也是应朋友之请而看护樊府,这位朋友魏楚越还有些交情,便是那白碧山庄的郭大小姐,郭博彦的同族侄女儿。
  “这位樊荣樊老爷一到卞城就购置宅院,拜访郭老,还成了郭老的座上宾,若是郭老的意思请玄剑山庄来,也不无可能。郭博彦是郭氏旁支,与白碧山庄并不亲近,可如今郭氏无人,郭大小姐想要依仗郭老、顺便拉拢玄剑山庄也很正常。说得通。”
  寒崇文的话没什么明显的破绽,为了保住玄剑山庄,他也不敢轻易在秦棠面前扯谎。
  或许,寒崇文突然出现在卞城,与徐州的案子并无甚关联,真的只是凑巧罢了。
  魏楚越说着话,端正地坐到香案前,捧起青玉香炉,这鼎香炉是魏楚越的心头爱,雕的是云山纹,玉色流泽水润、细腻光洁,托在掌心触手生温,他取银签细细地、一缕缕地梳灰,动作缓慢而仔细,好像突然之间全没有了素日里的散漫随意,沉静安宁了下来。
  看着魏楚越焚香,秦棠想起在凤林山的时候,魏楚越就有这习惯,比练功还仔细用心,不管其他人怎么吵闹,他只管自己专注一事,仿佛天塌了魏楚越都不会抬一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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