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安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问祁温良:“皇兄对妖怪有什么看法。”
祁温良心里咯噔一声,以为他真碰上皇辞被吓到了,便想要安慰他:“妖怪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成了精的畜生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祁子安:“……”
因为担心祁子安还是害怕,祁温良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吧,早晚将它们都赶得远远的。”
祁子安惊恐地看了祁温良一眼:“……”皇兄你不要这样啊啊啊啊!我要哭了!
但他没把话说出口,只是下定决心要穿好马甲坚决不掉。
稍微调整好了心情,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问祁温良一会要去哪儿,说自己想一起。
祁温良见他不再忧心忡忡,认为自己的安慰有了成效,十分欣慰。
他带着祁子安往东宫的方向走,边走边让他加强献王府的防卫,不要让妖怪有可乘之机。
其对待妖怪是态度之严肃,犹如对待阶级敌人。
搞得祁子安脸上的假笑几乎要绷不住。
刚走到东宫门口,身后追上来一个太监,说是皇帝召见。
“太子殿下,快随咱家走一趟吧。大理寺卿找到了重要的东西,陛下要见您呢。”
祁子安条件反射地跟了一句:“那我陪皇兄一起去。”
本来皇帝召见这种事情,没说见献王,献王是不应该主动提出要去的。
但这太监也知道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所以不敢反驳,只能看向祁温良,想让他拿个主意。
祁温良看了看祁子安,回想到他怕妖怪,又想到自己一会儿去说的事情多半和妖怪有关,便对他说:“子安先回府吧,不用跟我一起,我去了恐怕得好一会儿,谈的应该也是没意思的事情。”
祁子安:“⊙_⊙,皇兄居然拒绝我!是不是我刚刚字里行间透露了什么,被他发现了?”
若是以往,他耍耍赖倒也能跟着一起,但是现在他不敢,生怕自己露出更多破绽,暴露了自己是只大妖怪的事情。
他乖巧地答应下来,然后死死盯着祁温良和太监远去的身影,表情难看,简直要哭出声来。
祁温良脑袋后边没长眼睛,自然不知道祁子安现在是什么表情,还悄悄为自己的贴心点了个赞。
等他见了皇帝,大理寺卿才开始说发现了什么。
他在护城河的不远处找到一个地窖,地窖内用血画着各种各样诡异的图形符号,看上去十分渗人。
根据大理寺卿的汇报,地窖里并没有找到失踪的尸体部分,也没有碰到凶手本人。
但是,地窖里还剩下一颗人头。
这人头许多人都认得,属于日前在诗会上行凶的凶手本人。
很显然,这颗不聪明的头被他遗弃了,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这里。
看到这个东西,大理寺卿也不得不相信献王之前做出的种种推测。
他头一次知道世界上真有妖怪,很是心神不宁。
皇帝没管他,只是看向祁温良,说道:“老二啊,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办?”
祁温良想了想,说:“结案!”
“对外宣称已经找到了杀人的凶手,并于昨晚在东宫将他击杀。这就算是为钟家的小公子报了仇。诗会上有许多人都见过凶手,有凶手的人头为证,钟将军也不得不信。”
“不行啊殿下!”大理寺卿抖抖索索地说,“咱们连小公子的头都没找到,怎么向钟将军交代啊!”
祁温良早就想过这种可能,“去义庄找一个和小公子脸型相似的尸体,将头割下来,再将脸毁掉,便可说这是小公子的头。”
“书生的头应该已经从东宫送去大理寺了。那头本就是血肉模糊的,到时候就说都是凶手做的。凶手有割人脑袋的怪癖,那他有毁人容貌的怪癖也不算奇怪。”
仔细想来,这样诡异的方法,竟然严丝合缝,令人找不出错误。并且也解决了当下最为重要的问题——平息钟将军的怒火。
虽然未必可以全部平息,但凶手已经伏法,小公子的尸体又已找回,那他的火也不好再冲朝中众人发了。
毕竟也不是谁帮着凶手把小公子弄出将军府的。
能在这样急迫的时刻想出这样的方法,大理寺卿对祁温良算是刮目相看了。
原来在谁面前都笑让三分的太子殿下,也不是不会骗人。
甚至用起这样狠辣的手段时,连表情都没变。
皇帝却还是不满意。
他又接着问道:“若事情败露了,谁能承受钟明的怒火?”
祁温良一笑,心想这才是皇帝的目的。
皇帝特地找他,怎么可能只是让他来想办法。
他跪下,朝皇帝拜了拜,接着说:“一切都是儿臣一意孤行,是儿臣想要愚弄钟将军,若事情败露,则都是儿臣的错。与他人无关。”
这下皇帝满意了,“你虽资质愚钝,但也不算没有脑子。看来还能派上些用场,去办吧!”
祁温良领旨,正想要退下,却又听皇上对他说:“等等。这样的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将会成为寡人心头大患。”
“我听说这名为凿齿的妖,与龙溪有解不开的渊源,过些日子,你便收拾好行装去龙溪吧。”
第17章 17.祁盈
不得不说,皇帝实在太贪心了。
敬查司直接隶属于他,妖怪的事他应该一早就知道。
那龙溪是什么地方他能不知道吗?
祁温良知道的不多,但根据皇帝之前给他的陈年旧案,他就能猜出龙溪是凿齿或其他妖怪的老巢。
让他去那儿,不是送他去死吗?
本来这事祁温良不该答应,但脑袋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又磕头接了旨意。
只说这事仓促不得,还请皇帝给他一些时间。
皇帝也没指望他能一喊就去。
两方各退一步,皇帝也答应了。
祁温良出了皇帝寝宫,想到好不容易来一趟内宫,便决定去看看大皇子。
可还没走到皇子所,就听见里面有砸东西的声音。
同瓷器破碎声一同传出的,还有大皇子的怒吼:“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我是皇子,你们谁敢拦我!”
他确实是皇子,但却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守门的亲卫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任他吼任他闹,只假装自己没听到。
祁温良走得近些,听见他的声音又变得悲伤:“我也是父皇的儿子啊!为什么父皇都不来看我?父皇说他会很疼爱我这个大儿子,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是因为我不够聪明,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吗?”
在门外的祁温良听得一阵心酸。
打他有记忆起,他和大皇子就不像是皇帝的亲儿子。
大皇子的母妃不受宠性子又软,所以大皇子常年都见不着皇帝。
祁温良因为皇后的关系,倒是能时常见着,但皇帝待他犹如敌人,处处针对,时时施压。
到后来,祁温良自己都不愿意去见他了。
也好让皇帝讨一个眼清净。
所以祁温良每每见到大皇子,都会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在他心底,他和大皇子更像兄弟。
大皇子在屋内撒泼,整个人都不太正常,但祁温良并不怕他伤到自己,直接推门进去。
大皇子祁盈本抱着个坛子要往门口砸,见祁温良来了,赶紧收住手。
还欲盖弥彰地把坛子往身后藏了藏。
见到祁温良,他心情瞬间变好了,热切地喊了声二弟。
喊完又捂住嘴,改口说参见太子殿下。
祁温良无视一屋子的碎渣,走到他身旁拉他坐下,“都说了多少遍了,大哥!你我是兄弟,是至亲,不该如此生分。”
祁盈摇摇头说:“规矩不能不守。”
祁温良直接揭他老底:“一个发火砸东西的人,跟三岁小孩一样,还好意思跟我提规矩。”
祁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才呐呐地说:“就算人人都不拿你尊贵的身份当回事,我也不能……伤害你。”
他竟然都知道,知道祁温良会在别人不尊重他的时候感到不愉快。
明明祁温良是笑着的。
祁温良难得真心地笑了笑,说:“我看大哥活得比谁都通透。”
虽然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喜怒无常。
祁盈也傻笑了一会儿,然后问祁温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过段时间我可能会离京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回来,所以提前来看看你。”祁温良说,“现在要见大哥一面可真不容易!”
祁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问:“是去哪儿?”
祁温良如实说:“去龙溪。”
没想到祁盈竟然知道龙溪,“那个地方啊!很漂亮的。沿着溪上山,山顶有个很大的庙。”
说起这些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都是幸福。
祁温良问:“你去过?”
祁盈猛然住了嘴,像是说漏了什么。
他想了想回答祁温良说:“母妃信神,什么乱七八糟都庙都去拜过。龙溪离京城不算远,她带我去过。”
祁温良见他眼睑下垂,眼珠子不自觉地左右瞟动,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开玩笑说:“柔妃娘娘也真是的,信神最忌讳不专一,她怎么还都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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