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那混出去的机会也越来越多。就算是寒崇文亲自出手,我们两个联手,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别忘了,还有冯进和贺宣,他们两个的武功不弱,单打独斗或许比你我不如,可寒崇文亲自坐镇,我们讨不了便宜。”
“这里是卞城,无忘斋不是无所不能?”
魏楚越一仰头:“平日里是能,现在未必,除了宋哥,我把人都派去徐州给你查案子了,中秋才会回来,还有几日。要不,秦大少爷再忍忍?”
秦棠看着魏楚越,问:“徐州……还能查到什么?”
秦棠离京之前就知道徐州的案子不会容易,西南一隅原本就是朝廷的心腹之患,而且积弊已久,陛下恩威并施才勉强稳住西南局势,可节度使曹升被刺杀根本就是对朝廷的正面挑衅,陛下震怒不已,诸番明察暗探之下所得依然甚少,新节度使的任命也是一再商议又一再推延。
秦棠的师父邵仲扬知晓秦棠受命前来西南,便交代他来寻求无忘斋的帮助。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寻求帮助会把自己弄成了阶下囚的模样。
“若没有那些刺杀你的杀手,或许这桩悬案会一直都是悬案,他们极力掩盖的真相从他们决定杀掉傅家满门时就露出了破绽,但这和刺杀朝廷命官是截然不同的,傅家灭门可以说是江湖仇杀,杀你和曹升却不是什么江湖草莽敢做的事情,他们也不敢用自己养的人,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魏楚越笑着说:“人不是都抓住了吗?严刑拷打之类的也并不是只有你们大理寺擅长,放心吧。”
“我以为我们就是跟着刺客那条线索才会走到这一步的。”秦棠看着魏楚越隐约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了,“除了那些银票,还有其他什么?”
魏楚越知道秦棠在疑惑什么,只不过秦棠一直少话,前几日都不爱搭理魏楚越,魏楚越就懒得跟秦棠多废话,显得好像都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了,左右大理寺少卿这个正主不着急,魏楚越这个帮忙的似乎也不该显得太着急了。
秦棠沉了口气:“不能告诉我吗?”
“你若好好问,我心情好了就告诉你。”
秦棠皱了皱眉,魏楚越是小孩子吗?还要哄?
“行了,不逗你玩,你啊,不好玩。”魏楚越看了一眼关在另一头的蔡允,说,“刺客之中,还有你禹州大理寺的人啊,这就是最大的破绽了。若只是九阙堂插手,我也就不奇怪了,可九阙堂使唤不了你大理寺的人吧?”
秦棠同样也看向了蔡允,道:“鸟为食亡。禹州的地方并不算富裕,他们若只是为财呢?”
“一个两个倒是可能,五人同行?”魏楚越摇头,“人多了反而坏事。”
“所以呢?”
“选他们五人总得有个道理吧?所以,只需将这五人刨根究底,便能找到关节所在。”
“就这样?”
“不然,秦少卿还想怎样?”
“这样于我们眼下的情形,并没有什么帮助。”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魏楚越恍然大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顺便理了理头发。
秦棠不明所以,跟着也站了起来。
然后就看魏楚越从头冠摸出两枚针,几下就把门上的锁给卸下来,回头看了秦棠一眼:“你来不来?”
秦棠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脚步却已经迈了出去。
于是魏楚越一笑,走出了关自己的牢笼,顺带手地把对面牢笼的锁也给卸了,冲着目瞪口呆地蔡允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嘛?”
“杀人灭口。”魏楚越一笑,“你身后的人两天了还没冒头,估计是不会来了,我替他做件好事,送你最后一程。”
“你!你别过来!你要是杀了我,这罪名可就得无忘斋背了!”蔡允两日没说过话,一下子被魏楚越惊吓之下,声音又嘶又哑,乍一听还以为魏楚越用了什么酷刑。
“嘿,这话说的可欠些公允了吧,不杀你,这黑锅不也是无忘斋背?我这儿被困了两日,心情不好,杀个人我消消气嘛。”
蔡允看着魏楚越笑容温和,杀人好像是一件多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不禁抖起来。无忘斋很神秘,有许多传闻,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无忘斋里的人各个如鬼似魅、杀人犹如切豆腐,很是轻松随意。
蔡允吓得浑身发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能保住命。
魏楚越走到蔡允身前,将两枚伸到他面前,一针先封了他的心脉大穴,笑着说:“你看啊,我们在这里挺无聊的,那一会儿你熬着点,别死太快了。我身上带的东西不太多,我尽可能呢,也不让你太无聊。”
“别别别!!!住手!!我若死了,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
“我刚刚跟秦少卿说话,你没听见吗?我们活捉了几名刺客,他们会带着我们去找那幕后黑手的。你不过是个跑腿的,不怎么要紧。你瞧,连杀你灭口都懒得做,可见你也是无用。”
“不不不不不不……!”蔡允慌得直摇头,一身冷汗之流。
“没事,人固有一死,想来寒庄主会好好待你的家人的。”魏楚越一笑,“哎,我与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免得你一会儿叫的太大声,我先封了你的哑穴吧。”
魏楚越的第二枚银针眼看就要扎下去,蔡允已经能感受到银针针尖上的寒意,忍不住大哭大喊起来:“饶命!饶命!大侠饶命!我说!我都说!”
魏楚越一愣,嗤笑一声:“哎,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不是要严刑拷问你啊。”
说着话,银针刺入,蔡允感觉自己凉了半截。
突然秦棠伸手按住了魏楚越的手腕:“等等。”
“嗯?秦少卿也要玩吗?”魏楚越半根银针又拔了出来,递到了秦棠眼前,“秦少卿请。”
秦棠扫了一眼蔡允:“你说实话,我保你一命。”
蔡允被魏楚越吓得三魂少了七魄,秦棠一句话,他就突然奔溃大哭起来:“是贺师兄!银票是贺师兄给的!那些人也是贺师兄让我去见的!”
贺宣?!
魏楚越之前猜测是寒崇文的弟子之一,却没想过会是贺宣。贺宣此人江湖名声颇佳,为人爽朗又仗义,喜爱游历结交,大半个武林都是他的朋友。
这个人,为什么会卷入徐州的案子?又为什么来招惹无忘斋?
“贺宣?”秦棠追问,“你说仔细,将你知道的都说清楚。”
“我自东都回来,路上接到了贺师兄的飞鸽传书,让我先不要回去,而是在徐州等信,我到了徐州不久,又收到了贺师兄的信,让我去宝庆银庄取银票,我到了宝庆银庄,掌柜的就给了我那些银票,还有一封书信,我便按照上面所说去城外的帝王庙见了那些人中的领头,给了银子。”
魏楚越笑了笑,对秦棠说:“你看,我就说了他不过是个跑腿的,留着没什么用处。从头到尾都是书信,说不定是旁人冒充了贺宣的笔迹行事,那更是神鬼不知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是贺师兄不会错的!贺师兄让我一直跟着那些杀手,不论事成与否都要报予他知!事败后,我立刻回了庄子里,面见的贺师兄!”
魏楚越收敛了笑意,看向秦棠,该是秦棠拿主意的时候了。
第53章
秦棠和魏楚越退出了蔡允的“牢房”,饶了蔡允一条命。
蔡允却喊住了魏楚越:“针!针!”
魏楚越锁好牢门,笑了笑:“没事的,那根针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你的命,不过呢,近期就不要运气了,伤心脉。”
秦棠和魏楚越回到自己的地方,魏楚越反手就把牢门也锁了,就好像两个人根本没从这里出去过。
“你有这种手段,早两天为什么不问?”十年未见,魏楚越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秦棠越发觉得,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魏楚越却不以为然:“使手段也要选好时机才能事半功倍嘛。不关他两天,他怎么能知道他的靠山不打算救他呢?”
秦棠以为魏楚越这话不尽然,他只用两枚针就能让蔡允开口,就算早两天,最多就是再多用两枚针。如果是别人跟他这么说,秦棠就信了,可魏楚越,他却不敢轻易相信,四枚针可以弄明白的事情,并不值得他魏大少爷在这么个地窖里委屈两日。
魏楚越一看秦棠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信,只能耸肩笑道:“我确实也想看看,我们两个被困在这个地方,会不会有人想弄死我们,下个毒之类的。”
“万一真有人下毒呢?”
“那正好,我们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放心吧,有我在,就算不能立刻解毒,也至少能保住性命。”
秦棠看着魏楚越:“你这十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他看着光鲜,却对下毒、刑讯、杀人如此精通?
魏楚越笑容凝固了一瞬,却好像没有听见秦棠的话一样,继续说道:“再说,前两日反正也出不去,不是嘛?”
秦棠问不出来,便不好再追问了,想着或许换个时间,换个地方,魏楚越能好好跟他聊一聊。
“所以,今日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