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廷安静的怪异。
郑国舅依着常态坐在一侧,那大不敬的动作在今日也未遭到任何非议,他也是个狐狸似的人物,在一众官员眼中看出几分奇怪表情后慢慢收起来吊儿郎当的动作,僵直了上身。
“众位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伯山漫不经心道,他看着台下几十双眼睛如今都齐齐看着自己心里便生出一种奇怪感觉。
今日着实奇怪。
“臣有奏!”
吏部尚书宁清大声道。
“臣有冤屈,望陛下做主!”
这是怎么回事?
郑国舅心中不安越发浓烈,他已做好起身的准备,他看向身后官员,那些对他唯命是从的人,今日却似撵了点狗尾巴草直低着头。
“有什么冤屈,宁爱卿只管说出来。”
许伯山抬头。
得了许伯容首肯,宁清忽的就一改那硬汉,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郑国舅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宁清就哭嚎了出来。
“臣有冤,然那恶人势大,臣不敢轻言!”
“爱卿但说无妨。”
那宁清哭的厉害,若是细看或许还能看见他衣袖上满是水渍。
那郑国舅听他这么一说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他咳嗽了一两声,却听到有人说:“国舅爷可是不舒服?”
郑国舅顿时臊红了脸,他虽知道要发生什么,但台上高坐的到底是他侄子,而他做的坏事,与这身后满堂也也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有恃无恐,他诠释的极好。
只是他没料到这宁清毒就毒在一张嘴。
他先道自己家如何忠心耿耿,又道这百年基业却因一小人妒忌而毁之一旦,虽提到自己家是被垢陷,却又将那些为虎作伥之人说的无奈至极。
简而言之一句话。
错都是郑家的。
郑国舅虽是坏事做尽,可到底是有恃无恐,他又哪里想得到这宁清既为了整他竟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一派胡言!”
他突然起身,身后椅子架不住他的折腾蒙的倒下,巨大的声响回荡在这偌大的空间里,郑国舅突然慌了。
因为他的依靠,许伯山正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许伯山向来是不管政事的,因为上有郑太后暗中操控,下有百官以郑国舅之流马首是瞻,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他懒得管,他始终以为这位置是自许伯容拿处偷来的。
然而他的心还没丢,那宁清口中所言一桩桩,一件件皆是遭了天大的杀孽,然而他却好好活着。
因为自己。
当郑国舅发觉事态越发不对劲时他的额角已经冒出细密的汗液,汗液顺着他的脸颊滑下,背后凉意阵阵。
偏就是今日,郑太后没有来上朝。
宁清将郑国舅私受贿银,倒卖官位,强抢民女又逼良为娼等坏事一一言之,字字铿锵,句句带血,目眦欲裂,说道兴至之时额头上甚至能看见青筋爆出。
“舅舅,还有什么话要说?”
许伯山语气温和,然而那声舅舅却让郑国舅直直跪了下去,他不知许伯山是何意,但心下已经确定自己难逃一劫。
他忙磕头,却又不直言自己罪过反而试图将百官拉下水。
“陛下!臣有罪,但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满朝文武百官又有几个干干净净的?”
身后有人嗤笑,这郑国舅也是蠢到极致,许是以为法不责众,竟还妄图拉众人下水,宁清见他这般反应,又哭诉着自家嫂嫂怀有身孕却惨死家中,就是得了郑国舅的授意,他抬手袖口擦去眼泪。
许伯山自始至终都没用再多说一句话。
大多官员都是在安交被许伯容抓了把柄的,都知道今日这一闹不过是为除郑国舅。
然而许伯山态度却着实可疑的很,大有要包庇的意味。
宁清自是不许这样的事发生的,其他人也亦然,今日虽不过都是嘴皮子的事,但出了这门让郑国舅好端端的出去,那边是要放虎归山!
宁清突然以头抢地,转而起身抓住郑国舅的衣领,事发突然,郑国舅被突然拉车过去,头上官帽顺势掉下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宁清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把人活活打晕了过去。
殿前失仪乃是重罪,然而许伯山却似乎没看见似的,他为发话侍卫便不敢上前劝阻,加之都是文人他们也不觉会闹出什么大事。
然而却没想到这郑国舅为官之久,却是个招人恨的货色,他这一晕过去那些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们却是活了一样,都齐齐上奏说曾受欺侮。
许伯山没有阻止这些人。
于是这些人便蜂拥而上,当然也有人装模作样的劝架,可脚下却比嘴要诚实许多。
许伯山依旧不言,然而一声尖细的声音却将气氛推至最高潮。
“太后驾到!”
这许是鈅国建国百年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时,太后驾到,无人迎驾。
天要变了。
许伯山心想,却笑了。
隐隐有血溢出,宁清收回了脚,他衣摆上带着被学浸过的痕迹,他周围几个官员也亦然,那声尖细的通禀并未让这群大人停下来,反而大有让事态恶化的驱使。
“先皇尸骨未寒,太后就这么纵容弟弟犯罪吗?”
郑太后听闻自家弟弟被打了时本是不信的,到底是自家人,皇上不可能坐视不管,然而看着那小太监哭丧着脸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那家不长眼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想着。
她不是太岁。
在她刚见到自家弟弟的惨状时她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哪里来的混账,敢在朝堂之上撒野?!”
宁清有些好笑,却垂着头一言不发,身后言官持笏而上前。
“禀告太后娘娘,臣等只是循着古圣人都话……清君侧!”
他这话着实气人,可偏偏郑太后又挑不得毛病,只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切齿道:“哀家怎么不知国舅爷何事成了奸邪之辈?”
“太后身处高位,自该避着闲。”
“放肆!”
那言官却并不下跪。
倒是宁清,又将方才的戏码重新上眼了一次,郑太后自然知道自己弟弟那点乱七八糟的破事,然而却也知道这些事与对立自己的人脱不了什么干系。
只是郑国舅已经晕了过去,而那些墙头草又似乎铁了心要于她作对,她被宁清那不间断的话吵得头疼,然而回头看了眼皇帝,皇帝却直望着头上发愣。
事不关己。
到底是亲娘,她这一眼就明白,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要作壁上观。
她自是说不过这群言官的。
然而随从的太监却凑了过来。
“娘娘,先皇的遗诏还在,这群人就翻不了天。”
郑太后被吵得脑子晕头转向,也顾不得那太监出的什么馊主意,只一开口,洪水……决堤了。
若抗过这一日,郑太后或许能见着自己选的国号被记入史册,只是可惜的很。
圆和一年,东都王城清君侧。
又几日,新皇猝。
郑太后吊死宫中。
再回到王城,许伯容还是那副样子,素衣白裳,谦和有礼。
“只是万没想到太子竟将唾手可得的位置拱手让人了。”
越执跟在他身侧,手中握着玉佩,那是许伯容前些日子给他的。
“伯山是自杀的。”
许伯容叹惋,越执没说话,他自私知道许伯容死的蹊跷。
“他为什么自杀?”
他问,心里却清楚的很。
先皇有十子,九人中唯有许伯山秉性醇厚,待人和善,即便是许伯容,他也是当做亲哥哥对待。
“只是他为何要放弃郑氏?”
这才是最大的疑惑,许伯山似乎知道了什么。
许伯容并不回答,他们还站在城楼上,放眼望去这世间也尽收眼底。
“太子,我们走吧。”
越执这几日倒是习惯拉他的衣角。
许伯容点头,一声马嘶却将两人注意拉去,越执俯瞰城楼,指尖一匹高头大马如一簇红色的火苗极速窜来。
是越峰。
越执这才想起,他在被抓时曾将越峰托付给别人。
第91章 番外:伯容之心
晨起时天光微现,橙红将那一半的天晕染,许伯容在城楼上久立,将这江山尽收眼底,即便是依着上位者的绝对优势,心底还是缺了什么似的。
他看了看越执,心中并无大权在握的喜悦感,依着当初诛杀越执的心思,他心底该是无限快活才是……
许伯容摇头。
越执见着越峰奔驰而来便立刻跑了下去。
许伯容跟在他身后,走的不快,然而每至转角处都要加快步子,他与越执始终保持距离——但对方一定会在他的视线里。
血色大宛马对曾经朝夕相处的主人异常的亲近,然而许伯容一靠近它便如临大敌。
“故渊,多日不见,你倒是更胆小了。”
那声音粗糙的如锯木一般,许伯容一惊,随即转头。
“无名。”
竟是他来,许伯容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饱含期待,仿佛无名就该在此时此刻来通告他什么似的。
无名只是浅浅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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