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鸣梦中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很给脸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翻身,接着睡。
汽车夫走进车厢,摇着他的肩膀,又喊:“林汀!”他睡眼惺忪的醒来,揉揉眼睛,软洋洋的问:“干嘛?”
“到地方了,下车吧。”汽车夫转身下去,站在车旁吸烟,等他收拾。
林鹤鸣从车厢起身,摸索着掏出眼镜带上,再提上两个箱子从车里跳下去。放眼望去,他发现自己正处于群山环抱的一处山沟内,面前是一座小小的木桥,过了溪才有一条土路。他十分迷茫的拿出地图,对照半天,最后放弃了标注地图那天真的想法。
汽车夫发扬助人为乐的精神,抽完手里的香烟就一把抢过他的地图塞进箱子里,帮他提着一个行李箱,率先过桥后对他招手:“我送你上去,快!”
林鹤鸣受到感召,抖擞精神后提上箱子提步追上去,一派无邪,像初次进入学堂的学生。
汽车夫并不知道他的来历,见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很是好奇:“小兄弟,你是学生吧?”
“我大学刚毕业。”林鹤鸣提着箱子爬山路,走得吭哧吭哧的,是很累的模样。
汽车夫对此感到惊讶,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读书先生要上山来做丘八,他很自然的接过林鹤鸣手里那个箱子,对他一挑眉:“你们这些读书人真奇怪,不躲在租界里写文章,跑来山里做什么?”
林鹤鸣从他手里换过箱子,得意一笑:“时局动荡,我不仅要拿得起笔杆子,更要拿得起武器,保家卫国啊。”他笑,对自己这样的思想很是赞许。
汽车夫就大不一样了,他是镇上人,年幼时念过几天书,所以识得字,平日里做个屠夫,和周世襄的人手多有交易,今日特被叫来顶班。在他眼里,周世襄他们就是一群大老粗,林鹤鸣这细皮嫩肉的先生来这里,浪费。
汽车夫走在前头,一叹气:“你有这样的大志向,就更不该来这里了。”而后他停下脚步,等着林鹤鸣走到身边,再向四周张望一番,最后神神秘秘的贴在他耳边去:“他们都是给林家干脏活的。”旋即,他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也姓林。
林鹤鸣见他警觉,为了打消他的怀疑,只好一派天真的弯着腰站在他旁边,喘着粗气:“我是新来给他们周司令做副官的,和林家没有关系。”
汽车夫适才放心的点头,最后嘱咐一句这些话别给旁人听见,再领着他上山。夕阳西下,天边映出鲜橙色的一道余晖,与夜深蓝的幕布相接,渐渐的融合起来。
二人在山间一座青砖瓦房的小院外停下,铁造的大门紧锁着,门前站着两个穿制服的年轻人,背着枪。汽车夫放下箱子,上前给他们一人递支烟,指着身旁的林鹤鸣说:“这是你们周司令新来的副官,人送到了。”
其中一人把烟夹在耳朵上,然后毕恭毕敬的接过林鹤鸣的行李,把他领进院子里。
林鹤鸣这人性情随和,学问不精,心气也不高,但碍于林督理的面子,谁见了他不说一句前途无量?时日一长,这话被他听得多了,倒就真听了进去,认为自己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而今置身这座灰扑扑的小院子,让他无论如何对自己的光明前途不敢尽信。
他一手拎着一只箱子,站在院子里发愣,领路人自顾自走在前头,这时上了阶梯,见他还不动,方才催一句:“司令等着您呢。”
“来了。”林鹤鸣尽心尽职的扮演自己弃笔从戎大学生的角色,立刻提着箱子追上去,他对手里的重量很满意,所以在心里夸赞严昭懂事,而另一面呢,头皮突突的跳,终于能见到周世襄了,他很紧张。
屋内,周世襄正在抽烟,其实自从知道林鹤鸣要来,他就不大坐得住了。在办事处窝了一天没去驻训地巡查,就是在算着时间等林鹤鸣来。这时听见门外有动静,也还是保持一贯的作态,冷静而沉默的继续办公。
林鹤鸣在屋外放下箱子,对领路人点头致谢,然后深呼吸一口,对着那人理好睡觉时弄乱的头发,最后带上帽子深呼吸一口才推门而入。
他踢着极标准的正步进去,一板一眼的学着先前严昭见到周世襄时的样子,抬起手敬礼:“见过长官!属下林汀,前来报道!”
周世襄听见他这样有活力的声音,心里放心不少,然而头也不抬地,食指和无名指夹着烟,继续看地图,只淡淡应付一句:“坐吧。”
林鹤鸣取下帽子,对此境况尴尬到忍俊不禁,笑声如同山下潺潺流动的泉水,清清脆脆的钻进周世襄耳朵里。林鹤鸣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好位置给他坐,他定在原处思考一番,把椅子移到周世襄身边,从他手里夺过那支烟,作恶的从嘴里喷出一柱白烟。
周世襄猝不及防的被搞一手恶作剧,直用手扫开烟雾,拧紧眉心转头去怒视他,心里想骂,却终于没开口。林鹤鸣过了耍把戏的瘾,忙将烟头在烟灰缸里辗熄,也静静的注视他。二人相对无言的枯坐半晌,周世襄收起愤怒,恢复往日的漠然:“让开。”
他从座位上起身,林鹤鸣故意转身挡住他的去路。见他似乎不想买帐,所以也站起来,把嬉闹的脸色收回去,垂眼注视他的面容,最后把目光在他的嘴唇上停下:“我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帮我找病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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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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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襄冷冰冰的开口道:“别挡我。”
林鹤鸣心里有些受伤,再开口,声音里几乎带了些哀求:“我真的想你。”他伸手去搂住周世襄的腰,借书桌与墙逼窄的空间,将他牢牢困在自己的怀抱与办公桌之间,不能动弹。他用力的往下压去,一只手伸手向周世襄身下探去,轻车熟路的解开他的武装带,急不可耐的将头凑去颈间。
周世襄被他困住,想着门外站岗的手下,不能反抗得动静太大,就只好伸手去抓住自己衬衫的衣摆。林鹤鸣在他身上忙忙碌碌的撕扯一番,等到声音逐渐粗重起来,方才把桌面上的东西一把拂开,再把他拦腰抱起,放成仰躺的姿势。
屋外的守门人听见瓷器摔在地上响动,唯恐里面出事,抬手便敲门:“司令?”
“滚!”周世襄怒不可遏的吼出一声,不知是对屋外,还是对林鹤鸣。
林鹤鸣是不大理会这样无力的反抗的,在他看来这应该叫做欲拒还迎。
夜色渐深,林鹤鸣劳累两场,大汗淋漓的湿透了白衬衫,映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估摸着窗外黑了,他起身穿好衣服走去拉开窗帘。周世襄还未从刚才的境况里抽离出来,此刻软颤颤的躺在沙发椅里,眼皮微合,仿佛神昏力竭。
天上星辰闪烁,林鹤鸣看见那一点星光落到周世襄的脖子上、皮肤上,像是自己对他做出的专属于标记,雪白的皮肤与深深浅浅的紫红相映,实在是让人神魂颠倒,失去理智。
周世襄的双臂无力的顺着椅子垂下去,林鹤鸣一想到他刚才那副屈辱愤怒,偏偏又不能自持,在自己身下辗转腾挪的模样,身心就愉悦到快要飞起来。他是心智不成熟,文不成,武也打不过周世襄,可那有什么,只要在床上压得住不就行了?
林鹤鸣车马劳顿一天,本精神不济,此刻却想,好在有周世襄拯救他疲惫的灵魂,让他重拾朝气。既然刚才遂了他的心愿,他也没有再待在办事处的想法,就将自己整理得衣冠楚楚,再去为周世襄穿上衣裤。
刚才埋头苦干的时候他没有察觉,而今打开台灯,他才惊觉,原来强大如周世襄,也有如此脆弱苦恼的时候。他没有从心里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反而想到他那断断续续的□□就对从心底生出一阵佩服。毋庸置疑,他是年轻力壮的,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怎么“干”了一场,周世襄就失魂落魄了?
软绵绵的,像根面条。
周世襄想要打起精神注视眼前的林鹤鸣,然而身上腰酸背痛,令他到了对抬头都感到无比艰难的程度。此情此景,他生动的感受到——自己像被武功全废的武林高手,软弱无力。
林鹤鸣企图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一些能令自己惊讶的情绪,可沉默无言的打量半晌,似乎与开始前没有差别。他颇失望的摇摇头,从嘴角扯起无奈的笑:“周长官,属下伺候得还好吗?”他那低而清晰的笑语传进周世襄耳朵里,多出几分调笑的意味。
周世襄心里泛出苦涩,想要站起身体,攥起拳头向他挥去一拳,不料夜风一吹,他却孱弱得瑟瑟发抖,只能在沙发椅上等候他的发落。
林鹤鸣从地上捡起他的长裤,抖了两下,又不死心的问:“你是不是还干过严昭?”然后走到他面前,轻轻一笑:“他说他喜欢女人。”
周世襄刚捱过一场硬战,这时又被林鹤鸣戳心窝子,自觉受了侮辱,将将缓过些许,就止不住怒目圆睁的瞪着他,他眼刀越狠,林鹤鸣说话越下流。
想起过往种种,他简直恨得都不知道要恨谁了。
周世襄别过脸去,林鹤鸣要给他套上外裤,他使性子的不配合。林鹤鸣自认为有的是办法整治他,遂伸出手拉亮台灯,看手表:“快到饭点了,我可以等他们走了再抱你上去。”周世襄不理会,他从唇边扯起一抹浅笑:“我吃饱喝足了,有一把子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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