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四:“……”
和四和被逮着的贼似的,刷地一下收回眼神。
当着下属们的面,岳钟面带尴尬,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和四脸皮厚,一点都没有被人围观的尴尬,慢悠悠道:“我此行前来是给岳大人送几份好礼的。”
岳钟一脸茫然,言辞愈发谨慎:“大人太客气了,但所谓无功不受禄,敝署……”
他话未说完,神出鬼没的赵精忠闪现了出来,一手甩出一个,直接将绑着的两人扔到了岳钟面前。
锦衣卫那边顿时一阵骚动,有的没看清还以为这东厂提督带人偷袭他们副指挥使,登时就眼里冒火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和四看也没看他们,靴尖在地上那两团血肉模糊的人形上轻轻一踢,雪白的靴尖沾了一点红,像刀尖上凝着的血,刺眼森然。
他笑吟吟地看着岳钟刷地白下来的脸:“咱家虽然休养了这阵子,但该抓的人,该办的事一件没落下。说来这两人和我,和你们锦衣卫都有些关联。前些日子,我在东平坊一时不察招了小人的算计,落了水险些去阎王殿前喝茶。可惜俗话说的好,祸害遗千年,阎王还不肯收咱的这条命。既然不收,那回头冤有头债有主,总该算了一算。”
岳钟脸上血色尽失,强行挤出个笑来:“督主说得极是,此二人胆敢行刺督主,合该千刀万剐。只是下官不解,督主所说的与我锦衣卫有关是何意思,下官从没……”
和四叹了口气打断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和我装疯卖傻就过了,岳大人。你该不会忘了我东厂是吃什么饭干什么活计的吧?”
岳钟吸了口冷气,握紧拳头低头不说话。
和四语气渐渐凉了下去:“没什么人能熬过东厂大狱的三十六道大刑,这两人才吃了三道就全交代了。只可惜他们也不过是你们锦衣卫两个走街探巷的力士,对当天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不过,知不知道不重要,我们东厂早晚会查出来。现在把人还给你们锦衣卫,毕竟是你们的人,也该物归原主,别让人说我们东厂以权欺人。”
岳钟明显是不想认人的,一旦认下就等于承认锦衣卫和东平坊的“走水”案有关,是去杀人灭口的。这里头牵扯的人太多,哪里是他一个小小副指挥使担当起的。
和四瞅着他变化不停的脸色,也不想太为难人了,走近两步,低声道:“岳大人,我奉劝你一句,人该有自知之明,螳臂当车是蠢人才干的事,更别说站队结党了。朝堂里的水浑得很,不是你这种人混得了的,要是牵扯了别国外邦,”他轻声笑了一声,“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和四放完狠话,耍完帅便要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打算就此飘走。
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古怪地瞟了某处一眼,状作无意随口提了一句:“陛下近日打算择了一个名师教习武艺,我看贵府精兵良将众多,不如岳大人举荐一两个来?”
岳钟本来就在胡思乱想,疑神疑鬼,乍然听到和四一句话,免得又惊出一身冷汗,想得无比复杂。
挑人?挑什么人?难道说这锦衣卫里头有他东厂的人???
和四炸了鱼,十分快活地溜达走了。
他此行只是想试试这锦衣卫究竟和东平坊一案牵连多深,看今日岳钟的反应简直赤果果地在脸上写着“我有鬼我心虚别找我”。
所以和四才说此人不适合混迹朝堂,简直是个随时要领便当的炮灰命。
锦衣卫,东平坊,晋国,还有他们大燕的外朝内宫,这几处像一团乱麻搅合在和四脑袋里。
他得好好理一理思路,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杀局,而他和东厂又能否在其中自保无虞。
乘着小车颠儿颠的和四突然眼皮一跳,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人名——陆铮鸣。
他想,此人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未免太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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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惊鸿一瞥
这一回头,年关一天天近了,宫里头各司开始准备着辞旧迎新这件大事。
新年的到来冲淡了先帝大丧留下的愁云惨淡,各宫里头不论没有主子都喜气洋洋地扫瓦掸砖,等着新年的到来。
和四作为司礼监掌印这个时候是最忙的。宫里头事无巨细都要由他过目,朝里头即便没有个屁事,日日上奏的本子还得走他这批红,东厂就更不用说了,掌刑和理刑两个百户就差拿个板凳坐在他门口嗑瓜子聊天打屁了。
无他,都指着他要钱。
和四两眼熬得青黑,走起路来如飘云端,人喊一声得隔那么一一会功夫才缓慢地回过神来,最听不得“银子”二字,一听就得吃保心丹,一吃一瓶。
搞得赵精忠心惊胆战,生怕哪天他们家督主磕药磕过头,一睡不醒。
和四没法,和四只能靠保心丹苟下去,否则一看到户部尚书云丛那张讨债脸就忍不住想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今儿是月尾,按惯例,和四去了东厂给手下们开小会,布置一下下个月的侦缉任务。
虽说年关的时候,底下游走的人们陆续回了老家放起了小假,但是京城里的防卫和布置反倒要比平时更为严密一些。
因为藩王们要陆续回京了,这是场硬仗,和四为此让赵精忠不仅准备了成箱的保心丹,还准备了九转回魂丹。
大燕的藩王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灯,一个个都是幺蛾子投胎,每次回京必定血雨腥风,就譬如上次先帝大丧时。那时还是和四的干爹当家,据说他干爹为了扶持小皇帝上位,和藩王们斗智斗勇到生生地从一百九十斤,瘦到了一百八十斤,可见过程极其惨烈,斗争极其煎熬。
因着藩王回京,和四已经好几宿没睡个踏实觉,嘴上熬出的一连串的紫泡,天天喝着菊花茶降火凝神。配合着清心寡欲的保心丹,和四觉得披个袈裟他就等当场坐化飞升了。
好在宫里头暂时风平浪静,没让他多操心。
打上次小皇帝醉酒大脑干清宫养心殿后,不论是寿春宫那头,还是小皇帝都安分守己了几天太平日子。掐指一算,又到了腊月下旬,该去东厂里头布置任务,顺带瞧一瞧东平坊的走水案有没有新一步进展。
上次给岳钟敲山震虎,锦衣卫这段时间总算在京城内的活动收敛了许多。其实大家都是一个屯里当差的,起码明面上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要不然回回见了动刀动枪的,谁也讨不了好处。
和四上次雷霆震怒,那是因为自个儿的小命真得险些丢进了护城河里,不给锦衣卫敲敲钟还真拿他当软柿子拿捏。
也是因为遇刺这事和进一位有关,和四“理所当然”地将本该还给户部,拨给锦衣卫的银子拖欠了一下来。
云丛拿他没任何办法,锦衣卫理亏也不敢吱声。
和四由此觉着只要舍得一张脸,天底下就没有能难到他和督主的事儿!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到了东缉事厂的观海堂。
四大护法和掌刑千户、理刑百户早已入了堂等候,其他十二掌班各自列成两列,等在观海堂外。
见了和四来,齐齐喊了一声“提督金安!”
别说,那声势还挺像回事的,和四私下里和锦衣卫那边对比了下,勉强觉得不落下风。
开会的内容,无非大同小异,掌刑千户拿了签筒,掌班们依次轮流将各自分管的区域给抽了。
因为下个月是新年,故而和四多说了几句,告诫了他们一通,便将掌班们散了。
余下的人,便是东厂的核心人员了,也是让百官和百姓们连名字都不敢提的那几人。
和四松散了脊背,略略倚在太师椅中:“那天在东平坊伏击本座的匪徒可抓着了?”
他一问,几人身体一绷,掌刑千户看了一眼装死的四大护法,心里头叫了声苦,硬着头皮抱拳道:“下头的人顺着抓到的那两个锦衣卫力士摸查过去,因为当天便全城戒严,那几个行凶的晋人没能出城。但是……”
和四一听这但是就知道事情不妙。
掌心千户:“找到那几人时他们已经毒发身亡,只是不知是被人下毒,还是自知逃出无望,自我了断了。”
“尸首仵作验过了?”
“验过了,是西域那边的番毒,毒性极烈。”
和四听到番毒时脑海中极快地闪过什么,他好像在哪听到过类似的字眼,可是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一时间竟是想不起什么来。
他将碧玺珠串搭在扶手上,噔地一声响,惊得千户和百户当即跪了下来,四大护法没跪但是收敛了漫无目的神游的状态。和四捏着碧玺,眉目疏冷:“难听话我也说了不少了,你们都是东厂里的老人,老厂公在时便在这个位子上。我就问你们一句,老厂公在时这京里出过这么大的状况吗?”
在他们东厂眼皮子底下杀人放火,还竟杀到了东厂提督的头上,传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掌刑千户冷汗津津,双肩快垂到地上:“是属下们办事不利,属下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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