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上,他挡在祁温良面前,想要阻止祁温良看血腥的画面;龙溪山,他击退被凿齿附身的村民,想要避免祁温良受到伤害;边境线,他时时刻刻守在祁温良身边,想要护得祁温良周全。
但是,回过头来,他想办的事都没办到。
祁温良还是看了无头的尸体,祁温良还是挨了村民一刀,祁温良还是操心得不得了。
他总是想保护,也做出了行动,但是很可惜,他一直都没能做好。
眼下,是最后一次保护祁温良的机会了。
祁子安悲哀地认识到,他不应该把祁温良带回去。
或许现实中有祁温良留念的东西,或许祁温良知道了真实情况会选择跟着他回去,但是……那些值得祁温良留念的东西,都是束缚啊!
祁温良在现实世界中,根本无法快乐。
他的母亲,他的家族,他的责任,是他从出生起就施在他身上的枷锁。
他好不容挣脱了重重枷锁,活得轻松又自在,祁子安怎么忍心再把这枷锁套回他身上?
不带他回去,不打破他的美梦,不将他囚禁在所谓的“真实”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保护”!
祁子安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私心压回去,将眼泪也憋回去。
皇兄说得对,这么大了,还哭什么哭,也不怕人笑话。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祁子安提议道,“家里的饭都好了吧?”
祁温良抬头望了望天,“就是就是,我又忘了时间,子安该等急了。”
“饭好了我还不回去,他肯定要出来四处寻我的,要是寻不着,他该着急了。”
祁子安想,这里甚至有人代替他陪伴祁温良,那……他独自离开回到现实也能放心了。
本来他非要带祁温良回去,就是觉得自己接受不了祁温良的死亡。
都是出于私心。
现在,这份私心可以死了。
等祁温良简单收拾了一下药材,洗了手,他将祁温良送到小院旁,转身打算离去。能是他看起来太失落了,祁温良第一次叫住了他。
也第一次邀请了他。
“进来看看吗?”祁温良问。
去看吗?
“不了。”祁子安回答。
既然决定要走,何必徒增留念。
“我要走了。”他告别道,“我出来太久,不得不回去了。”
这告别太突然,祁温良挺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你以后还来吗?”
祁子安摇摇头,“这次是私自跑出来的,以后应该没机会了。”
“哥哥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吧,不要惦记我了。”
祁温良张着嘴,好像还想说什么,但那句话就像被封印了一样,始终没说出口。
他们在门口僵持了半晌,人形祁子安突然走过来把祁温良拽进去了,“哥哥已经答应我了,要和我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现在不会是想跟着这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狐狸跑掉吧?”
“当然不会。”祁温良答,“我喜欢这里,我不喜欢京城,我不会回去的。”
祁子安看着他们,只觉得又酸又气……又欣慰。
皇兄好好生活吧,这里什么都好,这里的我还会做饭呢。
他一步步远去,身影渐渐淡去,他逐渐脱离这个世界,便离开还边想:回去之后可以用妖力帮皇兄延续生命,这样……这个美梦能更长久一些。
祁温良看大狐狸走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大狐狸垂头丧气的,步子也不再轻快,看起来特别不开心。
祁温良觉得自己也开心不起来。
人形祁子安将祁温良引到餐桌前,给祁温良夹了几种祁温良爱吃的菜,又催促祁温良用午饭。
看祁温良还是神思不属地,他忍不住发牢骚:“哥哥要去追就赶紧去,免得吃个饭都神思不属的。”
“子安怎么这么小气?”祁温良伸手去点了点人形祁子安的头,“一天天醋个没完了,家里像是打翻醋坛子,全是酸味。”
这段时间祁温良和祁子安老是待在一起,人形的祁子安便很不高兴。
人形的祁子安就像个等待花心丈夫的妻子,每天任劳任怨地在家里洗衣做饭收拾家务。
可丈夫却总是晚归。
每次祁温良回来,他都要不高兴一小会儿。
祁温良不得不哄他。
哄着哄着,就哄道床/上去了。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人形祁子安不高兴,就故意将他往床/上拉,大白天的,他倒是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他不仅不会不好意思,还格外兴奋。
不知是不是因为祁温良邀请祁子安进来,他醋劲见长……精力也见长。
头两次祁温良也就随他去了,偏他一点也不知道节制。
渐渐地,祁温良眼里聚起水雾,眼神也有些涣散。
祁温良有些受不了了,被弄狠了,有些想逃。
他扣住床栏,微微用劲,骨节有些泛白了。
挂在睫毛上的一滴汗水落下,他被人抓住腿拖回了身下,他忍不住轻轻呜咽,又被生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
“他回来了,就在门外。”人形祁子安有些恶劣地说,“哥哥小声点哦,要被听见了。”
祁温良猛地睁大了眼,整个人战栗不止。
当然,人形祁子安说的是假话。
祁子安走了,真的走了,真的不回来了。
等到说谎的人餍足,祁温良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他被人搬来搬去,搬他的人似乎在帮他清理。
他昏昏沉沉地有些想睡,也慢慢睡了过去。
不过他迷迷糊糊的,没真睡着,只是觉得倦怠不想睁眼而已。
现在是下午,是他午睡的时候,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睡熟了。
实际上,这是这个世界自我恢复的时候。
他在这个世界之所以需要睡眠,就是因为他睡着后,他的潜意识会帮助他加固维护这个世界。顺便,也清理掉一些会引起他怀疑的记忆偏差。
每天下午他都要午睡,但是今天,他没什么睡意。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他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又自己搬了椅子躺到树下。
他躺着,看了看见他采回来的药,心道可惜了。
本来就是为了唬祁子安他才又找大夫又采药,梦里的他,哪里会失眠。
他想到一人一狐共同采药的画面,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可是随即,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来了。
哎,从今往后没了大狐狸,又要开始两点一线的生活。
之前觉得无比美妙的日子,现在突然觉得有些枯燥了。
他皱着眉头晃了晃脑袋,余光去瞥见了一根树桩,那树桩挺大的,看起来像是……
等等!树桩!
旁边不是一棵流苏树吗?哪儿来的树桩?
祁温良惊愕地扭头去看,发现是树桩无疑,这棵流苏树树干粗壮,砍掉他想必废了不少功夫,树桩上还有些砍偏的斧子印。
这么清晰,不可能是眼花。
可是这里上一秒都还立着一棵完整的流苏树。
怎么可能突然就只剩树桩了呢?
他盯着树桩看了好一会儿,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因为他盯着树桩看久了,当他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树桩旁的朱红高墙。
他脑海中浮现了几个零散的画面。
树桩,宫墙,怀里哭泣的小孩,身旁冷漠的宫人。
怎么回事?祁温良有些头痛。
他眼前的朱红高墙越发清晰,犹如实质,他伸手想要摸一摸,看看它是否真实,可是还没触碰到,面前又只剩竹篱笆了。
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这些都是和祁子安相处中无意提到的过往。
他还没懂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画面又像破碎的镜子一样碎裂开来。
他捂着头慢慢蹲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翻搅。
他的脑中本来像一片开阔的草原,宁静又平和,微风拂过,带来描述不准的惬意。
但现在,龙卷风袭击了草原。
龙卷风这种不该出现在草原的东西就这么出现了。
它在草原上肆虐,打破草原的宁静,将草原上的草拔断并卷起,又胡乱撒下来。
草原上一片狼藉。
等草原再度恢复平静,祁温良也放下了捂头的手。
他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
人形的祁子安站在门口,表情严肃,眼睛变成了危险的竖瞳,眼内的光晦暗不明。
“我就走了一小会儿,哥哥怎么自己起来了?”他问。
“不是很困,就出来吹吹风。”祁温良答道。
他语气平和,脸上带笑。
但这个笑……落在祁子安眼里,既熟悉又陌生。
这样的笑常常出现在祁温良脸上,但最近,不常出现。
人形祁子安脸色沉了沉。
祁温良见势不妙,一个健步往外跑,但他中午才被人弄得腿脚发软,这会这么跑得过人形祁子安。
人形祁子安直接将他按在了小院的门上。
他扑在门上,脸也被迫贴到门上。
随着“嘭”的一声响,门合上了。
祁温良被震得头疼,耳朵里也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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