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该如何与你解释……”爻楝求助性地看向辰朔师叔,后者犹豫半晌道:“你乃爻楝心尖血孕育而成。”
“嗯——?”竹涧眯起眼睛。
“……本应存在于爻楝体内,却不知为何化成了妖。”
说实话,辰朔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在解释什么,但竹涧倏地长长地哦了声,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我是爻楝生的剑妖?”
爻楝:“……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可。”
竹涧:“那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爻楝断然否认:“不是!”
面对竹涧怀疑的视线和非人的脑回路,爻楝不得不将君子剑法七层和魂剑细细解释与他听,末了莞月在一旁补充道:“但这些都只是推测,想确认还得要些时日。”
“这样吧,小楝,就让这位小友暂且在你那里住下,我等辰朔闭了关,得空去藏书阁翻一翻祖师留下的典籍,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记录。”莞月说话时目光全落在辰朔身上,两人相视一笑之后才齐齐看向爻楝。
既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气,爻楝也无法推脱,他微颔首道:“遵命。”
“先前为救下鲲之子嗣,辰朔法力损耗过大,我今日又开启过沙镜无法给他传功,为你回影戒增法之事只能耽搁些时日,等他出关之后再说罢。”
“是,望师叔好生休息,师尊,弟子告退。”
身边的竹涧似乎想说什么,他再次深深望向沙镜中自己的本体,终究是没有讲出口。
待告别莞月师尊和辰朔师叔后,爻楝对着身后甩不掉的□□烦道:“方才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竹涧倒宁愿爻楝看不出自己有话想说,现在搞得两人很心有灵犀一样,“你师父和她旁边那名男子是什么关系?”
“那是君湖岛右长老辰朔仙尊,日后你在岛内行走,若是遇到不认识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皆可唤之仙长或者仙君。”
“……”竹涧露出嫌恶的表情,“谁要啊,就门外那群课都背不通顺的小毛孩子,还仙长……还有你怎么说得像我会在这破岛久待一样,让你师父赶紧去藏书阁,她要有事我自己去看!”
爻楝快被他这听风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的秉性烦死了,“藏书阁只有掌门才能进入,你现在和我回岛哪儿也不准去。”
“凭什么!”
“凭你是我生的。”爻楝将话说出口时方觉后悔,一时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幸好身边并无其他人经过,他这才勉强留住了大师兄岌岌可危的颜面。
竹涧对这句话的接受性十分良好,要不是爻楝始终否认,可能他父亲都叫出口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为何你生了我,还对我做那种事?”
“……”爻楝掐诀唤出湖底的沉船,“我有一个猜想,你也听到了,魂剑存在的意义在于帮主人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主人??”竹涧再次刷新了对爻楝无耻程度的认知,“要脸吗你还,你说你是我主人?”
爻楝不理他,继续说下去:“你是魂剑化成的妖,当时的我已然失忆,是否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正通过与你交合的方式疗伤?”
“你!!!”竹涧瞪大了眼睛,他双颊因哑口无言涨成红色——不是羞,而是气的,“……你,你,你……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否则我想不到与你交合的理由了。”爻楝一本正经地垂眸思索,船缓缓行进,清凉的湖风吹开他的斗篷,“我昨夜同你共处一室,并未产生任何情难自已的冲动,这证明我对你本身并无任何想法。”
“昨夜我化的剑形入睡!你难道还能对一把剑发/情?!”
“现在也无。”爻楝淡淡地瞥他一眼,只见竹涧被他这句话气得直在船头拿剑气劈栏杆。
过了会,竹涧阴森森地侧头道:“难道你是说如若我是你的魂剑,你拿我疗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然呢?”爻楝确实是这个意思。
“凭什么!”竹涧终于劈断了可怜的木栏,“凭什么我就要用那种形式帮你疗伤?你问过我意见了吗!”
爻楝微微眯起眼睛,道:“难道我撑伞前还要询问伞愿不愿意替我挡雨?乘船之前还要征求船只的意见?”
“我和它们不一样。”竹涧真是怒了,他压低嗓子逼近爻楝,恨意翻滚在喉咙之中。
“你……”爻楝刚发出一个音节,脚底下的船身忽然一阵剧烈的颠簸,他眼疾手快地一手扶住船桅,另一只手抓住竹涧的胳膊,防止他迎面栽木板上去。
竹涧好不容易抱着船桅站稳,第一句话就是:“哈哈哈,船发怒了,它说它不想载你了。”
“……噤声。”爻楝毫不留情地给了这条白眼狼一道禁言咒,他快步走向船边,俯下身,只见碧绿透彻的湖面下隐约有光滑弧线游过,爻楝意识到刚才的摇晃竟然是因为镇湖神兽鲲撞击了船身。
鲲来这里作什么?从主岛回自己岛屿的线路算是内湖,但神兽一般只在外湖游动,而且还浮到了这么浅的位置。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竹涧伸出手,遥遥指着湖面一处反光点,爻楝奇怪地觑他一眼,解开禁言咒后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细看那道光点,竟然看到了一只缩小版的鲲,正从水面上高高跃起,再快速甩动尾巴向他们的方向游来。
正是爻楝从也云生阁拍卖会上买下的那条冰蓝色小鱼。
去除寄生在体内的骨花后,它恢复得极快,短短一夜时间就已经可以自行游动,只不过神兽似是很不放心它,始终跟在左右。
小鲲从水面上探出了脑袋,凸出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船上二人,两人一鱼大眼瞪小眼,不一会,小鲲吐出了一串宝蓝色的泡泡,竹涧挑起一边眉稍,想了想将手指伸进冰凉的湖水里,小鲲立刻欢快地游过来用吻轻啄他的指甲。
在竹涧指缝中几番流连后,小鲲又转面望向爻楝。
它想感谢我。
“它想感谢你。”
心头和耳边同时响起话语,爻楝一愣,对上竹涧犹然不睦的视线安,他复又垂下眸,伸出左手,将五指没入水中,小鲲一如方才对待竹涧那般啄吻爻楝的手指。
作过感谢之后,它愉快地摇晃尾巴,跟着船底的庞然大物一起游远了。
有了小鲲这么一个插曲,之前一触即发的气氛奇迹般地缓和许多,爻楝本就不愿发生争执,竹涧一时间也找不到重拾旧题的契机,他像个哑火的炮仗一般靠在船桅上生闷气,忽地抬脚踹爻楝小腿,“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辰朔和你师父是什么关系!”
爻楝懒得再提醒他改去这大不敬的称呼法,只道:“师尊与师叔是道侣。”
“道侣?”
“是啊,修仙一路长途漫漫,孤独为影,寂寞常随,能得以一并肩之人,何其有幸。”爻楝说这话时声音放得很轻,似乎很有感悟,但脆弱伤感稍纵即逝,他倏地直视竹涧,面无表情道:“既然你极有可能是我的魂剑,那我便是你的主人,你日后必须服从我的一切命令和安排,有问题可以商量,但绝不可弑主,再犯我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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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事了,我要蓄力搞事了!可能下章搞事也可能下下章,看我说废话的功力如何了23333
第9章 事起
“你,哼哼,还只是个猜想,你居然就已经以我主人的身份自居了。”竹涧怒极反笑,手掌边缘聚满青色凛冽的剑气,撕扯着周围原本平静的空气,他躬起身,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准备发难。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招,爻楝早已不将其放在眼里,“第一条规矩便是在我冥想修行时不许来打搅。入岛后,你自可在我的岛屿陆地范围内随意走动,但不可出岛,且若非我唤你,其余时间不许接近我。”
“什么?!”
“若有其他人靠近岛屿,我自会知晓,无需你来通报。”
“能不能不要再自说自话了!”
“此次观天地灵气,我大约会冥思五日之久,你正好趁这段时间熟悉一下岛屿。”说话间,无需人力滑动的船只已经自行靠岸,爻楝翩翩然跃至岸边,他回头,就看竹涧双臂撑着船檐,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爻!楝!别把我当作你的魂剑!就算真的是,也休想我认你这个主人!”
爻楝安静地看着他,收在袖中的手指忽然一握,木船立即随之沉入湖底,竹涧脚底唰得一空,他还未来得及将脏话骂出口,就啪唧一声就跟着坠入了湖水中,画面一如昨夜被爻楝残忍抛入池心的白剑。
趁着竹涧在水中扑腾的间隙,爻楝立刻启动位于岸边的阵法,眨眼间就将自己穿送到全岛灵气最为充沛的山谷平原,他坐上一贯入定用的石台,想到如今淋成落汤剑的竹涧可能在岸边气到发懵,不自禁唇角带着笑意进入冥想。
一次好的冥思,无论时间长短,结束后总能让人若有所悟,最理想的状态便是领会了什么大智慧,亦或者心境上有所改变,差一些好歹也能让人平心静气,洗净心灵上的污浊。
但这一次,通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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